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141、谁是幕后凶手

　　卫家亲卫也很委屈。邓朗虽然是个平民，可他是拿着奋武将军胡奋家的腰牌，假托信息，才近了卫瓘身边。亲卫失去防备，这才刺杀成功。
　　奋武将军胡奋在邓艾门下工作，是邓朗的外祖父。胡奋牵扯进去了吗？要知道胡奋是贵太妃胡母家，公主的舅家。这中间有没有胡芳的首尾？胡家，可是你家两代皇帝一意提拔的关中豪强之一哟。

　　贾南风道：“如今之计，只有让有司去审问了。廷尉、御史大夫、刑曹尚书三司会审，先好好审有没有幕后黑手！我就不信，这邓朗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龄都不去刺杀，现在快四十了，反而有了血性！他爷爷都去世几十年的，现在要报仇，也要别人信！”

　　刑曹尚书刘颂、廷尉刘毅（对，刘毅升官了，不做司隶校尉了）、御史大夫周处三人会同审理，也觉得这事情本身没有太大争议。

　　首先，卫瓘指使田续这事，虽然是真的，可根本没有证人证言。
　　其次，邓艾已经死了几十年，现在说要复仇，和羊琇那种齐王刚死去复仇，是不同的概念。这不受法律支持。

　　其三，即使血亲复仇，也应该是在向朝廷官方申诉，在证据确凿没有获得公平的判决之后，才可以复仇。
　　邓朗在被晋武帝司马炎赦免并被任命为郎官后，一共十几年时间，并没有向任何有关部门申述卫瓘杀人的罪过。不能够给卫瓘空口定罪，也不能够轻易就去铤而走险杀害朝廷大臣。

　　最后的结论是，邓朗以平民谋害高官，即使是未遂，也应该被判处斩首。

　　其他胡家在此案中并没有参与，只是邓朗盗取了表妹胡贵太妃手下的腰牌而已。

　　不过他们审出来的犯罪动机让人细思恐极。邓朗一开始只能做个郎官，充当吉祥物的那种。不过卫瓘执政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
　　他因为记恨卫瓘的灭族之仇，在谈论其卫瓘时就不太恭敬。等到考课法一来，朝廷每年对官员评价，卫瓘的门人肯定不会给他打很高的分。什么迟到了，穿官府不整洁了，这类人人会犯的小毛病都会找他麻烦。——倒不是卫瓘有闲心针对他，只不过是旁人望风行事，讨好执政而已。

　　邓朗烦不胜烦，就走关系到外地做个太守。可哪里知道，他无论在哪里做太守，评级都是最差的。要不了多久就被去职。胡家已经给他找了很多次关系让他去任，这次去蜀中，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哪里知道又被打了最低呢？
　　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回老家做富家翁，避过小心眼儿的卫瓘了。哪知道更悲惨的是，他在从蜀中回来的路上，还遭遇了劫匪，他的妻儿都被杀了。
　　他在悲痛中恍惚听到劫匪提到“卫司空”之类的，认定是卫瓘指使人做的，于是就生无可恋前来报仇了。

　　周处他们简直怀疑邓朗的脑子里有多少水？卫瓘日理万机，对付你一个小虾米做什么？
　　可问题又来了，邓朗他离任也是前呼后拥，哪里不长眼的劫匪敢抢他们。而且抢了东西，杀了人，偏偏留下邓朗活着？

　　不过这是另一个案子，他们没敢查，就只把刺卫案的前因后果及判决意见交给司马柬。
　　司马柬和贾南风商量下，直接批了。这邓朗再可怜，敢对执政动刀，下一步干什么不敢想。
　　不过邓家的遭遇的确司马家和卫家有亏待他的地方。在胡芳的求情下，司马柬允许给邓朗纳个妾室，能不能在被斩之前留下后代，就看他运气了。

　　司马柬定下了邓朗的处罚，再派周处去查到底是谁在幕后谋害卫瓘。周处先去查了邓朗的任职表现，结论是邓朗在职位上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直接去职的确是处罚太过了。
　　周处又去查了给邓朗考课评价的小吏，结果发现只有最开始给他穿小鞋的那个小吏是真正的卫瓘外围党羽，他也只是找找麻烦，扣一下绩效那种程度。
　　该小吏因为办别的事得力，被升官了，后来就没功夫看邓朗。
　　接着追着为难邓朗的，让他不停去职的，根本就是个伪装成卫瓘党太原王氏门人。
　　周处亲自去邓朗家人被杀的某某郡查案，确定了当地活动的几支土匪。

　　周处是谁呀？他是勇武善战的武将。现在他又有皇帝给的专擅之权，直接带着自家家将门人，又找当地太守借了州郡军（当地太守是卫瓘的亲信，十分配合。这也是邓朗认为凶手是卫瓘的理由之一），把那几支土匪给灭了。
　　结果在一支土匪老巢找到了邓朗家被抢的财物，以及邓朗被掳走的女儿。是的，劫匪杀掉了邓朗的老母老妻儿子等，放走了邓朗。可邓朗的女儿是个很美貌的小娘子，就被当作俘虏直接抢在土匪窝里了。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儿家，落在土匪手里，受到的伤害和屈辱是可想而知的。幸亏遇到周处缴费，这才脱离了苦海。可她父族转眼就没有了，将来如何，真不好说。
　　周处就抓住那支土匪的活口审问，最终得出结论，就是他们之所以劫掠邓家，是因为获得了有中原口音贵人指使。因为那个贵人说邓朗只是平民，拐带了他家贵女，所以要给他个教训。贵人还特意交代不许杀掉邓朗。 至于土匪头子为啥会听话，因为洛阳贵人拿出了极为珍贵的礼物作为雇佣礼金。其中就包括明德堂的神药。他们无法拒绝，加上贵人保证不会被追究，所以才赶动手的。
　　周处对土匪的智商无语了。
　　明德堂的神药玻璃瓶子身上的编号已经被磨掉。其余礼物也没有任何可以标记的一般丝帛盐糖，按说很难追查。
　　周处就封存了这些证物，准备让人带这些见过洛阳贵人的土匪去京城，让他们蹲太原王氏及亲戚的亲信门人。看能否用这种笨办法蹲到经手人。
　　至于他自己，则留在该郡，准备查那段时间所有外地来的贵人，看他们落脚何处，好追查他们来历。
　　谁知到这时，被带下去的邓氏女挣扎着求见。她先谢周处援助之恩和报仇之。
　　周处很同情她落于土匪之手的命运，摆手道：“我只是奉圣人之命，谈不上恩典。你早点养好精神回洛阳吧。”

　　邓氏女道：“御史大夫既然奉王命查案，那民女或许有用。民女亲耳听到有人说完成了卫司空嘱托。那绝对是中原口音无疑。
　　这个正常，毕竟要想让邓朗听清楚这句话，不用洛阳人是不行的。
　　至于为什么土匪不知道这是所谓的“卫司空”指使，也很简单。土匪内部也只有少数人能听懂洛阳话。那些人是不会亲自去打劫邓朗。
　　那些去抢劫的劫匪只知道看了邓朗的画像，那个不能杀。其余人都可抢可杀。他们这些底层土匪，哪里听得懂洛阳人的话呢？
　　周处看着他道：“此事不一定是卫司空作为。”
　　邓氏女道：“民女当然知道。天下哪里有那么蠢的人？我们邓家就像蝼蚁一样，卫瓘就算要动手，只会对付我曾祖父征西将军那样的天下英雄。怎么会对我们这些小人物？”
　　“民女生来就对声音很敏感，只要我听过的声音，第二遍听就能认出来。御史大夫这次来，应该也有怀疑的范围吧？请带我去洛阳，我会用我的耳朵找到仇人的。”
　　周处还没想到还有这个方法，立刻答应在调查完郡县后带他回去。
　　等回到洛阳的时候，周处带着满满的证物，沿途收留“贵人”的地主，见过“贵人”的土匪，以及邓朗之女悄悄地回京了。
　　周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一开始就是秘密调查的。就连这次出京也是假托请假回老家的。
　　能够奉命办这样的机密事，是主君心腹中的心腹。周处带人盯着淄阳公王浑的近亲们，最终邓氏女先通过声音，确定了王浑府上的二管家。
　　他又叫来土匪，土匪确认他就是访问自家首领的“洛阳贵人”。地主们也确认他曾经在邓朗经过自家庄子借住过。
　　事情到现在，结论已经很清晰了。他周处直接抓来二管家审问。证据确凿之下，他只能承认自己指使之罪，只是他一口咬定：“我曾经在街上遇到邓朗，避让不及时，被鞭打了。我怀恨在心，这才假托主人有令带了人去弄死他。”
　　周处问他：“你一个奴婢，如何有资格指使淄阳公的门客？你有多少工钱赏赐？明德神药的钱来自何地？你为何要特意交代放过邓朗，还故意说卫司空名讳？”
　　二管家冷笑道：“御史大夫这么说，是想构陷我们公爷咯？什么门客，我不清楚。谁知道邓朗的罪过别人没有。”
　　“明德神药哪里来的？明德神药是我偷窃主人的，幸亏主人没发现。”
　　“为啥放过邓朗没杀？放过邓朗，是因为我恨他，想让他痛苦而死。”
　　“至于提及卫司空，是因为卫司空与他家有旧怨。我怕他追究报复，这才恐吓一下他。谁知道邓朗居然敢去行刺当朝司空呢？”
　　这话当然有很多漏洞，周用尽了酷刑，二管家就是不肯松口。
　　至于跟着二管家去的家丁也被抓住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说二管家让他们跟着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