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62、石鉴的提议

　　贾南凤也没有想到。在高陆公主求见之后。金銮殿互殴事件的另一个主角——石鉴也来求见。
　　石鉴也没有递名片，只在贾南风去玻璃坊巡视时，拦住车架，开门见山道：“老臣即将离开京城，有几个老伙计很是忠诚可用，不知道能否让他们在皇后麾下效力？”
　　贾充把石鉴从一个小县太守提拔为京官，后来又推荐他为司隶校尉，否则，他哪里有去关中立功的机会？可以说，贾充是他的恩主和伯乐了，按说在本朝的政治生态下，他该是贾充的门生，然而他却鄙薄贾充为人，从来不肯搭理贾家，只做皇帝的孤臣。如今自己行事不检被赶回老家，倒是想把心腹托付给自己这个贾充的女儿帮他照顾？要是贾南风答应了，怕不是自己父女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贾南风一下子就笑了起来，道：“石侯在关中的功绩，父皇不会忘记的，不过是些微的小错，石侯自可带门人回老家思过安心读书安居，一旦南方有事，必有君用武之地呀。”
　　石鉴也知道自己做事不地道，只是他得罪了全京都的大臣，如今只好在太子妃门下撞撞木钟罢了，惊喜又摇头道：“太子妃是说伐吴之事，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只是如今大晋内部不安，边关骚乱，老臣怕是等不及那时候了。旁人或许觉得老臣无耻，但是老臣是以为太子妃既然是贾公后人，必然有识人之才，不拘小节。老臣出身寒微，这几个老兄弟也是我做耕佣时的同伴，虽然出身低，却各有各的才能，老臣之所以能在阳泰郡小有成就，并各处为官均有所为，和他们关系甚大。比如张毅是武力过人，且能服人。老臣每到一地，他都能够找来勇士辅助我，也擅长邢名之术；赵耳则是极善水利桥梁之事，能够化下田为沃土，不多征税而百姓滋生。再比如王善极善陶朱之术，虽然不及太子妃的门人，却能够让我足用不必盘剥齐民，还有个马思，他擅长为我沟通各族，只可惜死在长安。这些人满身才华，只成就了我一个人的名声。我的地位不够为他们推荐职位，所以才冒险为他们请功。然而以他们的能力品德，实际上也是当得官吏的。如今我以侯爵归家，实在不忍心让他们闲置在家。太子妃如果用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这岂不是两相便宜。”

　　贾南风觉得有点意思了：“石侯这两相便宜是怎么说？”你的手下获得工作机会，怎么就我也受益了。
　　石鉴笑道：“太子妃天纵之才，有纸、布、白玉瓷，冰琉璃之利。纸，布是可以直接当钱用的，白玉瓷，冰琉璃臣虽然没见过，想必也是利润非常。如今太子妃既不缺地位，也不缺钱。这地位和金钱就如同流水，今日在这家，明日流到哪家。殿下的钱如何变成真正的权力，老臣想我的老伙计可以略微帮助。”

　　贾南风感兴趣了，道：“先生有何教我？”
　　“娘娘，朝中大臣，是无论如何不会帮助太子的，太子妃真的有意，请在京畿之内对齐民和市民广施恩德，让整个洛阳城乃至全河南郡、全司州的齐民和都承受你的恩德，那谁能够伤害娘娘？”
　　这话倒是实情，朝臣早是齐王的臣子了，贾南风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愿闻其详。”
　　石鉴道：“旁人都说细民愚昧，不如拉拢世族豪强更为作用，这是有道理的。问题是眼下太子没有任何赢面，豪强和世族不会支持你。而齐民再弱，也自有他们的判断和力量。没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伤害一个在平民百姓心中的圣德之人。”

　　贾南风点头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石侯是说的这个意思吗？”
　　石鉴念了几遍“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泪流满面，道：“正是如此。权贵皆以为百姓如泥土，哪里知道，但凡给百姓些生路，百姓就会回报更多呢。老臣是这么想的，太子妃既然有如许钱财，可以购买牛马租给感恩怀德的人，修筑水坝，疏浚河流，修路架桥，这样就可以让百姓享受永世之利。这些工程看似浩大，其实不怎么费钱。头一样，民夫可以算徭役，况且是为了自己的田地。不过按照娘娘的仁慈，给他们赏些饱饭就足够了。再一样，陛下和贾公绝对会支持娘娘行仁政。无人敢提出意义。再说，老臣那几个兄弟，再加上娘娘的得力助手，足够提供技术支持和管理支持了。至于其他爱老惜幼救济贫困的事，娘娘自有注意，老臣不敢班门弄斧。娘娘，这修路架桥的，还有别的好处，娘娘做了就知道了。”
　　贾南风笑道：“想必是便于甄别忠勤恳干的百姓加以培养。”

　　石鉴拊掌大笑道：“正是如此。太子妃以为此计可当用？”
　　基建嘛，穿越人士都懂得，没想到石鉴一个土著居然能无师自通。不过他既然能够以耕佣之身到达如今的地步，的确也是自有过人之处。贾南风就赞道：“的确是金玉良言，深得我心。我即倩人去延请张、赵、王三位。”

　　按照他们三人的出身，能派人去请，绝对是看石鉴的地位和他这一计策的面子。说实话以太子妃的地位，想要几个修路架桥的人物太容易。石鉴摇头道：“不用太子妃如此麻烦，我回头和他们说，让他们来府上报到便是。如此，咱们就两清了。从此以后张、赵、王就是太子妃的门人，与我无关。我不曾欠太子妃人情，太子妃也不曾与我有恩。”
　　贾南风的笑容凝固了，她还以为石鉴是借机投靠呢，哪知自己只是被当工具人。这就尴尬了，好在她脸皮够厚，继续道：“那要看他三位才能如何了，若是不能胜任，怕是不成的。”
　　石鉴道：“太子妃就放心吧，他们准能行。就算不行，你直接让他们卷铺盖走人便是。”说完抬腿就要走。

　　贾南风打趣道：“石侯如此恩怨分明，想必当初也是给我父亲了回报。”
　　石鉴冷笑道：“贾公与我有举荐之恩，我也不可能为了这毁了我的名声。不然贾公一退，我可是过街老鼠。不过老臣平素恩怨分明，早已还了贾公的恩德。”当初他可是给贾充解决了个极大的难题。

　　石鉴回到家就和张毅等人道：“老二、老四、老五，我给你们找了个活。你们接着在京城，我自己回封地。”张毅等道：“大哥，你一个人去封地哪里行，我们陪你。”
　　石鉴喝道：“我自有佣人家人一起，哪里一个人了？再说我如今是个侯爵，谁敢抢我东西不曾。你们年纪轻轻，赶紧去寻前程是正经。”
　　赵耳道：“我们当日可是发誓要结义如刘关张，干一番大事业的，大哥就要抛下我们自寻安稳了吗？”
　　石鉴道：“我们结义七兄弟，老六死在阳泰，老二死在洛阳，老七死在长安，却做出了什么事业呢？我看呀，这大晋的气数未尽，我们兄弟没生在那时候呀。再说，即使逢着乱世，刘备好歹是皇室后裔，我们拿什么招揽士人？也不过是卖艺帝王家罢了。你们年过三十尚未娶妻生子，如何对得起父母先人？”
　　张毅等人皆是流泪不语，半晌赵耳道：“皇帝办事太不公平，可恶的杜预！”
　　石鉴早已想开了，道：“世道再不公，我等奈何。如今有一个捷径可走。”
　　王善道：“什么捷径？”
　　石鉴道：“二弟你们能力是尽够的，只是时运不济没走到大人物面前罢了。现在太子妃缺人用，她是个极其明理仁义的人。我举荐三位弟弟帮太子妃修路筑坝架桥，才华展露出来，不愁没有将来。”
　　张毅道：“既然如此，哥哥何不和我们一起投太子妃门下。”
　　石鉴道：“如今太子岌岌可危，我已经是侯爵身份，就算是投奔了，他们也自有自家亲戚重用轮不上我，万一事败，却是要诛九族的。至于弟弟你们，不过是修路筑桥，太子妃事成，你们就是可信赖的心腹，太子失败，也只有太子妃娘家母家去死，须牵连不到你们身上。所以风险小收入高。我如今是决意终老山林了，你们不肯去时，我的五百户亭侯还可以保我们几家温饱，去时，就好生谋前程。”
　　赵耳想了想道：“既如此，请允许我们兄弟送哥哥到封地再说。”
　　石鉴摆手道：“不必不必，今朝举酒尽欢，明日各归其所吧。终究是我辜负了弟弟们的期望。”次日清晨，张毅等醒来，早不见石鉴一家身影，只留下锦绣几十匹、百两白银、一张房契，这已经是石鉴家几乎所以值钱的东西了，一封信，道是：“各自珍重，勿提当年梨园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