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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审讯与揭穿与意料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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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你那装饰用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卡鲁耶格双手十指相扣放置在膝盖上，活脱脱一副审讯犯人的姿态。
被审讯的倒霉鬼此刻正在内心默默流泪，
她为什么想不开要来回炉重造呢？
“我只是认为没必要。”
“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老师。”
卡鲁耶格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咬牙切齿道，
“我看也是。” 既然作为高贵的纳贝流士血统继承人，他很快的平复心情，镇定下来接着说，
“那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他居然没有责骂自己，
伽奈瞄了一眼老师的面部表情，还挺严肃，看来不能就这么浑水摸鱼过去了。
“来……学习的。”
来看看你罢了，还能有什么理由，她活着仅仅是因为她活着，
老天有需要，她有应必答，那是使命，也是她生来的意义。
其他的，无论爱情，亲情，知识，食物，都是不必要的。
“哦？是吗……”
伽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该体验的也都体验了，卡鲁耶格的工作模式也差不多摸清，
为了保命她是不是现在该自曝身份？
扭扭捏捏刚准备开口时，
卡鲁耶格却打断了她，一手捏着鼻梁，看上去非常不耐烦的样子。
“是我看走眼，我对你太失望了，如果你的觉悟仅仅如此，抱着玩乐心态的人不配留在巴比鲁斯。”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话，在好久好久的以前。
“我会酌情处理你的事情。”
久到她甚至记不起那张脸，
可她还是不可抗力的想起来了，
“圣，我对你很失望。”
“你的觉悟就仅限于此了嘛？”
消失的片段被一点一点拼凑，
头疼欲裂让她握紧拳头，尖锐漆黑的指尖嵌入掌心的嫩肉中。
“你的使命。”
不是的，
“你还可以坚持。”
“圣，
“我亲爱的妹妹。”
是她久久无法释怀的嗓音。
手中温热的触感将神智带回，
她看见一双陌生的手握住了自己紧紧攒着的拳头，随后将手指掰开。
掌心的鲜红与方才的回忆不谋而合。
是雷恩的错吗，
“不是……”
为什么她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
却没有了对那个人最后的时刻的印象。
于是迅速的，伽奈被迫接受了某种可笑事实，所以雷恩根本就没有杀了加百列，
是她，亲手剖开兄长的胸膛，
刺穿心脏，一击毙命。
“对不起……”
卡鲁耶格诧异于她此时的状态，
就好像进入了恶周期，却也不完全是，
周身被不容靠近的低气压包裹，充斥着惊慌。
平日里她走神时，也从未有过这般狼狈的将情绪外露。
她到底在想什么？
“把手擦干净，麻烦死了。”
他松开手，从办公桌上拿了几张纸巾丢到小家伙怀里。
她还是木木的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听话的擦干净了手心的血迹，反反复复，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
“伽奈。”
他开口，
小家伙的视线又回到他脸上，
多了些生动的情绪，大抵是懵了。
他更中意她现在的这个表情。
“我只是想让你自己开口告诉我。”
卡鲁耶格将目光从交汇处移开，
“捉弄我好玩吗？”
窗外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
他的话音一落下，
办公室内就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伽奈许久没有吭声，
卡鲁耶格转过头，却见她依然直直注视着自己，神色平静，如初见时那样，又多了些他说不上来的意味。
“好玩。”
“哈？”
“卡鲁耶格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终于是擦完了，手指一抬，纸巾悬在半空中，被金灿灿的火焰包裹，消失殆尽。
“没几天，你的小习惯太多了，蠢货。”
“唔……”
“现在轮到我来提问。”
他一把捏住伽奈试图缩回去的手，
好小，
红色的一排四个弧形的伤口在手心中格外醒目，翻起的皮肉可见主人用力之大。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伽奈迟钝的方才注意到疼痛，
但比起这份微不足道的刺痛，
她的手正被卡鲁耶格的五指包裹住，
掌心的温度没有阻隔直接传入手背，
她觉得好像有点发烧了。
听见自己不由自主放轻的声音，
“为了赎罪。”
“什么罪？”
卡鲁耶格的拇指指腹轻轻拂过伤口，
手心痒痒的，
她甚至不敢看老师的表情，
“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刚刚意外想起来的……要从头说起来会很长哦。”
他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
伽奈以为卡鲁耶格要说些什么时，
只见面前的恶魔捧起她的双手，同时低下头，
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落在她掌心。
她停滞的大脑艰难的辨别出卡鲁耶格随后说的话。
他说，
“回家再找你算账。”
借着回教室整理书包的理由，小家伙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影。
卡鲁耶格起身迈步走到窗前，没有繁叶的枝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昂首凝望夜空，在一片星河中那一轮皓月仍然高挂。
原本自幼时便钦定的人生轨迹出现了偏差，
他一切的抵抗和徘徊都在那一吻中尘埃落定。
不会有什么改变，
只是决意孤身的恶犬有了一份牵挂。
需要守护的宝藏多了一位特例。
肩负巴比鲁斯看门犬的责任，若是无法分心，那么只要将她留在身边便好，
留在自己的余光中，
留在伸手可及之处。
他浅浅的一声叹息，心中明了。
突然感受到一股奇异的魔力波动，卡鲁耶格迅速推开窗户，向下俯视，
他的视线撞上三只鲜血般艳红的眼睛，相隔甚远，也能在夜色中一眼注意，
冰冷的视线从墙角边的阴影中直射他所在的位置，
无声而阴郁，犹如锁定猎物的毒蛇，透着即使是八阶恶魔也无法泰然自若的令他毛骨悚然的怨恨。
“刻耳柏利昂。”
身后的三头犬伴随着他流出的大量魔力显出原型，蛰伏在窗沿等待主人的一声令下，它们便会冲上去撕咬目标。
视线那头不为所动，阴暗中隐约可见一双纤细的手缓缓抬起，
时间仿佛被静止住一样，
卡鲁耶格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难辨雌雄的嗓音，
它说，
区区恶魔也敢觊觎神圣的遗产，
罪该万死。
“老师？”
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此刻却让他的心陡然下沉，
“咳…去——”
心脏处猛得刺痛，疼痛如藤蔓般向四肢蔓延，他没有办法开口，抬起手也几乎是用尽全力，
三头犬理解了主人的意识，即刻转身护住了少女。
“卡鲁耶格——！”
伽奈在面前的巨兽消失于空气中的同时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即将倒下的卡鲁耶格，迅速的跪了下来，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将手掌附在他的胸口，注入了些许自己的元素，
她的感知能力没有出错的话，
方才仅仅一瞬间混乱的磁场，是玛纳所导致。
那么袭击老师的，就一定是天上的哪只家伙。
刚刚老师昏迷前下意识的选择保护她，
如果她没有磨蹭时间……
或许就能早点阻止，
记忆回溯到二十分钟前，
伽奈一出办公室便打开了时空之门，
当稳稳落在教室的地面时，
发软的双腿再无法支撑身体，她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的热度。
刚才，
太紧张了。
紧张到差点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
还好及时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找借口跑出来，
老师应该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她失神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心，
他居然这么毫无预兆的亲了，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方才的画面像胶卷倒带一般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回放，
手心就好像捏着一团跃动的火苗，
这种温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深入骨髓，融进血液中，再也抹之不掉了。
她抱住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还是好害羞——
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震惊，
在那个阴险的老师面前，好像一切的恋爱经验都被撤销了。
该说不愧是恶魔嘛？
许久之后，
伽奈想起正事儿，从地上爬起，
扶着窗沿，她仰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
月色映照着学校的大树上，
投射出一片圣洁的皓白。
漆黑的羽翼从背后伸出，展开，
“全黑了嘛？也太快了……”
怪不得哥哥总说天使一旦开始堕落，就开启了灭亡的倒计时。
她记得巴拉姆老师也是黑色的羽翼，
既然如此表示恶魔也会有羽翼吧，
抖了抖翅膀，收回。
运气不错。
回去的路上，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是因为害怕暴露身份嘛？
其实就算被知道了也没什么吧，
但心里还是毛毛的，也不知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她敏锐的感知到空气中传来磁场的波动，
时间很短，
但巨大的玛纳量着实令她无法忽视，
源头就在不远处的前方。
——是职员室！
走廊上的空间骤然开裂，
由于被撕开时猛烈的冲击，周围的空间发出嗡嗡的悲鸣声。
“老师？”
她看见卡鲁耶格面色痛苦的捂着心口处，目光狠戾盯向窗外，
他回过头，眼神逐渐涣散，
伽奈看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金色的三头犬向她扑来，视线被隔绝，
仅仅发生在数秒内，
怪她太过大意，
几乎是要将牙齿咬碎，金色的瞳孔中闪着不详的红光，
若是卡鲁耶格此时睁开眼，会看到一双和阴暗中如出一辙的眼眸。
“我会找到你，不惜，一切代价———”
她会扯断那人的喉管，会叫他用鲜血来偿还，用生不如死来平息身处地狱的天使的怒火。
卡鲁耶格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正站在一片湖泊中央，
“这里是……”
环顾四周，湖面没有尽头向四处蔓延开来，连接着昏暗的夜空，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什么都没有？”
他烦躁的撩起前刘海，刻耳柏利昂也召唤不出来，
确切来说，他甚至该死的感受不到魔力的流动。
这个空间内的时间是暂停的嘛？
“……”
干什么也不是，只能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走。
渐渐的，他恍惚间看见一个发光的物体，
“是门吗？”
走近一看，
“是什么东西。”
一颗手掌大小的菱形石头，正泛着微弱的金色亮光。
想也没想的伸出手将其握住，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颜色非常熟悉。
而且，
令他怀念。
手心的石头在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卡鲁耶格若有所思的摊开手掌，
只见手心里一排四个整整齐齐的伤口，
还略带血色的在隐隐作痛，
“耍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