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漂亮小知青》舟陉

59、第 59 章

　　李翠翠红着眼，把事情经过说给了林向晚，压抑已久，她太需要一个可倾诉的对象。

　　方远明曾那么对她，又和她闹成那样，一年多不联系了，如今贸然上门要和她和好，鬼知道，他是什么居心。

　　李翠翠不同意，第一反应就是要将人给哄出去。

　　她也的确这么干了。

　　然而，当她把方远明背来的行李给扔去门外，赫然发现，李家其他人态度和她完全不一样。

　　向来疼爱她的爹娘亲人，在这件事上，完全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李书记阴着脸，沉默着，大口抽烟，吐出的浓雾几乎遮挡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神色。

　　方远明舔着脸上前叫了声“爹”。

　　李福全点了点头，应了。

　　然后，方远明顺理成章，把被扔出去的行李又提了进门。

　　她娘安慰：：“你看在小妮的份上，总不能让她当个没爹的野娃娃，这不是叫外人笑话么……”

　　李翠翠不服气，旁人看她笑话早早就看尽了，事到如今这种地步，她还怕别人笑话？！！

　　她早就从柳沟众女孩羡慕的对象，愣生生活成了反面教材，她的人生就是因遇见了这男人才急转直下，如今，仇人见面，她恨得咬牙，只想不叫对方得逞！

　　亲人们却接连劝她，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下芥蒂，和这肯回头的男人好好过。

　　“不可能！”　李翠翠一口回绝了她娘。

　　她姑姑和其他问询前来的亲戚继续劝说着，李翠翠怎肯被按头听劝，她拔高了嗓门，一句句怼了回去，一人对垒七大姑八大姨，竟也不落下风。

　　一时间，屋里的喧嚣声几乎要把房顶给掀了。

　　“咳！”
　　李福全伸手，在椅子腿上重重敲击着烟袋锅子。

　　一家之主要发话，场面瞬时安静。

　　李福全拍板定论：“小两口闹矛盾，搁在谁家也是常有的事，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女婿回来住，这事就定了。

　　李翠翠心冷了大半，正待要发飙，一侧的二嫂上前，拉住了她胳膊，笑里带刺：“妹子，你既然嫁给了，那就是方家的人了，你俩小两口闹别扭，总是待在娘家也不是个事，现在小方也来了，娘家要是再留你，那就叫亲戚庄乡们笑话。”

　　话里话外，意思明白，嫁出去的闺女回来住娘家，是李家家门耻辱，这事足以让全家人跟着受人指点，更是让惯要面子的李福全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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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我的悲惨生活就是从和他结婚后开始的！他既然抛弃我们娘俩，自从小妮生下来，这一年多了，他连问一句都没问过，孩子到现在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刚开始被男人抛弃，我也觉得天塌了，以后日子可咋过，这不，一年多也过来了，最难的时候我都一人扛过了，他又何必这会子回来？你说，他为啥又要回来？！”

　　天色已晚，学校早已放学，李翠翠却待在办公室，不像回去见那让她糟心的人，等到林向晚过来问候时，压抑过久的情绪奔泻而出。
　　话语收不住般倒了出去，说完，李翠翠又觉得有些不妥，两年前的那些事还历历在目，尽管后来林向晚看似不在意，还救过她和女儿的性命，可，这些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当年，的确是她处心积虑，把渣男抢到手的。

　　这也成了李翠翠的一块心病，一年多来，她和林向晚打交道时，两人似乎有种默契，都绝口不提方远明。

　　可她实在是压抑的太久了……爹娘都不能理解她，嫂子各种挤兑她，二哥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翠翠用手掩住脸，大颗泪珠子从指缝滚落，她看向林向晚，愧声颤道：

　　“我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当初他要和我好，他从没和我说过你，我还当他是单身没对象，后来，等你上山，我、我那时候……已经怀了，我知道我自私……”

　　李翠翠承认，当初她那么做，还有看上了方远明是大城市来的，有城镇居民户口，她多少有些想赌一把，从此改变命运的心思。
　　如今自食恶果，是她活该。

　　林向晚静静听着，任她发泄，还将一块淡色的手帕递了上前：
　　“别这么想，如果说恶有恶报，那最该受报应的，不应该是方远明吗？”
　　“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苦难视为理所应当……”

　　“啊？”
　　李翠翠满脸茫然，宣传队和电影广播中不都是提倡吃苦么，对方却一本正经告诉她，在不损害他人、不违法不危害社会的前提下，追求个人利益是应该的，没什么可羞耻的。

　　第一次听到这种鲜明论调，李翠翠彷如溺水之人，忽然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想拼力抓住，可，想到过往，李翠翠垂着头：“我当时……对不起！”

　　林向晚沉默片刻，想起原主，那些记忆已许久不曾浮现了，稍后，她说：“我替人收下了。”

　　李翠翠眼中闪过丝疑惑。

　　*

　　两天后，她的另一个疑惑，也解开了，李翠翠终于明白了方远明为什么再度上山，果然不是为着她或孩子！

　　李翠翠冷笑着看他露出狐狸尾巴，早已凉透的心，还是觉得痛到麻木。

　　方远明上山后，日子也很不好过。

　　李家上下老小都不待见他，特别是李翠翠，以前只要他出现，她那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可现在呢，连人都看不着！

　　最让方远明痛苦的，还是李家二哥每早晨天不亮，就要扯着他去下地拉练，干那些最重的苦力活。

　　一天下来，方远明累得四肢抽搐，那拿笔杆子的力气，都没了。

　　方远明寻思着，这样下去，岂不白回来了，于是，他厚着脸皮找上了老岳丈，要求也去柳沟学校上班。

　　“不可能！你想都甭想！”李翠翠从后面跟进了屋，打断了他的话。

　　方远明下意识皱眉想发飙，可仅一秒钟，意识到处境后，脸色速变，又挂上笑意：“爹，我去学校，和翠翠在一处上班，也能多照顾翠翠…”

　　“我用不着！”

　　“翠翠…”
　　“打住！”

　　李福全扫了眼二人，咳道：“学校里的事，都是林知青做主管着，我不方便越过她直接安排，你想去，就去找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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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翠翠抢先一步，跑来和林向晚通气，脸因跑得过快而涨红着。

　　“……你别同意让他来，他这人不安好心，你得堤防着他搞破坏！”

　　林向晚从一堆试卷中抬头，安抚：“别紧张，坐下来喘口气，慢慢说。”

　　李翠翠：“你不知道他这人心底多么阴暗，但是我见识过，他、真不是什么好人！”

　　林向晚看了眼这个因激动，面色涨的通红的女孩，一头雾水：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当天下午，她就明白了李翠翠为何会这样。

　　因为，方远明果真来了。

　　偷偷摸摸，带着一脸鬼祟，趁着院子里没人，溜进了林向晚办公室，满脸忏悔地和她诉说，当年自个是多么眼瞎、多么昏头，才看不见她的好。
　　话音未完，还挑着眼，余情未了地看着她。

　　林向晚隔夜饭都差点呕出来，眉头抽了下：“你是结了婚的人，说这种话不合适。”

　　方远明又继续说着李家人们的种种不好，似乎要通过拉踩，衬托眼前人有多么好……林向晚被他吵的心烦，也懒得听他废话，正站起身，准备出去。

　　恰时，陆砚冲了进来。

　　林向晚视线随之移到门口，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瞳仁亮了下，随之，她又坐了回去，只冲着陆砚比划了下，示意让他看着处理。

　　陆砚拎起他衣领，轻松麻利地将人拖了出门。

　　烦人的聒噪声消失，屋里再度恢复宁静，林向晚视线从门口处移回桌面，嘴角翘起。

　　先前她都没发现，这小孩已经长这么大了，瞧着，他比方远明还高出许多。

　　肩背胳膊因常年干力气活而变得结实，线条蓬勃流畅，看他单手拎起一成年男人，竟似不费多少力气，举手投足间，已完全看不出当年瘦小的影子。

　　林向晚后知后觉，发现他是真长大了。

　　陆砚将方远明拖到人少的墙下，狠教训了一顿。

　　方远明几乎被摁在当沙袋揍，待他松开后，才挥出一拳，似乎想博回一点颜面。
　　哪料，拳被陆砚单手接住，随之下压反拧，接着听到杀猪似的嚎叫。

　　陆砚警告：“那些恶心人的话，你给我吞回去！要是让人在柳沟听到一丁点流言，这只手，就给你废了！”

　　“嗷——”

　　方远明五官扭作一团，直到实在吃不住痛，频频点头。

　　“再让我看到你去林向晚跟前晃悠，见一次，揍一次！”

　　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传来，方远明背着身，都怀疑手要给身后这疯子拧掉了。
　　疼痛加剧，已让他顾不上思考，只下意识脱口：“哎唷，不去了，我保证……唉、唉、疼疼疼！”

　　陆砚看他不顺眼，已很久了。

　　常年累月重体力活的锻炼，手劲大得惊人，连体型也和文弱书生似清瘦的方远明不在一个量级。

　　方远明只觉，手掌快要碎了。

　　他本还想骂几句，可手上传来的痛楚过于深刻，话被封在喉中，只咧了咧嘴，悻悻离去。

　　陆砚看了眼学校院子中，她办公室的方向，眼底戾气慢慢消散了。

　　脚步抬起，下意识想走去，寻个由头和她说上一会儿话，可，想到她窗前那盏总亮到深夜的灯，迈出的腿，又收了回去。

　　最近，她越发忙了。

　　既帮不上多少忙，那就少占用她时间，陆砚敛了眉眼，转身向工地走去。

　　房子已盖好。

　　省了下零散碎活，再忙活几日，人就能搬进去入住了。

　　陆砚走到屋前，映着跃动斑驳的阳光，前面站了一个人。

　　略带橙色的阳光，给她镀了层明亮的光晕，陆砚看着，眼里全是亮光。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呀，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陆砚牙齿差点咬到舌头，磕巴了一瞬，拉起她手：“我带你参观。”

　　“好呀。”

　　林向晚看着这面上稚气未退尽的人，看他介绍着屋里屋外布局，以及怎么建的，有那些功能……心底感叹，这个只有十六七岁，分明还是个少年，却在短时间里完成了很多成年人都难以干好的事：

　　“盖得真不错，挺好的。”

　　“真的？”陆砚侧过头看着她，眼睛亮得像某种小动物。

　　“真的。”林向晚颔首，鼓励道，“看得我都想搬进来住了。”

　　“那你来，盖好了我给你留一间……”少年说到这，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妥，面色一变，赶紧抬眼打量眼前人的反应。

　　见她没什么特别反应，还笑弯了眼。

　　陆砚心想，不嫌唐突了就好，好在附近也没旁人，不怕给人听了去坏她名声，暗中松了口气，不觉间，心底深处的角落开始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