《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88、贾南风的反击，皇室继承人课程

　　贾南风在等待雨水调查解家兄弟的同时，也没有坐以待毙。她写了一个奏折委托贾充转交。
　　她写的奏折和别人不同，没有多少修辞，就是算账。
　　问安固定格式后的第一段，写自己在哪里哪里修建了多长的水渠，多大的湖，这些水利设施在去年天旱的时候还如何提高了农作物一成的收入（这里其实还有堆肥，耕作方法改变），并不是自己渔利。

　　第二段写了河南郡官方在册会交税的土地和人口几何，如今种了麦子的多少，豆类、高粱类多少。并没有抛荒的土地，而且赋税没有拖欠，人口还在增长。
　　所以并不存在自己开工坊耽误农时的事情，恰恰相反，自己的工坊在保证官家税收和百姓口粮之余，还给百姓提高了收入，积累了财富，这就是所谓的藏富于民。

　　——这里要感谢石鉴的提议。贾南风买了许多牛马，还做了曲辕犁，耧车等，大大的提高了生产效率。在农忙时候，贾南风选派出最好的耕田能手，把自己雇工的田，以及西征牺牲的烈士的田还有在京城做禁军的家里口分田，很快就耕种完成了。至于收获，也是精铁做的镰刀，又长又锋利，割起麦子水稻来效率超级高，所以即使贾南风工坊霸占了好多劳动力，其实洛阳周围的农田收成还是逐年提高的。这种合作耕作法，也是贾南风了解在册土地耕作状况的原因。

　　第三段，写了自己能够保证用工的同时，提高粮食产量的原因。并献上堆肥法、曲辕犁、耧车的做法，希望圣人能够把这些方法推广给全天下。

　　最后一段贾南风表示了对御史解结关心国家大事和百姓生计这种高尚品德的赞赏。欢迎解结御史调查本奏折所陈事项的真实性。并建议陛下任命解结御史去调查那些荒废的田地究竟是谁的？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如何解决？

　　朝廷里卫瓘、刘毅、张华这种有基层经验的人看着贾充，嫉妒的面目全非。以他们的能力，当然看得出这奏折不是贾充门人的手笔，也看出贾南风并没有虚报数据。
　　而且这种能掌控河南周边种各种粮食多少的能力，以前都没见过呀？这说明什么？洛阳城附近，她什么都熟，门儿清，可见她的掌控力。说明就算贾充立刻死了，贾南风也能够保证贾家成为二流士族。

　　至于贾南风对解结的表扬，算了吧，能在洛阳附近荒废土地，那肯定牵扯的背景比较深。解结算是被陷在泥潭里了，不被拖个三五年出不来。就她这损劲儿，贾充的种，没错了。

　　奏折上到皇帝手里，皇帝哈哈大笑，道：“农具进步，是国家大事呀。茂先，你替朕走一趟，看看明德真人说的水利设施和农具革新可是确实有效？若有效，咱们百姓就有福啦。”
　　“解卿，你说过你见到路上这两年荒田连陌，那你去调查下吧。荒废田地，也是很大的事。朕记得，晋律规定，荒田五年，土地就归国有，再分配给别人。你最中正清廉，好好为朕查查，是谁，在京城附近，都荒废良田！”
　　禁止荒废良田，是国家为了收税方便，问题是，这法律以前都没有实行过呀。况且万一这些荒废的田地既不是官方在册的，也不是权贵名下的免税地，只是权贵霸占的平民地怎么办？

　　张华的任务是好事，他欣然领命去看农具、水利了。解结，解结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命。他就奇怪了，明明路上那么多荒田，明明他问过是因为农民都给明德真人打工了，怎么就变成国家法定的地没有抛荒了？他当然要去查，看是不是明德真人撒谎了。

　　解结当然不知道，因为贾南风织布造纸需求人工和原材料很多，给钱很大方。要不是贾南风强制要求所有打工的编户齐民必须认真种地，还给提供高科技含量的农具，免费租用牛马，早有许多百姓不想种地了。
　　上等田种地还算划算，一般田地粮食产量太少，。算下来，权贵的奴仆种一般的田地，荒废着卖高粱卖麻养猪赚的多——毕竟下等田产量太低，况且粮食也不如布匹能保存。省下来的奴仆可以悄悄做工，托在编户齐民的名下卖给贾南风的工坊，这又是一笔收入。
　　现在解结你要去调查，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权贵哟。至于贾南风，贵族被逼着要求奴仆种田，不许抛荒土地，对贾南风也是好事。粮食嘛，多多益善。

　　张华奉命拜访贾南风，贾南风就温和的接待了他，并带他一一参观了各种农具。虽则在历史中，张华受贾南风知遇之恩，两者相互信任。可目前张华只是个较为出众的寒门子弟，受到皇帝的赞扬与提拔，才居于中央郎官。他态度谦逊，工作谨慎，表示真人接见他一面就足够，他想具体下乡下看看农具使用情况，请真人派门人陪同即可，不敢一直劳烦真人。贾南风知道他在避嫌，也不以为意，让张毅陪他前去参观。
　　白雪道：“真人也太求贤若渴了，张华想必也有出彩的地方。”
　　贾南风笑道：“只是好奇圣人破格提拔的人物是何等风貌而已。眼下我们再态度诚恳，他也不会为我们所用，将来我们执掌朝政，他自然会尽心竭力。”

　　白雪又说了解结调查荒地如何如何灰头土脸，问是否要给他个好看。
　　贾南风不以为然，笑道：“他是个实在人，不过是听了卫瓘的命令而已。现在涉事的大小权贵已经够他头痛的，咱们犯不着给他添堵。”
　　白雪气不过自己主君被他弹劾，促狭道：“真人，既然解御史这么难，我们要不要派人把各处荒地的来由告诉他？”好叫他更难受。
　　“你呀，你要想这么做，也行。不过如今圣人发怒，这些荒地主人怕是连忙的耕种，解结也不一定抓得到把柄。”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解结调查了好几个月，最后向皇帝递交的报告里，含糊其辞，只拿了几个地方土豪的名字敷衍过去。司马炎把奏折递给司马柬看，笑着问：“如何？我就说南风不会吃亏吧？”
　　司马柬冷笑道：“这解结沽名钓誉，做事却是这般不济！”

　　司马炎哈哈大笑：“调查荒地这事，管他谁去做，准保没个好！他去调查，人家立马犁地种豆，就说去年是休耕养地，他能有什么证据？也就那些没得到朝中消息的豪强才会被抓住把柄了。南风挖的这坑，谁跳谁倒霉。”
　　“什么挖坑，太难听了。我们南风光明正大，就着他的话说的，谁叫他先撩者贱？阿爹，你到底是谁阿翁呀？”司马柬就听不得旁人说南风不好。

　　皇帝刚含到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呛得咳了半天。司马柬赶忙送去帮他爹抚背。司马炎看着自己家傻儿子，简直无语了，难道在你眼里，贾南风是小白兔吗？有解结这个例子在前，满朝上下，怕是没什么长眼的人敢上赶着惹她。
　　皇帝指着自己儿子，半天才道：“好，我不说南风。我就说解结，他开始就选错了对手，选错了事件！挑一个前太子妃、丞相嫡女刷自己的名声，看起来没什么风险收益很高，就没想到别人不是鸡蛋是石头！他如今得个无能的评价，也是活该！只是你呢，你从这件事学到了什么？主君面对这样的弹劾应该怎么做？”

　　司马炎也没有教过司马衷怎么做太子，因为司马衷完全傻到无法分清好话歹话，忠臣奸臣，还耳根子软，没主见。所以皇帝对司马衷当时的态度就是，我给你选好辅政，你听媳妇的，听岳父的，听叔外祖父的。
　　如今要抓二儿子顶缸，肯定教育风格不一样。最起码，怎么用人，怎么处事还是要教的。按说做皇帝要自己揣摩才行，可是皇帝怕儿子继位时政治形势太严峻，没有太多试错成本，所以只有掰碎了给二儿子分辨清楚。

　　好在司马柬还算有悟性，这事他早思考很久了，道： “阿爹说，遇事不急，等一等真相就会跳到面前。是说遇到弹劾了，就等被弹劾的一方自己辩护，这样两相比较，就晓得谁是谁非了。这回我们没有私心维护南风，但是南风自己的辩解更叫众人信服，也让解结无话可说。”
　　皇帝点头道：“是，咱们皇帝是裁判百官宗亲是非的，不能自己下场维护臣子。咱们持重公正，百官才能安心呀。”

　　想到自己当初冲过来要父亲处置解结的傻样，司马柬也有些脸红。要是父皇那么做，皇室威严都到损害，南风也无法给解结一个好看了。他站着垂下手道：“阿爹，儿子知道了。儿子下次不那么冲动了。”
　　司马炎拍拍儿子的手臂，笑道：“你做的很好。心疼自己娘子，你没做错。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人都不晓得护，算什么男人！只是做皇帝，很多时候就要违反自己本心的，没办法。那些臣子想要等阿爹病死了，杀了你们兄弟，扶你齐王叔上位，阿爹难道不生气？不想发火？可是情势所逼，我只得忍下来。不然，我们一家人早去和你祖父啦。你要记着，阿柬，做皇帝，不能光看想怎么做，要看该怎么做，能怎么做。”

　　司马柬想到自己亲爹承受的万般压力，眼圈都红了：“阿爷，你太辛苦了。都怪儿无用，不能为阿爷分忧。”
　　“阿柬，你是个好孩子，是阿爷耽误了你呀。”司马炎看着孝顺的儿子，觉得干劲十足。自己这大儿子敦厚孝顺，二儿子懂事聪慧，小儿子可爱伶俐，绝对不能被桃符给搞死了。

　　司马柬忽然又想到：“阿爷，这回亏得是南风晓得解结弹劾他，且有鲁国公代为上奏折。若是被弹劾的是朝中没有背景的人，那岂能真相自明？我们该如何对待？”

　　“这是个好问题，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让执政代转奏折的。而恰恰是这些没资格的人，给我们交税服役，我们皇室不能让权贵把他们欺负很了。你且想一想，假如有个叫张三的普通豪强，他拥有如同南风这般的产业。有权贵李四想要限制他的产业规模，甚至抢夺他产业，所以上奏一个不利于她的政策。你做皇帝该如何处理？”皇帝对自己儿子关怀底层表示赞扬后，没有直接回答儿子，而是把问题抛回去。
　　司马柬思索一会，道：“或许可以派人去查。只是也难免查的人和李四彼此庇佑。”

　　司马炎听到儿子答案已经很满意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派人去查，还要派和李四没有利益纠葛的使者。使者不会为了李四隐瞒庇佑。这样，张三肯定会知道自己被黑了，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通过使者也好，通过别的门路也好，向皇室表示他们的委屈与忠诚，这样，我们既能彰显公正，又能收获一个新兴家族的忠诚。”

　　司马柬是个较真的孩子，他接着问：“那万一使者过去，张三家族不懂这些，未能打动使者呢？”
　　“那他们家族就凋零沦落，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司马炎哈哈大笑，站起来伸个懒腰，赶儿子走了，“现在你放心了，好好出去玩吧。多松快松快。记得，不许跑到南风那边啊。”

　　解结调查荒田如何弄得满头包，贾南风也懒得关注。只雨水说解结是卫瓘指使，有点意料之外。她没惹着卫瓘吧。不过这仇只能先记着了。因为她现在遇到了个更蠢更直接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