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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你好我想要一杯奶茶 ...

  •   ##第一章:你好,我想要一杯奶茶
      披着乌黑长发,发尾微卷,头顶上戴着精致的白蝴蝶结发夹,穿着碎花裙的女生在街上向另外一个人喊着,同时脸瞬间涨红,耳根子也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变得滚烫:「迟暮!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看其他人?能不能不要躲着我?你明明知道的!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明明也在乎我,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我都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说的都不算数了吗?」

      被喊话的人,只是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转身、没有回答、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果断地离开。
      喊话的女生似乎感觉到对方的绝情,也不打算继续追了,上一秒喊的有多撕心裂肺,下一秒就有多伤心欲绝,狼狈地瘫软在地,把高跟鞋脱了丢在旁边,蜷缩起身子,抱着自己哭泣,双肩随着抽泣而一抖一抖,听不出来什么声音,但心脏很痛很痛,哭到连呼吸也出现错乱,心脏好像被人生生剖开,用力地捏着,不让它跳动。
      脚跟被高跟鞋刮出血,鲜血淋漓,皮掉了一大块,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任由大雨打在身上,雨水碰到伤口,痛啊,也只是痛了,脸上精致的妆,小裙子都被大雨蹂躏得体无完肤,一点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突然之间,有一个人帮她遮雨,「是迟暮吗?回心转意了吗?」那个女生想到着,瞬间从阴霾中解脱,展露笑颜地抬头,却看见一张陌生的阿姨在说:「姑娘唷,怎麽了?发生什么事?下大雨,再淋雨会着凉咯。」
      眼里的光又在毫秒之间被大雨淋熄了「原来,原来不是她,是啊,要来早就来了。」那个女生小声地跟自己说着话,但很快就换上了笑容:「没事,谢谢你阿姨。就是工作不太开心而已,然后鞋子刮脚,就有点难过。」
      「姑娘呀,工作的话,不适合可以换呀。鞋子也是。」阿姨搀扶着她起来,把她送到遮雨处,走前还不忘叮嘱一番,顺便告诉她哪里有鞋可以买,确认她没事,这才放心地走了。
      「是啊,不适合,就换了吧。」女生把高跟鞋丢垃圾桶里,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可惜、不舍得、痛心。

      二零一四年的圣诞节。
      在一家装潢得十分温暖的奶茶店里,与店外的大雪纷飞、寒风刺骨不同,里面有着暖气,更重要的是有热气腾腾的饮料。
      十五六岁左右,穿着深蓝色格子大衣,背着书包,一头乌黑齐发尾短发,五官精致而立体,却无处不透露出轻易折断的破碎感女生走进了奶茶店,眼睫毛上还有雪的停留,脸上因为被冻伤而红通通的她看着餐牌思索一番:「你好,麻烦来一杯热珍珠奶茶。」
      「好的,十五块。请问用什么支付方式?」一道漫不经心的女声回答道。
      於秋被这股慵懒的感觉吸引到了,抬头看,映入眼帘的是细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地点击着点餐机。
      手指主人的侧脸让她无法转移视线,清晰的下颛线,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漆黑狭长的明眸,无一不吸引着她的目光。
      最吸引人的是干净利落的马尾,耳上的银色十字架耳钉。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是身上穿着黑围裙,普通的白色长袖衫也遮掩不住的气质,像是逃出牢笼的七彩小鸟,漂亮而又洒脱。
      於秋连自己什么时候拿到奶茶号的都不知道,就顾着盯人家了。但人家压根看都没看她,专心地在泡奶茶,动作干净利落,旁若无人。

      「您好,132号奶茶已经好了。」卷起的白T恤让白皙的小臂展露无遗,正举着不断冒着热气的奶茶给於秋递过去。
      「哦! 好! 谢谢你!」拿着奶茶的手有点颤抖,注意到对方的名牌「迟暮」,心想:「原来你叫迟暮呀,真好听。」抑制不住的快乐,毕竟於秋是言情小说的忠实读者,现实生活中看见那么好看的人,还是特别激动的,但更多的是看见自己身上所没有的。
      拿着奶茶,幸运地发现了一个窗边的位置,更幸运的是那个位置可以看见她。
      不过三不五时地偷看,还是让对方眉眼间透露出一丝疑惑,像是在思考於秋为什么一直看她,不过这种表情很快就消散了,因为冬天想喝杯热奶茶暖暖身子倒人不少,她只能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这反倒给了於秋观察的好机会。
      迟暮不知道的是,於秋内心此时已经脑补出一系列言情剧,只是因为对方长得不像斯文人加上十字架耳钉的衬托,就脑补成那种逃学打架吸烟的校霸,一场校园风云就此掀起。

      接下来的时间,於秋就在奶茶店里写着自己的作业。
      其实她来奶茶店,是因为刚刚和母亲发生了争吵,是母亲单方面的。
      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理想,但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样活着。以后会是怎么样的人呢?不知道。
      好像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学习,活着便已经耗掉她的大部分精力,更别提理想。

      於秋的原生家庭并不好。
      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母亲林欢是全职的家庭主妇,并没有工作,这一下经济来源只有於季,所以他掌握着家里的话语权。
      有一次於秋生日跟父母经过电影院,希望看一次电影,然后父亲立马从上一秒的喜悦变成愤怒,当场抓起手上刚买的玻璃杯,直接砸在她脑门,鲜血直流,认为她就是个赔钱货,还敢要求这么多。
      而母亲只是冷冷地看着,好像她是这个家里不必要的存在。
      她很痛,但更多的是绝望,生日只是提出一个要求,如果父亲觉得浪费钱,可以拒绝,可以好好说,何必在大庭广众对她往死里打。
      母亲的冷眼,更好像在明示她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她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而已。

      於秋不知道,她觉得林欢是爱她的,但有时候又觉得不爱了,林欢会因为於季的事情不由分说地对她发泄,像是心情不好,就行使语言暴力,让她去死,再不然就是打,往死里打。
      每次挨打完,林欢都会拿药膏帮她涂,说:「秋秋啊,妈妈不是故意的。
      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跟爸爸说说多陪陪我们好不好?」林欢的世界里好像都在围着於季转。
      林欢虽然会打她,但她生病的时候,也确实会很着急地背去找医生,大半夜一家一家诊所敲门,所以母亲是爱她的,起码现在她还可以用那一点点的爱来弥补这么多年被他们打碎的心。

      於秋对父亲的印象并不好,除了早出晚归之外,剩下的全是不好的画面。
      於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觉得家里只要有人忤逆他,就应该得到教训,而对外人却表现出自己很爱家的样子,这让於秋觉得嗤之以鼻。

      小时候於秋算不好数学,问爸爸,换来的是一顿毒打,父亲认为於秋不可能不会数学,那么容易的加减法她居然不会。
      但父亲没想过的是,小於秋才幼儿园。
      而且,父亲和那个阿姨有关系,导致於秋的母亲成天和他吵架,林欢有好几次吵着要离婚却又被甜言蜜语哄回来。
      这个叫父亲的人,对于於秋来说根本没有感情,因为他连丈夫、父亲的角色都做不好。
      於季很喜欢吸烟,不一会整个屋子都是呛鼻的烟味,小学的於秋想,自己长大了一点,父亲应该不会拿她当小孩子看,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打她。
      但似乎后来证明这是错的,因为就当她跟父亲沟通,想问问他能不能不在家里吸烟时,换来的是一个巴掌,直接打到她耳鸣、头痛、看不清东西。
      父亲指责她没大没小,连父亲都敢管,还敢顶嘴,哪怕於秋只是在讲道理,父亲一句都听不进去。

      於秋的过去就是在家暴、父母吵架中度过的。
      哪怕今天出门学习,也是因为刚刚被母亲用藤条抽到身上出现一道道的血痕,原因是於秋的父亲回到家,什么也不做,也不愿意跟於秋的母亲沟通,衣服上还有酒气,更重要的是有女人香水,林欢觉得於季又出去找那个阿姨,心情很不好,想办法发泄在於秋身上,似乎这样於季做的事都能一笔勾销似的。
      到现在身上还是隐隐作痛,大衣无法遮住的地方还能看见触目惊心的痕迹,皮开肉绽。
      於秋还太小了,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懂怎么样处理这种情况,但更多的是她习惯了隐忍,似乎只要忍过去,父母总会发现她的乖巧,然后像其他父母一样爱着自己的孩子。
      只好忍着,带着伤出门,出了门才敢哭泣,怕在家里哭又换来一顿毒打,因为父母不喜欢看见她哭,认为这是无能的表现。於是跟母亲说是去找同学学习,就匆匆出来了。
      走到累了,就看见了这家奶茶店,门口有戴着圣诞帽的小麋鹿雕像,小麋鹿的爸爸妈妈在它后面乐呵呵地笑着,看着它在雪地里奔跑,和乐融融的样子让於秋驻足观望,於秋瞬间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流包围,但同时她也很羡慕,很想知道有家的感觉。

      於秋很痛恨自己那么渺小,无能,摆脱不了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
      抓着奶茶想要喝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奶茶直接溢出烫到手,於秋被这突然之间的烫伤感吓到,本能地缩了手,但松了手也无法挽回已经被烫伤的事实。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喂,你没事吧?」
      於秋抬头看,是刚刚那个店员,此刻正拿着纸巾站在她旁边,虽然眼里还是冷冰冰的,但关心的一句问候却让她感到温暖,因为这是这么多年来有人主动关心她,哪怕可能只是对顾客这个身分的关心而已,似乎没有父母爱的孩子,遇到一点关心都觉得是天赐的礼物。

      不等她回复,对方就直接带着她去冲水,袖子被迟暮拉起的那一刻,於秋想阻止却来不及,迟暮看见那一道道的伤痕时愣了一愣,却不害怕,先抓着於秋的手冲冷水,但感觉得到避开了伤痕。

      「坐着。」迟暮用不容反驳的口吻说道。
      「好。」於秋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感觉也不是坏人,就乖乖等着。
      迟暮拿来了生理盐水,碘酒,棉花棒,创可贴:「手拿来。」
      於秋不想麻烦对方:「不,不用了。只是烫伤而已。」
      「拿来。」迟暮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好吧。那谢谢你了。」於秋见无法拒绝,便也答应了。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迟暮很细心地帮於秋冲洗伤口,让脏东西不在伤口表面时再消毒,最后贴创可贴。

      大概用了十几二十张创可贴才处理完於秋的伤口,可见林欢下手没轻没重的,有一些渗出的血水都黏在衣服上,贴了创可贴,但没一会又变红,新的伤疤和旧的重复交叠在一起。

      整个过程里,於秋都一声不啃,迟暮本来想着还怕她太痛而看看她的反应,慢慢调整动作和力度,却只看得见於秋死忍着,嘴唇都咬出血了:「别咬了,痛就哭出来吧。」
      於秋听见这一句,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一开始是小声啜泣,后面就是嚎啕大哭。
      不知道是因为太痛,还是因为不知道需要待在这样的家庭多久而觉得无力,控制不住一直哭。

      「你那些伤是怎么弄的?」迟暮一边收拾消毒工具,一边询问道。下手的人很是聪明,挑的都不是明显的位置,明显有意而为之。
      「不小心掉进草丛里。」於秋找了个借口。
      「嗯。」迟暮一看就知道不是,但也不想让对方难堪,就没有继续追问,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要说有一点关系,只能说是顾客,根本没有必要深入了解。
      接下来的日子里,於秋只要是下课,有空就会来这边喝奶茶。
      虽然和迟暮的唯一交集就是买奶茶的时候,但能看见她就觉得很安心,因为她是漆黑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似乎看着她,就能看见自己自由的未来。
      这个陌生人知道自己遇到的事情,也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於秋总觉得自己不可能跟同学或者认识的人说,那会影响父母,这可能是很多被家暴的孩子所拥有的想法,明明已经被伤害了,却总觉得是自己的错,父母是爱自己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之下,遇到生命中那道照亮你的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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