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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陆拾·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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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梁九功回了御前侍奉，不必多言，康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回忆起表妹上辈子没能留下的孩子，似乎眼前隐约间还能忆起她声嘶力竭的模样，面色愣了些许问道：“承乾宫中有何事发生？”
梁九功低着头上前，将纸条递了上去，然后就五体投地跪倒在地上。
“奴才去往承乾宫中，恰是遇见个白锦姑娘疑心个处理杂物的小太监，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就使了人上前，好生将那小太监给查看了一回，这纸条就是从那小太监衣袖边上摸出来的。”
康熙眉头微皱，这个时候的宫中位份尚且都算不得高，居然还有人对着妃位娘娘动手？
“可曾有什么线索？”
梁九功在心头叹气，却还是没有遮掩一丝一毫地坦白道：“那小太监是承乾宫中的洒扫太监，今日本是要送杂物出去，去之前路过乌雅氏的门前还新接了些杂物。奴才还发现那小太监身上的衣袖针线活极好，若不是奴才们还有点眼力劲，怕是都发现不了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夹在其中。”
虽然乌雅氏的老爷子对他有恩，但毕竟皇上才是他的主子。
乌雅氏才进承乾宫多久？
居然就敢伸手冲着佟妃娘娘下招！
要知道她可是走了自己的路子去了承乾宫中的，现在出事被皇上知道了，许就是责罚他有眼无珠，竟然叫这般的毒蛇混进了承乾宫中。
要是之后真出点什么大事，那他岂不是要连带着被坑死？
康熙沉默了一瞬，没要梁九功提醒就已经知道那位乌雅氏是谁了。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疏儿未曾得宠，表妹于赫舍里氏逝世后，几乎是最为得宠的存在了。而乌雅氏他虽记不得当时在何处，但也笃定当时的承乾宫中没有她这么一号人。
那又是什么时候，乌雅氏出现在了承乾宫的呢？
康熙仔细回想，实在是记忆太多、太久远了，只偶尔有一麟半爪的记忆闪现在脑海之中。
腾然，他回忆起了自己宠幸德妃之初。
是表妹失了孩子，但有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于是将乌雅氏推出来受宠，希翼她能给自己带来一个孩子。
他一直以为乌雅氏无心留在宫中，是表妹强迫于她。所以在她当真怀孕生下胤禛，而孩子被欣喜若狂的表妹抱走之后，难得真切地有了一丝愧疚之情。
也就是这一丝的愧疚之情，许了她一个嫔位。
原来，他一直被乌雅氏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康熙合上双眼，难得对后宫产生了一丝厌恶之意。即便他知晓乌雅氏手上也并非干干净净，也从未设想过他最初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为人所设计的。
好一个乌雅氏，当真有本事！
“梁九功。”
梁九功起身，靠近些许垂首道：“奴才在。”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查了，戴罪立功如何？”康熙望着自己身边尚且年轻的梁九功，回忆起上辈子最后的场景，连带着他都参进了夺嫡之中，显得自己多年来的看中可笑极了。
梁九功确是不知道康熙说是“罪”是上辈子的自己造的孽，只心里一颤，没想到皇上居然连自己和乌雅氏的关系都知晓。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主动认错，皇上就给了他机会！
这是怎样的信任？
一股热血从心而出，梁九功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恭声道：“多谢主子给奴才机会，奴才必然查清楚其中之事！”
康熙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他没想到梁九功的反应这么大？
看来他还藏了不少的秘密，是连着重来一回，以为对他足够了解的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啊！
不过他不会傻到暴露自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延禧宫，侧殿。
内室中，采莲衣衫尽去，面朝着放置于梳妆台前的铜镜，身后是两个由着内务府新分配给她的宫女。
一个宫女于温水中搓揉着毛巾，另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给采莲擦拭着身子。
只需最后打理一回就好了的时候，那搓揉着毛巾的宫女一时不查将水打翻在地上，溅落在采莲的后背上。
宫女连忙惶恐地跪倒在地上，“答应赎罪！”
采莲皱眉，指挥着另一位宫女将自己身后擦拭干净，却很是随意地收拾干净即可，丝毫没有为难人是意思。
宫女欣喜若狂，乖巧地收拾残局，然后伺候采莲穿衣。
采莲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只自己一人站在屋中对照着铜镜，抚摸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青紫色印记。
——这可都是她之前的好主子，庶妃马佳氏亲手留下来的！
采莲回忆起不久之前，在延禧宫中偶遇皇上……和那位景阳宫的熙贵人时的情形，那日她是看出了皇上眼底对马佳氏庶妃的怒意的，知道自己贸然上前，极有可能会被直接拖下去杖毙，
但她还是上去了，给自己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性。
果然，她成功了。
皇上离开之后，她就被封做了答应，赐住在了马佳氏庶妃赶走熙贵人的延禧宫中。
虽然她之前只是延禧宫中的卑贱宫女，虽然她之前只是马佳氏庶妃用来发泄怒气的工具，虽然皇上似乎没有宠幸她的意思，好似算不得什么正经的精贵主子。但又有什么要紧的？
即便她一辈子都只是个答应，那也是有了答应的正式位份。
只要她不情愿，谁也不能再将她作为一个随意揉捏欺辱的工具！
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活在延禧宫中，好生提醒着她今昔往日大不相同了。
只不过不知想来以皇上宠爱为傲的、尊贵的马佳氏庶妃娘娘，能否接受旁人才是皇上心尖尖上放着的那个人呢？
而主殿中的马佳氏庶妃，其实也惶恐的很，却也并未觉得自己毫无翻身之日。
不过如今马佳氏在如今做事上，还是同之前产生了不小的差别，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皇上前段时间对她的警告，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梁九功无情地通知了自己身边倚重的嬷嬷就是害死自己之前生育下的诸位阿哥的推手之一。
许是因为她心中也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看出来那嬷嬷不怀好意，也许又是因为她心中清楚自己其实也算得是儿子们死亡的推手之一……
总而言之，虽然延禧宫上下都紧着皮子做事，生怕被人给提溜出来挡了祸，但实际上倒是少吃了不少的苦头。
马佳氏因着现如今唯一的儿子糟了劫难、身体不甚康健，而日日守在他身边，只盼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万万不能离了自己，哪儿还有功夫去同小贱人们较劲？又更是哪儿来的功夫教训奴才们？
谁都清楚，马佳氏自己更是清楚。
皇上如今恼了她，若是十阿哥再如同他的哥哥们一般去世的话，那日后她可就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再就是皇上如今子嗣稀薄，活下来的孩子也就寥寥数人而已，只要十阿哥能够安安稳稳、健健康康的长大，她日后未必无法再次靠着多年陪伴相守的感情将皇上给笼络回来！
毕竟她可是皇上宠爱了十年的女人！
这皇宫之中，她马佳氏算的上对皇上心意最为清晰的人了。可不知为何，马佳氏会想起上一回同皇上见面时的情形。
皇上，似乎威势更重了。
连带着她似乎也对皇上的心意失去了掌控，皇上对于公主何曾关注过？怎得忽然就因为公主而恼怒了自己？
明明她是为了小阿哥好，哪儿犯了错呢？
就在这样似乎如同往日无多大区别的日子里头，紫禁城各处的宫殿中或多或少的都不见了些面孔，只各处宫殿的太监宫女们心中清楚宫里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唯一一处倒还算得上安生的，就是燕疏所在的景阳宫中。
因着之前就由着梁九功排查过两回，只不过后来康熙又是收了新建出来暗卫之中查出来的消息，从里头提溜了一个看似清白无辜的洒扫宫女。
连这已经六十多了的太皇太后，也在忙的不得闲的时候，接到了康熙差人送来的消息，说是他待晚上过来陪同皇祖母用膳。
若是之前，那太皇太后倒是愿意同康熙交流感情，以作为大清和蒙古科尔沁草原岌岌可危的情感纽带。那如今从皇帝手中接过宫外安排的、以自己名义组织的各个项目，又是将皇帝“扔给”她安排的、都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瘩翻出来的人才调教和安排下去，再是派遣信使去往蒙古换取往日会被抛弃了的羊毛，寻人安排下去……
那可真是忙的不行！
只不过还是安排下来，让奴才们好生准备着晚膳，留待皇上晚上前来用膳。
其实与之前不同的是，太皇太后关注的重点也从关心康熙的方方面面，变成了期待康熙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消息、技术或者说就是惊喜！
只因着康熙以自己的手段表明了自己对于科尔沁、甚至是蒙古的态度，也是接着燕疏拿出来的东西，送上对于太皇太后的数份大礼。
虽然燕疏是绞尽脑汁不叫自己露馅，但康熙其实早就察觉到了疏儿有事在瞒着自己，只不过他相信从后世而来的、那般正直善良的疏儿不会做对大清有害的事情，也相信疏儿不会让自己失望，所以在燕疏有所想法出手的瞬间，他就早已洞悉了她的目的。
先是粮食作物的培养上进行改良，再其次那就是对于种下去的种子进行改进。
一旦种出来的作物产量能够较如今的作物高上三成，甚至只高上那么一成两成，那也是一件大功劳一件，便是用来作为封妃的功劳也足够了。
再是康熙也有了一定的思路：养猪。
在之前虽未曾正式让燕疏从系统之中换取相应的资料，但他相信区区煽猪养猪这种事情，宫里那些做事的奴才们对着人下手都好生做的，那对着猪下手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再是太医院里头，康熙也寻了两个印象之中，在后来因为宫闱秘事而遭受牵连的太医给送了过去。
至少给猪看病不会出些什么事情！
一旦猪养育了出来，那产出来的瘦肉低价可高价炒作卖于高官贵族，油脂做出肥皂。
再是分作三六九等，上等的供于宫中、少量作为赏赐，中等的售卖于名望贵族之家，下等的作为贫民祛疫所用，再是取些作为清理羊毛的工具，又是能将蒙古同大清仅仅联系在一起。
康熙也清楚明白的很，皇祖母想要让自己对蒙古多一丝的感情，而不希望自己将感情用在母族佟家、表妹，甚至是后宫女子的身上。
但感情从来就不是什么靠谱的东西，换得足够强大的利益作为将蒙古绑定在大清这艘船上，岂不是更好？
只可惜燕疏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然一定会惊叹。
果然是一个被窝里头睡不出两种人吗？
即便她和康熙没正式怎么怎么滴，但在思考事情的角度上，倒是别出一格的一致呢！
康熙对太皇太后的举措，燕疏对康熙的举措，其实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感情的表面，全是利益维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