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朋友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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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野真一郎告诉黑川伊佐那，水原乔的家庭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幸福美满。
争吵，排斥，对她的痛心与绝望充斥着她的生活，令年幼的女孩格外抵触自己的家庭。
至于他们两个是怎么相识的，还是因为在一次与哥哥的争吵后，乔独自离家。经过一整日的游荡，她又饿又困地翻进佐野家的院子后，在树下倒头就睡。半夜回到家的真一郎偷偷停车，见到了缩在树下的陌生女孩。
那一年乔八岁，比真一郎年幼十岁的弟弟万次郎才刚满五岁。
当时已经进入九月，气温骤降，女孩却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裙，粗糙的白发被剪的很短，像个男孩子。她被真一郎抱起来后就紧紧抓着他不肯松手，真一郎只好抱着乔睡觉，直到半夜被醒来的乔咬醒。
“她家的事在附近都不算什么稀罕事。”真一郎说，“爸爸妈妈在洛杉矶相识，回到东京结婚生子。她哥哥是小我两级的学弟，人长得帅，学习成绩又好，可是个风流人物。但是他好像很反感大家说起他妹妹，好像乔这个妹妹的存在对他而言是多大的耻辱似的。”
“真一郎不觉得吗？”伊佐那问。
“为什么要这么想？乔也不过只是特别一点而已。”真一郎哈哈大笑，用力抓弄伊佐那的头发，“她的爸爸恨不得乔赶快消失，这样一个得了白化病的孩子，简直是他人生中的败笔。”
“虚伪。”伊佐那跟着骂。
“你这小子！”
真一郎说他有趣，把他搂在怀里蹂躏。伊佐那挣扎不开，只好放任他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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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回到现在，伊佐那第一次思考起自己同水原乔的关系——他是谁？
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在此之前，他的生命里除了作为“哥哥”出现的真一郎与福利院的孩子们之外再无他人。朋友？妹妹？好像不论怎么说都不那么合理。
伊佐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妈妈！”乔高声喝止母亲，她挺身将伊佐那挡在身后，“和他没关系。他是我......”
乔把脸憋得涨红，想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声若蚊蝇的解释：“是我很重要的人。”
母亲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伊佐那。良久，她蓦地勾起嘴角，宽慰地叹了口气：“太好了。”
伊佐那突然有些跟不上这个外国女人的节奏了。
她伸手摸了摸伊佐那的头发，问道：“你没有去上学吗？”
“我去了。但是......”他悄悄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的乔，只见女孩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错开自己的视线。
女人顿时明白了是女儿的任性使这个年幼的男孩出现在这里。她意外地没有责备乔，反倒轻轻掸去伊佐那外套上的灰尘，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家吃晚饭？”
伊佐那还没来得及拒绝，身旁的乔就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目光恳切地望着他。一时间，伊佐那竟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良久，他干巴巴地说道：“如果不给您添麻烦的话。”
乔的父亲负责做菜，母亲端来蜜柑和热茶后就去帮忙。乔的哥哥是个相貌英俊的混血儿，性子冷淡到极点，对妹妹和他这个来路不明的朋友都充满厌恶，甚至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坐进被炉，只靠在纸拉门上看书。
乔缩成一团剥蜜柑，把皮剥成花朵形状放在桌子上，又把果肉全都给伊佐那吃。
水原家的房子很大，是伊佐那平生见过最漂亮的房子，壁橱和柜子上摆放着一家人的照片，身为兄长的男孩的单人照明显居多。可这栋房子的气温却很低，而且真的很冷淡。看上去仿佛不常有人居住——实际上这一家四口每天都住在这里。
饭菜很快上桌。哥哥推开门，和乔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吃饭。”
从真一郎发现伊佐那的那天开始，他就时常带着这个“弟弟”到处玩耍。真一郎教他骑摩托车和打架，告诉他不良少年是如何玩耍的，甚至热衷于把他打扮成和自己相似的样子。
伊佐那知道自己其实和真一郎没有任何关系，可他也清楚，就连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真一郎都不会这么冷淡的对待自己。
乔却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她拉着伊佐那慢吞吞地站起来。推开纸拉门，从厨房走出来的父亲瞥了女儿一眼，始终沉默着。
在那一瞬间，黑川伊佐那终于明白，为什么真一郎会说，水原乔和自己是一类人。
原来有时有家人也不一定是件好事。这个家对水原乔而言，或许更像个临时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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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佐那从没吃过这么痛苦的一顿饭。
水原家的人仿佛将吃饭当成什么神圣的仪式似的，全部都一言不发。餐桌上除了咀嚼以外听不见一丝声音。就算在福利院不常吃得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也从不曾让伊佐那感到如此痛苦。
乔小口慢慢地咀嚼着，速度却很快。一碗饭很快见底，她悄悄看向母亲，被迫接受来自母亲的斥责目光后，她只好放弃提前下桌，重新坐了回去。
在那之后，她开始隔着长桌目不转睛地打量伊佐那，让他感到更加不自在。
吃过晚饭后，天空已经黑下来了。初春就是这样，气温没有回升，天也黑的很早，只有含苞待放的樱花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伊佐那向乔的母亲借来电话，拨通了真一郎给他的号码。不多时，房子外的小路上就响起愈发嘹亮的引擎声。旋即，门铃被按响，乔的哥哥开了门，当即目光冷了几分，不情不愿地喊道：“佐野学长。”
“哟，好久不见，艾伦！”真一郎笑着向房子里面望，“不让我进去吗？”
水原艾伦稍稍侧过身。乔和伊佐那都站在楼梯上看下去。母亲见儿子似乎同女儿朋友的监护人是旧识，惊讶地问：“艾伦，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嗯，中学的学长。”他别扭地解释，又指着伊佐那问，“这小子是你弟弟？”
“对啊。”
真一郎揽住走过来的伊佐那，又揉了揉乔的长发，笑着说，“你再不努努力，乔也会变成我的妹妹了。”
年轻的少年笑容爽朗，在不善言辞的后辈的阴沉脸色中被伊佐那推出水原家。他们两个先后跨上真一郎的机车，真一郎发出引擎，身后的伊佐那搂住他的腰，在疾驰的风声中问：“真一郎不喜欢乔的哥哥吗？”
“不喜欢？倒也没有吧。那个家伙超自负的。他其实很心疼妹妹，明面上永远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恐怕只有我知道，他在学校最看不惯那些说乔坏话的人。你猜是为什么？”真一郎想起什么，大笑起来，“因为中学时他找到我，想花钱雇我去揍那些人一顿。拜托，我可不擅长打架啊。于是我问他把我们不良当成了什么，他居然还问我‘难道你们不是有钱就干吗？’”
“你答应了吗？”
“当然没有。”真一郎说，“他绝对在背后偷偷诅咒我了——因为我向喜欢的女生表白被拒绝了，她告诉我自己喜欢的是水原学弟。”
伊佐那轻轻地将头靠在真一郎的背上。他的目光投向不断向后推移的路灯，机车穿街过巷，逐渐驶向福利院。
就在这时，真一郎突然问：“伊佐那呢，觉得乔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伊佐那嘀咕着，回想起女孩的模样。他努努嘴，敛下自己晦涩的视线，“是个还不错的家伙，或许能成为很棒的朋友。”
“只是朋友啊。”真一郎哈哈大笑，“小乔说不定很喜欢伊佐那呢！”
黑川伊佐那的脸上蓦地染上绯红。他高声纠正真一郎的错误，手上却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少年的腰。
至于那一晚的他想了很多事，尽数成为了他在心中掩藏多年的秘密——就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朋友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