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养大的崽子反咬我一口》海底捡花栀

18、报仇

　　罗南的视力极好，一眼便看清了网里的两个人，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有人特意等在悬崖下。”

　　尘灯表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人吃力地把渔网拽出水面，手忙脚乱拆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格老子，水流这么急，还多一个小崽子。”

　　男人大力一拽，露出两个孩子。

　　他揪住少年的头发，一脚踹过去，“给老子滚进河里！”

　　看样子，他只想要小姑娘。

　　罗南歪头道：“我觉得他不是好人，我有种想把他踹进河里的冲动。”

　　尘灯对罗南的冲动不予置评。

　　男人一脚踹过去，没把少年踢进河里，反而把自己带倒了。

　　他定睛一看，少年掉落悬崖的瞬间将小姑娘死死护在怀里，如今两人十指相扣，分都分不开。

　　男人掰了半天，气性上来，从后腰取下一把弯刀，朝嘴里吐了一口唾沫，“奶奶的，还不松手，老子砍了你的手！”

　　他举刀便砍，落刀的瞬间，刀片反射了一道刺眼的太阳光，好似水中折射的波光，亮得晃人眼。

　　在刀片的倒映下，男人看见了一张长着獠牙与红瞳的脸。

　　“啊——”

　　他的手悬空在少年上方，一寸都无法再向下。

　　尘灯迈步至他面前，轻言一句佛号，“这位施主，杀生乃是大忌。”

　　男人惊魂未定，他回头去寻找刚才看见的怪物，只看见另一个瘦削的男人从尘灯身后走出，面色苍白，身形羸弱，并没有獠牙。

　　罗南咳嗽几声，额头靠在尘灯肩上，低声催促道：“别同他废话。”

　　男人惊恐地看着尘灯，面前人穿着洁白的僧袍，浑身上下的气质都透着不同凡俗的味道，一眼就能区别于常人。

　　尘灯开口道：“你是何人，在做什么？”

　　男人神色躲闪，犹豫着不肯开口。

　　罗南嗤笑一声，抬起头，从尘灯肩膀后露出一个森寒的笑，“不说话，我吃了你哦。”

　　说完，他的獠牙猝然闪现。

　　“啊啊啊——”

　　尘灯侧脸轻声道：“你若是累，就别逗人了。”

　　罗南歪头，侧脸贴着尘灯肩头，伸出舌头在獠牙上舔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男人已然吓得屁滚尿流，“我说，我什么都说！”

　　“是那个人，”男人指着悬崖上方，“惠明大师，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等在悬崖下，会有一个小女孩掉下来，我负责把小女孩捞起来送到他指定的地方。”

　　他脸上的恐惧快要化成实质，涕泗横流道：“这位大师，您一看就比惠明大师要厉害，这些都是他逼着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尘灯道：“这是你第一次帮他做事？”

　　男人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尘灯面色冷下来，沉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男人眼见瞒不过去，跪下“哐哐哐”磕了十几个响头，“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惠明大师经常指认一些妖物，有时候会从悬崖上扔下来，有时候是活埋到地下，他负责让人‘死’，我负责把‘尸体’带给他。”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尘灯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尘灯指着昏迷的小姑娘道：“你知道惠明会对小姑娘做什么吗？”

　　男人低着头道：“不就是……那啥啊。”
　　“惠明大师就喜欢小姑娘。”

　　罗南脸埋在尘灯背后，男人这一番话听得他肺疼。

　　他攥住尘灯的胳膊，声音闷在僧袍里，“我不困了，我现在很想揍人。”

　　尘灯默然半晌，心中同样沉重。

　　有些人，道貌岸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比畜牲都不如。

　　他叹息一声，对男人道：“你依照和慧明的约定，把小女孩送到指定地点。我们会跟在你身后，劝你不要耍花样。”

　　男人听面前两人不打算要他的命，忙不迭答应了。

　　尘灯背着一个人形挂件，蹲下来替少年和小姑娘清理口鼻的泥沙。

　　罗南靠得不舒服，挣动了一下，尘灯无奈道：“过来帮我救人。”

　　罗南打了个哈欠，眼中泛起生理性的水光，他砸了一下嘴，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空中瞬间卷起细小的风旋，在两个小孩身上游走，不到片刻，就吹干了他们的衣物，清理干净口鼻与身上的污秽。

　　风旋沿着他们的口鼻钻入肺里，明显看见胸腔起伏数下，两人齐齐吐出一大口水，悠悠转醒。

　　少年比小姑娘早一步清醒，他显然还处于激动的情绪中，一醒来就大喊：“妹妹！”

　　罗南提起他们两人相牵的手，笑道：“你妹妹在你手里呢。”

　　少年回过神，轻拍小姑娘的背部，紧张不已，“娜娜，你没事吧？”

　　小姑娘十分虚弱，甚至无法支起身子，在她被当成妖物的这几天内，没有人给她一粒米一滴水。

　　罗南递过一块饼，又把尘灯腰间的羊皮袋解下，对少年道：“把饼掰碎了泡水里，软了之后喂给她。”

　　少年感激地看他一眼，接过食物道：“谢谢。”

　　娜娜安静乖巧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吞下饼糊糊。

　　少年喂完之后才放下心，转头对尘灯二人道：“看样子，是两位恩人救了我。”

　　尘灯点点头，把他们掉落悬崖之后的事情略略讲了一下。

　　少年愤恨地看了捞他们的男人一眼，拳头紧紧攥住，显然是强忍着怒气。

　　尘灯道：“可否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被慧明盯上的？”

　　别的他可以不问，但少年坠崖前控诉慧明的话，说有一种食物吃了之后会让人吸血，他必须追查到底。

　　少年眼中含泪，慢慢将他们这些日子的遭遇讲出来。

　　父母早逝，他与妹妹相依为命，这几年大河总是泛滥，慧明是三年前来的，他作法平息水患，村里的人都捧着他，给他在城里建造豪宅，什么好东西都送过去。

　　有一次他来村里作法，路过庄稼地看见他和他妹妹，说妹妹有佛缘，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少年本以为这是好事，可妹妹舍不得哥哥，不肯走，他为这件事还同妹妹争吵过，最后还是遵从了妹妹的意见。

　　后来，慧明送来很多钱和食物，娜娜吃下去之后就开始变得呆滞，有一天晚上，少年发现她钻进鸡窝，揪住鸡脖子就开始咬，鸡血撒了一地。

　　响声惊动了邻居，他们看见娜娜满嘴是血的模样都很害怕，说她中了邪，要请大师来作法。

　　慧明一来，就说娜娜被妖物附身，如果不制服就会吸食人血，当场就让人绑了她，少年四处打听娜娜的下落，终于在娜娜被扔下悬崖前找到她。

　　少年颓废地坐在地上，“都是我没用，连妹妹都保护不了。”
　　“那个人才是妖，他说的话都是假的，我妹妹不是妖物。”

　　尘灯默叹一声，“我相信你的话。”

　　罗南也道：“小子，你低头看看自己的妹妹，你们俩人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妹妹还小，需要你照顾，你得振作起来，懂吗？”

　　少年看着自己年幼的妹妹，眼里滚下一行泪水，“可是我打不过他。”

　　罗南笑道：“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你要是愿意，我们帮你扳倒慧明，如何？”

　　少年陡然抬起头，眼中燃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