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育婴师》野生学

114、114-回到最初（3）

　　屋内回归了沉寂，蒋诺予在原地愣了几秒后，收敛了神色。

　　“怎么回事？”蒋允启在楼下听到谈话声戛然而止，立刻上楼推门而入，然而只看到趴在桌上的苒苒。

　　“她又跑了。”蒋诺予耸了耸肩，“迟早把他们那个管理局连锅端了。”

　　“你没拦住？”

　　“拦？怎么拦？她在这个位面的躯体只是个不属于她的副本壳子，精神体还在他们那个管理局的掌控之中。”

　　蒋诺予的语气略带了些烦躁。她之前也想过要不要留下苒苒，或者至少让她在这个位面多待一些时日。但似乎她们母女二人跃迁位面的途径不同——蒋诺予是靠着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和对苒苒深刻的愿力而重新来到了苒苒身边，但苒苒则是通过位面管理局的跃迁仪器进行穿梭。

　　虽然二人都只有精神体进行了位面跳跃，但显然蒋诺予能自己大概掌握方向，而苒苒则完全被管理局所控制。

　　至于蒋允启……那就更说不清了。

　　“你能找到她？”他突然开口道，“你早有准备对不对？她出了这种事你还能这么平静，这不像你。”

　　“怎么？小弟弟，你还真觉得我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遇到事儿只会哭哭啼啼啊？”蒋诺予有些不屑地嗤笑一声。

　　“你能定位到她。”蒋允启见了他姐姐的反应，非常肯定地说道，“怎么做到的？你拿到了时空坐标？不对，这应该算他们组织的保密信息……你打了锚点？”

　　“嗯哼~”蒋诺予轻哼了一声，面上隐约能看出些得意，“老妈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在她精神体内打下了锚点，以后她去哪儿我都能找~到~她~”

　　蒋允启靠在门边，抿了抿唇没有作声。姐弟俩长期以来的明争暗斗似乎终于分出了胜负。

　　二人的最终目标都是留在苒苒身边，但现在只有蒋诺予知道她在哪儿。蒋允启要么向他姐姐低头，要么只能在茫茫星海中一点一点去碰运气了。

　　二人之间的天平微妙地倾斜了。蒋允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了个话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妈妈来位面里是要做任务的，似乎还有一个评分吧？”他顿了顿，满意地看到姐姐的脸僵了一下，“我记得她前些天还提起过这个事情。是多少来着？85+90吗？”

　　“……那个不重要，找到她才是第一要位。”

　　“你确定吗？妈妈可是最喜欢拿满分了。”蒋允启耸了耸肩道，“反正我要留在这上完大学，至少帮她拿到100分再说。”

　　“……行，那就拿到分再说。”蒋诺予有些咬牙切齿地回道。

　　蒋允启可能只是试探性地拿捏一下蒋诺予，但他这个姐姐可是知道自己老妈性格的。毕竟这个人几百年前在军事学院都要争文化课的第一名。

　　蒋允启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是暂且拖住了对方。之后还得赶紧琢磨琢磨怎么能跟着这个便宜姐姐找到妈妈。

　　苒苒要是知道自己两个孩子还惦记着帮自己拿高分，估计要好好感动一把。

　　但她现在显然没这个功夫。突如其来的召回通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蒋诺予情急之下打下的锚点更是对她精神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本来，苒苒精神体强劲，之前席扬走之前也和她做过一次精神体疏导。蒋诺予造成的这点小伤虽然棘手，她稍微歇上几天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但也不知道是她点背还是管理局经费不足，此次跃迁通道非常不稳定，甚至快赶上几年前实习期的跃迁水准了。

　　对哦，实习期……实习期做过什么任务来着？她怎么只记得这破烂跃迁舱，却不记得具体任务了呢？

　　苒苒思维渐渐发散。她眯着眼努力搜索着记忆，但精神体上的震荡和跃迁通道的猛烈波动直接把她晃晕了过去。

　　“喂，苒苒，该走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苒苒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跃迁带来的后遗症导致她还有些困顿，半晌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铭海？”苒苒愣了愣，立马坐直了身体。眼前的大银幕已经开始播放演职员表。显然，她和周铭海出来看电影时睡着了。

　　“走吧，”周铭海随手拿起两杯可乐道，“这一觉估计你也睡得差不多了，去吃点东西吧。”

　　苒苒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总觉得她和记忆中的周铭海有些不同。那个木讷又严肃的人哪里和她这么自然地说过话？

　　“苒苒？”周铭海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回头再次唤道。

　　“……来了。”她应了一声。

　　不知管理局那边出了什么故障，竟然把她送回了第一个任务里。况且周铭海此时看起来顶多二十岁出头。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时间点，甚至不在当初任务的那段时间线里。

　　那此时的她，在任务里吗……？

　　苒苒低着头边往出走，边在心里喊着小二。然而那个欠揍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喂喂，小二，小二？系统！！”

　　“实习系统竭诚为您服务。请您吩咐。”

　　实习系统？怎么会是实习系统？这不是专供见习学生使用的吗？

　　苒苒脚步顿了顿，继续说道，“确认一下任务。”

　　“好的，您的见习任务如下：

　　见习学员：冉苒

　　见习岗位：探查员

　　见习任务：请在不暴露身份的同时，探查周家情况。

　　见习难度：2”

　　见习，冉苒……

　　苒苒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不知为何，她似乎在跃迁中进入了错误的时间点。

　　她的真名虽然叫冉苒，但在管理学院最后一年时，教务处将她名字错误登记成了苒苒，导致她后来的官方文件上出现的都是这个两个字。很多人甚至一度以为她没有姓氏。因为这个错误也无伤大雅，她也一直懒得去更正。

　　而这个系统在她脑海中投下的分明是“冉苒”二字，也就是说，此时的时间点应该是在至少两三年前，恰好是管理学院的跨级大型实习项目开始的时候。

　　然而问题来了。苒苒曾因为实习期的意外丧失了部分记忆，按照管理局的说法是跃迁舱发生了故障，跃迁系统也是在此之后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改良。但对于实习任务细节却从未有人透露过。因为最终成绩良好，且导师也对她很满意，她便也没有再去追究了。毕竟他们这种学生实习任务无聊透顶。

　　但眼前的情况明显有些不对劲——若此次故障带她回到了当初的“实习位面”，是不是代表着她在进行“周斯奇”这个任务时，其实已经是第二次进入这个位面了？

　　苒苒思虑重重，心不在焉地跟着周铭海吃了饭。她此时没有任何相关记忆，甚至没有系统帮忙回顾任务前情。她曾经大胆推测“高苒苒”是周斯奇的亲生母亲，且她和周铭海之间关系密切。但没有铁证在前，她也不知此时二人已经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周铭海见苒苒今天不在状态，便也早早叫人结了账，牵着她的手往地库走。苒苒稍微愣了一下，但想着任务为重，最后也没把手抽出来。

　　“今天不太舒服吗？”周铭海坐在驾驶座，却没急着启动汽车。他侧头看向旁边的苒苒，顺手帮她理了理卫衣的帽子。

　　苒苒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周铭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车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怎么了？杨婶儿又说你了，还是学校又有烦心事儿了？”周铭海收回右手，趴在方向盘上扭头看向他，突然有些懒散起来。

　　苒苒没见过这样的周铭海。对方察言观色的能力显然不像是一个有述情障碍的人。她斟酌了一下语气，半晌道，“铭海……”

　　周铭海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叹了口气道，“都说了，没外人的情况下不用叫我铭海。”

　　苒苒愣了愣，想起杨婶儿提起过周铭海的小名，试探性道，“……扬扬哥哥？”

　　周铭海浑身僵了一下，耳尖似乎有些泛红。他似乎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半晌没有吐出半个字，反而闷声笑了起来。

　　苒苒不知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缩在副驾座位上拘谨地抓着安全带。所幸过了十几秒，周铭海终于停了下来。

　　“ 小学妹，不用这么客气的，叫我席扬就行。”

　　而另一边，在“宋子期”位面里的席扬却是刚刚走完了“将军府”的故事线。

　　正如他预想一般，章家因为种种缘故早早将子嗣送上山，导致他们对这个自幼离家的小儿子并不熟悉。席扬好歹出过不少任务，勉强也算是糊弄了过去。

　　从章家回来后，他老老实实地走着任务线。青阳山本身就和章家有约在先，只要章越阳不出大错，下一代大弟子的身份大概率是要落在他身上的。而他进入这个世界后对下关心同门，对上尊师重道，读书习武，勤勉上进，上一辈的师父师叔们都默认他掌门接班人的身份了。

　　“越阳，待会来我这里一趟。”这天晨练后，周师伯突然和叫住了席扬。他怔了下，点头跟了上去。

　　“你就是老杨新带的学生吧？我记得好像是叫席扬？”周师伯——也许应该叫师母了——开门见山地说道。

　　“师母好。”席扬并不意外对方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破绽百出，而对方也是管理局的高级员工。

　　“师母……？”对方顿了顿，“你进入任务时是什么时候？”

　　席扬愣了愣，猜到了什么，“管理学院第96次大型跨年级综合实习……”

　　“啊，那应该是我进入任务时间点的半年后了。”师母抿了口茶乐道，“我这个时候还没见过你呢，光听老杨成天叨叨了。”

　　席扬默不作声。他和导师初期相处算不上愉快，想来师母听到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哎，看来这次八成又要记忆清洗了。”师母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还挺喜欢这个位面的。”

　　“记忆清洗？”席扬感觉这个词似乎有些陌生。他从字面上大概猜出了这个词的意思，但还是开口问道，“您的意思是删除任务相关记忆？管理局一直会进行记忆清洗吗？”

　　“唔……算了，说了也没事。管理局会尽量避免重复进入同一个位面，一方面是因为位面承受不起，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不同时间线的员工在位面里相遇。只要他们产生了交流，就会一定程度上干扰位面，甚至源世界的发展。”她边说着指了指席扬，“等你出去以后也会被清洗掉此次任务记忆的。”

　　席扬点了点头。他似乎知道为何会失去当初实习任务的记忆了。

　　“被洗掉的记忆……有可能会恢复吗？”席扬想了想问道，“比如，我听说通过高匹配度的精神体共鸣有概率激起人类的深层记忆？”

　　师母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片刻道，“我倒是也有听说过，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尝试。万一到时候回想起了些能扰乱时间线的记忆，会带来不小的麻烦。”她叹了口气，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用精神体共鸣激活提取深层记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这个课题应该还在老杨的书房里放着。管理局把它定为高保密资料。我不认为老杨胆子会大到告诉你这件事。所以，你到底是哪个时间点进来的？”

　　师母的话说到一半，席扬就知道事情要遭。这件事确实是他从老杨那里听说的，但当时他已经毕业一年，并且成为导师的得意门生了。

　　“算了，有管理局看着你呢，我也没必要管那么多。”师母摆了摆手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十分钟后脱离位面，这次叫你来就是道个别，我们今后源世界再见。我离开后精神体副本会接手。你有事儿可以来找她，但记住不要提及任何源世界相关的事情了。”

　　席扬没敢说自己是导师偷偷塞进位面的。见师母挥了挥手，他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用精神体共鸣解开记忆清洗啊……倒是个好点子，可以和老杨提一句。”屋里的人懒洋洋地玩着手里的杯子，想了想还是在自己的精神体内做了些手脚。

　　而另一边席扬走到半路，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

　　他最初怎么知道这个位面的？是聚餐时师母提到了这个“青阳山抚养将军府小公子”的任务，甚至连他的一身拳脚也是师母比对着青阳山的招式教他的。

　　——师母早就用精神体共鸣找回了任务里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久等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