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23、贾峕智献平凉策

　　送走了亲朋故旧，贾充就独自归房里，枯坐道天色渐暗。
　　却说后院得知，自然也是乌云笼罩，郭槐和贾峕一起尽力招待了前来的女眷。
　　送走了后，郭槐强撑着的笑容立马不见，眼泪应声而落：“早知如此，老狗何苦为司马家如此尽力？”

　　“事情未必就没有转机了。母亲累了一天，且先休息，女儿这就去看父亲。”
　　贾峕发现郭槐站都站不住了，全身冰凉还要担心贾充，就亲自看着郭槐睡了，让人带了贾午过来陪她说话，省得她多思多想，又嘱咐了吴媪和徐氏许多，要他们好生伺候郭槐和贾午、安民。

　　贾峕去到贾充院里时，院里已经半黑，却无一点灯光动静。她就叫管事掌了灯送她进去。
　　她看到贾充万念俱灰的样子，叹道：“母亲放心不下父亲，让女儿来看。听管事说父亲到现在一杯茶都没喝。秦凉虽远，未必就没有生路了，何必这么沮丧呢。”

　　“我真后悔呀，不听阿峕的劝告，执意结姻齐王，恐怕这就是陛下的警告了。可笑我自诩智冠天下，见识上却不如一个闺阁女儿。”
　　贾充拿手挡着眼睛，可能是为了挡住进来的强光吧。过了好一会，他沙哑着嗓子说罢，拿过管家适才端过来的水，一口气灌了进去。
　　他接着说道：“大晋哪里有让三公去做边将的呢。我伺候司马家三代，一直都是在中央舞文弄墨，哪里指挥过百人军队呢？我贾充门人里，连个百夫长都没做过呀。”
　　“此话我就和我儿讲了，秃发树机能连杀四任边将，朝中几人愿去北凉？我哪里是他的对手？陛下呀，是真的想要我死呀。”

　　他想起来就恨声道，“筹谋半生，最终葬身胡地，何其可笑！他以为我会像妇人那样哭哭啼啼不肯去，最终窝窝囊囊死在秦凉，身名俱灭吗？”
　　“我偏不！我要赤胆忠心的去，英武壮烈的死！活着，我就要做呼风唤雨的权臣；死了，我就要做留名青史的晋朝大忠臣！看谁还敢嘲讽我弑君！我是大晋的大忠臣！”

　　贾峕看他显然是怒急，就什么也不说，只听着。
　　贾充看着贾峕道：“我一战死，贾家就是两代英烈，再没有人敢嘲讽你们。我会在走之前替你和阿頠下定，以后你娘和安民他们，就全托付给你了。”

　　贾峕道：“父亲，在女儿看来，秦凉二州的事，根本就不是猛将能够解决的。我记得前年时秦凉就有大旱，朝廷没有赈济，只陈兵以待。秃发树机能果然谋反，杀我边将，战火绵延百里。这难道是秃发树机能的善战和边将的无能吗？”
　　“蛮夷之人，畏威不怀德，倘若不是当初在秦州、凉州布置了重兵，如今黄河以东怕已经都是胡人的天下了。”陈兵秦州凉州是贾充的建议，他就辩护道，然后问道：“阿峕你说说秦、凉之乱，不在猛将，这是何道理呢？不妨说来一听。”

　　“父亲，自来这种大范围的动乱，无非是底层百姓失去了衣食活路，乡豪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权力，再加上反贼能战而已。”
　　“连年灾荒战乱，朝廷没有任何赈济，那边地百姓自然只能跟着反贼寻求活路。如今朝廷三公九卿，连一个凉州人都没有，朝廷高官，秦州人也极少，那些本地乡豪怎么肯为朝廷所用？”
　　“设若百姓能勉强温饱，乡豪心向朝廷，秃发树机能就算是项羽再世，也是派个偏将都可以击败的，又有什么可惧的？”
　　贾旹真不觉得战乱多难平，难得是让京洛贵族割政治利益。。

　　“有女如此，何愁家世不兴！爹此去可以无憾了，只可惜阿峕你不是儿子呀，最终便宜了裴家。”
　　贾充哈哈大笑，戾气一扫而空，又语重心长的道：“阿峕你这言论与时下人不一样，却还是极有道理的。不过此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本朝与世家大族共天下，要引秦、凉庶族入朝，不容易呀。非是陛下不愿，实在是不能够呀。再说，秦凉十几万人，赈济数目不小，朝廷的钱帛也紧张呀。”

　　“这些对别人来说难，对父亲来说必然容易解决。”贾峕看贾充那得意不语的样子就知道了，她笑道。
　　“陛下想要略微惩罚一下父亲的确是有的，但是解决秦凉叛乱也是陛下的心头事，陛下必定会支持父亲。”

　　“父亲去请陛下派能招募流亡、安抚百姓、为政宽和有序的秦州牧、凉州牧，让他们安定被叛贼裹挟的百姓。”
　　人都是日子人，有饭吃能活下去就不会造反。

　　“再找朝中的秦凉二地的官员，问他们当地地理形势，以及乡豪乡贤，父亲到任就挑合作的乡豪，推举他们子弟到朝廷任职，让他们感受到朝廷的恩德。”
　　当地豪族能有政治前程，也会出力。

　　“再发布命令，悬重金只诛杀秃发树机能一人，放下屠刀，拿起农具或者放牧牛马的贼众皆可赦免。然后请朝廷猛将为爹副将，即可一举擒拿秃发树机能，解决凉州叛乱！”

　　贾充一边听，一边点头，拿手敲着桌子笑道：“凉州非此方案不平。如此，我去倒有□□成的胜算了。我儿真是将相之才呀，苍天生你为女儿，真是委屈你了。”

　　“父亲谬赞了，我要是男儿，定能做个合格的太守，恐怕刺史都无法胜任。”贾峕被表扬的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古代平息大规模民变的基本操作，又不是她的智慧。正常人上高三学过文言文都会知道呀。

　　只是晋朝的官员轻视百姓，一味用武镇压惯了而已。她想到这里道，“父亲，本朝遇叛乱，重在用兵，然而剿其首领，抚其良民，才是长治久安之策。”
　　“否则，即使派猛将击杀秃发树机能，难保没有秃发草机能、秃发花机能出现的。”
　　只要老百姓有吃有喝，地方基层行政有上升渠道，谁冒着生命危险跟着反贼造反呢。
　　“阿峕言之有理，去年可不是文鸯击溃了秃发树机能，哪知道他投降了，今年又反叛呢？爹我明天就去入宫见陛下。”

　　“父亲，战争其实不难平定，难的是爹如何保全自身。”贾峕想到就发愁，“战争期间，朝里有齐王，郭家、裴家，陛下也想平叛，自然后勤和政策支持是不怕的。但是父亲得胜之后怎么办呢？”
　　“此番陛下派父亲去平叛，就是恼怒大姐姐嫁给齐王了。假如父亲平定秦凉之地，自然是文能定律，武能平远的第一臣子。陛下会乐意见到齐王有这么个岳父吗？女儿一想到这就心里发慌。”
　　在贾旹看来，贾充的风险不在打不下凉州。而在安定凉州，在文臣之外，又有了武功之后。皇帝怎么能容齐王有这么能打又能治国的岳父？

　　“那按阿峕的意思呢？”贾充道。
　　“如今皇帝和齐王的矛盾已经是不可调和的了，这是乱世之相呀。女儿看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天下必乱！”
　　“父亲可在战胜之后，借伤病推辞所有的官职，咱们退居老家，高筑邬堡，广积粮草，生养训练部曲，教子弟读书，韬光养晦，以待乱世。”
　　永嘉之乱了解一下，贾峕想要父亲建立根据地图谋后路很久了。

　　贾充看着管事亲自打着灯笼送贾峕回去，就笑着转身去，。
　　旁边树下却出来个人抓住他：“贾公闾，你养的好女儿。”
　　只贾充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