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坠神明[救赎]》福气山海

10、旧藏钟

　　海城小镇的响午，已然划入徬晚的归属，远处的海鸟在天际遨游，近处的人们在寻觅吃食。

　　阿若嘴里啃着雪糕，一蹦一跳，像只雀跃至极的小海蛰，绿色的麻花辫在空中飞舞张扬，手里还扛着一支绚丽的魔法杖。

　　路过的小屁孩们一个个“哇”大嘴睁大眼，无论是对雪糕、魔法杖还是阿若这只绿精灵，纯真的年纪里，都眼巴巴馋出满满的羡慕感。

　　阿若乐呵呵地炫耀完毕，非常爽快地派了一袋雪糕。

　　绿色的发丝自然也大街上遭到了一些异样的视线。不过令顾离佩服的是——阿若完全不惧这些目光，扛着魔法杖气赳赳雄昂昂挡在他面前，每步都走出二五八万的拽姐气势，简直像个无法无天的混世小混蛋。

　　然后小混蛋遇到小孩子，立马弯腰蹲下来成了派雪糕的软萌小海蛰，小孩帮里头温柔可爱的大姐姐。

　　小女孩吃着雪糕仰着头：“姐姐，姐姐，你是美少女战士嘛？”

　　“姐姐当然是美少女还有战士了，但不是美少女战士哦~”

　　阿若指了指身旁的顾离，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逗她：“姐姐啊，可是旁边这位哥哥的海蛰精灵哦~”

　　小女孩被她一唬，随即看向她身后那道瘦削高挑的身影，包得严严实实一身黑的人，口罩之上的淡漠的眉眼中，如仓皇碎瓷，却又星辰闪动。

　　这是方才一起拿给她雪糕的“保镖”哥哥耶，那小女孩瞧见他手中拎着雪糕袋，眼睛都亮了起来，舔着雪糕凑到他跟前。

　　“哥哥，哥哥，那海蛰精灵在哪里能买？”

　　顾离拎着一袋雪糕刺客的手微微一缩，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似地看向阿若。

　　阿若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调皮地笑道：“买不到哦~”

　　“姐姐呀，可是从天上来哦，跟哥哥一样，独一无二，买不到的哦。但雪糕呢，再送你一个还是有的。”

　　小女孩立马开心了起来：“谢谢姐姐！！”

　　口罩之下，顾离的唇角也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来。

　　他目光缓缓落在阿若跟小朋友互动时温柔的笑脸上。

　　在人群一哄而散中她挺立的薄背上。

　　在她转身跳跃时甩飞的鲜活辫子上。

　　最后停在她踮起脚，白净的手轻柔撩拨他头顶发丝时，狡黠的双眸上。

　　顾离瞳孔明显微颤了下，少年愣在那儿，一脸懵然地看着她：“怎么了？”

　　阿若眨了眨眼，开始为自己突然间的举措找补。

　　“哦，我刚刚想着多摸摸你的头，会不会聪明，然后我就摸了......”

　　“那......效果怎么样？”

　　阿若狡黠一笑，踮脚俯在他耳边，撩拨的话信手拈来，在唇齿间一字一句地落入在少年的耳畔。

　　“如我想的一样，色-令-智-昏。”

　　毫无防备的顾离，因着她这话，耳朵渐渐变红了起来。

　　“如果我不聪明了怎么办，你可要对我负责哦。”她话里赖着他。

　　“你......”他都不晓得要说些什么。

　　阿若恶作剧得逞地笑了，见好就收，手指扭捏地勾走他手中的雪糕袋。

　　“不过好在，我们两个加起来是聪明的就好。”

　　“兔子先生，待会买菜砍价，记得聪明才智要能派上用场哦。”

　　但说是去买菜砍价，阿若的好奇心又立马被路旁的小丑给吸引去了。

　　永远拥有着笑脸的小丑顶着红红的鼻子，五彩斑斓的卷发一卷一卷地在大街上卖力吸引着顾客，宣传着新店活动。

　　扎着红蓝马尾穿着玩偶服的小丑女，看到阿若靠近，立马递上了一张甜品宣传单。

　　店名很有意思，叫做“反方向的钟”。

　　不过近些年的很多甜品店名都取得很新巧，例如附近的“和一群有趣的人做一些有趣的事”、“顾小姐的云端小店”、“从前慢森林杂货店”、“最后一页·重写手作糕点”等等，在海滨小镇里，透露着一股独特的文艺且浪漫的风情。

　　特殊在于，地面上、墙角上还真的有面反方向的钟啊。

　　——“巨大的钟排，是古老破旧的藏钟。曾经有个孩子想要时间逆转，回到从前，于是不停地拨动着时针，时针断了，分针停了，但时间没停。于是便有了黄铜制成的反方向的钟，从前、现在、未来，在四面八方，在星空瞭望。”
　　——“那......有意义嘛？”
　　——“因为没有意义，所以才最有意义。”
　　——“那......为什么呢？”
　　——“因为爱意隐晦，偏爱爱哭鬼。”

　　墙上的时钟倒走着，时不时发出“铛---铛---”的报时声。

　　地上的阿若跟着时钟旋转着跳动着，从时钟的一跨到二，再跳到三，再跳到四，直到十二点“铛铛”的声音刚刚好敲响时，方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顾离低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原以为阿若要停下来，没想到钟声敲完之后，小海蛰又立马有了动作，开始了新的一圈。

　　像生命轮回，时空逆转一般，一元复始，不厌其烦地迈出崭新的一脚。

　　从一走到二，从三跳跃到四，再从五旋转到六，一直又回到了十二点的方向。

　　阿若停住了脚，嘴里默念着报时声，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默默倒数着。

　　在顾离迈向她的那一刻，她张开双手，直直地朝后倒了下去。

　　顾离下意识伸出手将她接住，冒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了？”

　　同一句话，带着连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

　　怎么，突然间就倒了下去了呢？

　　肩胛被指骨紧紧攥住，像曾经一般被紧紧地护在怀里。过往的情绪涌上心头，只不过一瞬便被她掩下眉心，悄无声息地化成此刻的愉悦。

　　阿若仰起头，看着自己上方倒过来的脸，朝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轻轻安抚着他的情绪。

　　“因为童话里，午夜落跑的灰姑娘会变身褪去华服，我想当一下你怀里的灰姑娘，看一下你眼中最真实的我，值不值你在意。”

　　顾离将她扶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虽然习惯她跳脱的思维，但显然没被她这番话说服。

　　“好吧，”阿若开始扭捏起来，夹子音起飞，娇声咕哝道：“人家就是想到一个破冰实验，所以就想试试，把人家的小后背交给那个最信任的人。你看吧，兔子先生，人家可一点也没有信错人。”

　　顾离：......

　　他微微蹙眉，抿紧唇角，半响才终于艰难说道：“如果想试试，下次提前跟我说一下。”

　　阿若严重怀疑他是被她恶心到，不过嘛，她朝着他歪头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她的身后有一个能陪她走第二圈的人，能与她度过这一整天的人，她什么都不怕。

　　“我知道你在身后。”

　　“我的后盾，还好，我们并不孤独。”

　　阿若快速地翻篇，挽起顾离的手：“走吧，兔子先生，我们去吃甜点咯。”

　　她在浏览活动单时，就已经想好准备点什么了。

　　“我要一个大福，不缺钱还有很多福气的黄金大福。”

　　她指着那张活动单上的金灿灿的芒果plus大福：“就是这个。”

　　“还要一个兔兔芒果雪媚娘，给我洒满很多很多的椰蓉。”

　　她早就留意到顾离方才停留在可爱的雪媚娘的目光，趁顾离不注意偷偷嘱咐店员说：“椰蓉加倍，做得再可爱一点，像阳光白云，他超爱吃的。”

　　“还有，参加活动是送这个礼品嘛？”

　　装扮成小丑女的店员点了点头，就看到阿若双眸瞬间发亮了起来。

　　“那我要报名参加。”

　　阿若指着活动单的礼品，势在必得道：“我拿到这个礼品，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