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78、贾家

　　正月初三，贾南风回贾府拜年，先在小书房里和贾充商量这件事。贾充道：“二皇子是陛下诸子中最高贵有才德的（是呀，毕竟皇帝的第三子才一两岁呢），陛下的确是很讲信用。你有了儿子，才是真正坐稳了位置。南风，你是最周全的人了，为何还不立刻答应呢？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圣人既然已经担心你效仿郭太后了，那你必须表现出自己的忠臣。连一个孩子都不肯同意，那圣人再仁慈，绝不会放过可能威胁自己子孙的人。”
　　贾充素来只谈利益，什么情感都没有。贾南风本来就知道她会说这个，如今的她早不是当初任人鱼肉的她了，自己的安排足够保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保全性命和自由。她才不会被贾充和皇帝的威胁吓到咧，她只皱着眉头道：“父亲，能活的谁想死。我不但想活，还要像个人一样活着。我要有权有势，要不被掣肘。与秦王偷情，叔嫂□□，这样的丑闻，一旦事发，我哪里有命在？就是咱们贾府也没得好下场。我不信父亲没看到这弊端。”

　　贾充惊讶的看着贾南风，仿佛看一个傻子，不过他想到自己女儿本来在有些方面就缺根筋，于是释然了，道：“有父母之命，为了子嗣，传宗接代的事，再正经不过了，算偷吗？这样的事，不会传出去的。你该担心的是二皇子不肯。现在二皇子千肯万肯，对你只有利益不会有任何损失。你担心事发，我会为你搞定后患。”
　　贾南风道：“父亲是忘了齐王吗？”
　　贾充道：“假如你们连避人耳目都做不到，你和圣人就白在皇宫经营了。齐王没有实据，就算有风言风语，他也不敢信，满朝文武也不敢传。这种流言，一举废掉陛下的主枝宗妇和嫡次子。那是要逼着圣人鱼死网破，不灭几家的族都不可能。没人敢瞎传的，你放心好了。”

　　贾南风又进去拜见郭槐。
　　郭槐见了贾南风，又是喜又是悲，只道“我儿瘦了”。

　　贾南风勉强笑道：“女儿是长高了呢，实际上是不瘦的。”又问贾午，“阿午也长高了许多，光彩照人的很。”
　　贾午如今十五六岁的年龄，真的是娇花软玉一般，因为人言可畏，贾南风不便召见她去东宫。她极难见姐姐一面，叫了“阿姐”，又拿眼睛瞟贾南风。

　　贾南风就拉住她的手，十分心疼道：“阿午才这么小，就要去西北吃沙子，太苦了。都是姐姐没用。”
　　“姐姐，我是太子妃亲妹，国公府亲女，太原郭家的外孙女。去了关中，哪里少的了我的吃的用的，不会吃苦的。只是我舍不得爹娘和姐姐。姐姐，那些小人嚼舌头就嚼，也不会少我们一块肉，为啥要我避着他们呀。谁敢说到我面前，我抽她鞭子。”，她遗传了郭槐的一点，看脸，所有要嫁给韩寿她很高兴。但被人泼脏水，还不得不远走他乡，这就让人不爽了。贾午也知道为了名声，出去避风头是好的，但是她才十几岁，一直没离开过家人，陡然让她去关中，她很是不情愿。
　　“我说让韩郎君自己去关中，留阿午在家里，你爹那老狗不同意，你能和他说说吗？”郭槐也知道自己勉强不了贾充，就试探性的问贾南风。

　　贾南风先抚着贾午的脸安慰道：“姐姐也舍不得你。只是咱们家你大概不知道。父亲虽然权倾朝野，可他有弑君的过失，如今如今世家大臣人人想灭我们贾家满门。姐姐贵为太子妃，然而太子昏聩，前日陛下病重，大臣们就想杀掉太子和二皇子，拥立齐王继位。姐姐和父亲的地位，全是建立在陛下身上。一旦陛下驾崩，姐姐和父亲失势，谁能够保护你呢？谁能够保护娘亲和安民呢？你去关中好生笼络当地的士人百姓，做点实事，这就是你立身的根本。到时候就算姐姐和父亲无权被杀，你也能够保住阿娘和安民的性命，这是我们家的退路呀。要是姐姐能够侥幸成为皇后，姐姐重用韩郎君也是师出有名呀。”
　　贾南风说的是实情万一将来自己失败，有贾午重修郑国渠的恩惠，足够她和她的子孙在关中安稳做豪强了。
　　贾午第一次听了这些，震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母亲心疼阿午，关中的确荒凉些。然而夫妻之间同甘共苦，原是应当。这既能拉近与韩寿的感情，又能给妹妹获得贤媛的好名声，年轻时吃点苦是不怕的。再说我出资巨亿之富，给韩郎君在当地建功立业，妹妹不去关中，怎么让当地百姓知道妹妹和贾家的好？”贾南风才不是冤大头，花钱给韩寿做活雷锋呢。
　　郭槐还是不满道：“老狗名声臭，照样做执政。为何要我儿去蛮荒之地受苦？”

　　“娘，关中是秦汉的都城所在地，哪里蛮荒了。我去就是了。爹娘和姐姐保护我许久，现在该我为家里做贡献了。”贾午坚定的的说：“姐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去关中经营的。将来你做皇后，韩郎回来给你做臂膀。万一太子坏了事，你和我去关中，我给你找个比太子好一百倍的郎君。以后换我保护你。”
　　提到这个，郭槐就想到裴頠，觉得大女儿嫁给傻子，心疼的不行，捶着案几道：“老狗心毒，害了我的阿峕呀。”
　　母女三人相对垂泪一会。贾南风强打精神劝了母亲和妹妹。

　　郭槐又问贾南风：“我听说你得到了神药，救活了陛下，是真的吗？药还有多的吗？”
　　“哪有什么神药？是我的作坊里研究出来的有两种药，刚好对时疫有效。有肯定是有的，只是量不太多。那药对伤寒发热刀伤肺痨等也有效果，只是不能多用。阿午去关中，我也多给备几副，在派一个会用药的医士跟着。”如今消炎药真的能救命的，贾南风自然会给妹子准备好。

　　“好好，有了神药，我也放心了。昨日你姨妈亲自来说，你裴家表哥的族长伯伯也染了时疫，希望能够得一副药，多少钱都肯的。你要是有多的，不妨给他一些，也是亲戚的情分。”从来的疫病只能看命硬不硬，药居然能治，不是神药是什么？郭槐听开始不知道女儿有没有多的药，不敢应承郭榆。如今听说有多的，就向女儿请求。
　　“亲戚之间，谈钱伤感情。我派人送几支去便是。”贾南风是要准备卖消炎药赚钱的，但是这时代不作兴找亲戚收钱。她只管把药送去，反正裴氏族长家大业大，自然会在别的方面给她回报。后来果然裴家假借送端午礼，给贾南风送了一个极好的庄子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郭槐见女儿懂分寸，也点头，又道：“我听说，你的门人里，有极好的接生婆子，能包母子平安。你也给你妹妹挑好的送去。”还嘀咕道：“关中天远地远，我这里好补品要给阿午带着，那里又没有好医生。”
　　“那是我妇产科的女医生，不是接生婆子。他们是对女子调养产育有一手。”同样是医生，就妇产科叫人瞧不起，直接被归为接生婆，贾南风也是无语了。只是提起阿午的生育，贾南风又想起来一事，她道：“母亲，阿午才十五六岁，先不急着生娃吧。我听说在我安民哥哥出生之前，阿娘生了几个都没站住。就是先皇后，也是生了几个皇子，最终只我们太子活了下来。裴家大表哥身体也远不如阿頠表哥好，兴许就是生大表哥时，姨母过于年轻的缘故。大姐姐和齐王结婚晚，头一胎生了阿囧就十分的壮实。我估摸着，女子生育太早孩子就不容易站住，且对妹妹身体不好呢。”

　　“你做事，向来是有道理的，就依你。只是韩郎君已经二十多了，怕是不好开口呀。罢了，我让老货去说。”时人讲究早婚早育。贾南风这晚育有利于母体和孩子的话，是再没有人说过的。但是一来贾南风素来不出虚言，二来，她又举了许多身边人例子，由不得郭槐不信，三来嘛，自己女儿自己疼。在贾午的身体上，郭槐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韩寿靠贾家，再不敢不拿贾午身体当回事的。
　　这些事说完。贾南风就把皇帝的要求说给郭槐和贾午听。郭槐怒道：“皇帝欺人太甚。他自己儿子不能生，倒作践我女儿！”只是她想到女儿现在人家手底下生活，到底忍了半天，才没骂出好听的来。

　　贾午也气得哭起来，道：“他想要孙子，姐姐给太子纳妾生就是了。为什么要这么折辱姐姐？他把姐姐当什么了？亏得姐姐还救了他性命呢。”这就是豪门贵女的底气了。豪门贵女，即使不能生娃，也断断沦落不到借叔生子的地步，太耻辱了。反正嫡庶之别大如天，庶子生出来也只能跪舔嫡母，不敢搞事。就是过继来的儿子也照样要孝顺母亲的。所以皇帝提出的要求简直是把贾南风的脸往泥里踩。
　　“父亲的意思是建议我答应，说这有利于我的。他说我不答应，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贾南风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也没有。

　　郭槐大哭道：“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命苦。”
　　这也就是亲妈亲妹妹了，才会不计利益得失，只想着亲人不受委屈。如贾充，只觉得羞辱算什么，自己能获得利益就行。贾南风道：“母亲不必哭泣。我宁死不受这等屈辱。只是有一样，我担心阿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