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异常的我》顾霓裳

98、098 普通人过日子

　　突然出现的声音如此熟悉……
　　解冰与秋阁对视了一眼，心里便冒出了同一个名字——鬼疰！

　　一身黑色风衣的鬼疰出现在赵晓涵门外。
　　他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孔微微仰着，以蔑视的姿态看着两名余烬成员。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赵晓涵面前那瘦子硬着头皮说道：“首席，我们只是奉命进行检查……”
　　鬼疰闻言双眼一眯。
　　那双布满咒文的瞳孔转动起来，所有人都感到背脊一寒。
　　瘦子立马伸手想碰匕首。
　　鬼疰向前一步，已踏入房中。
　　咒文凝聚而成的触手瞬间从他背后闪电般甩出，一把捆住了那瘦子，将那人高举吊挂于半空，勒得面色发青。
　　卧室里的同伴也跑了出来，将匕首横持胸前，刀刃对准鬼疰。
　　面对这种微不足道的威胁，鬼疰只是睨了他一眼。那人便浑身颤抖着丢开了匕首，将双手过头，“首席，不要动手，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鬼疰缓缓走入屋内，在客厅中央站定，“我再问一遍，你们是谁的部下？”
　　瘦子被吊在空中，气管也被触手扼住，只能用眼神向同伴求救。
　　同伴满头大汗，支支吾吾道：“是，是苗虎队长。”
　　“苗虎？”鬼疰冷哼了一声，将身后触手一甩，瘦子已被掷到地上。
　　“咚”的一声，那瘦子摔在同伴脚边，抚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干呕咳嗽。
　　同伴急匆匆地将他扶起，两人目光交汇，瘦子隐晦地摇了摇头。
　　那人不敢多言，扶着瘦子对鬼疰低头哈腰。绕开了鬼疰，他俩就想往门外走，可却被赵晓涵拦住了路，瞬间进退两难。

　　瘦子声音嘶哑，向赵晓涵赔笑。
　　赵晓涵理也不理，他只能勉强干笑，重新面对鬼疰，“首席，你看我们俩……”
　　“给苗虎带句话。”鬼疰抱起双臂，“如果他不服我这个长老会推举的首席，可以来直接找我约架，也可以去和长老会申诉，有什么手段，他可以尽管去用。但只要我一日还是首席，那他就得记住……”
　　鬼疰眼中咒文游动起来，张牙舞爪地钻出体外。
　　“余烬之内！”
　　“只有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两名苗虎的部下冷汗淋淋，吓得腿都发软，不得不扶墙站稳。
　　赵晓涵见他俩这副怂样，终于嗤笑了一声，侧身让出路来。
　　两人不敢停留，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赵晓涵关上房门回到客厅，鬼疰已经收起了咒文，在沙发上坐定。
　　“你倒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赵晓涵朝他翻了个白眼，“解冰醒的时候我就通知你了，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鬼疰面无表情道：“我现在是首席，有很多正事要做。而且……”
　　他摊开双手，看看左右，“这间房子本来就是我名下的房产，我把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不对？”
　　赵晓涵一时语塞，狠狠地瞪着鬼疰。
　　鬼疰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说正事，他俩人呢？”
　　“咔嚓~”
　　解冰与秋阁推门而出。

　　四人在客厅坐下。
　　解冰和秋阁并肩坐在中央沙发，鬼疰和赵晓涵坐茶几两侧的单人沙发。
　　秋阁已听鬼疰说明了事发经过。
　　她见解冰还在皱眉沉思，便发问道：“所以，当时是你用咒文把我们从屋顶拽到了44层，又用两具尸体伪装了我们的死亡，才骗过了那些长老？这么说，我俩现在都是黑户了？”
　　鬼疰答道：“从户籍的角度来说，你和解冰都已经是死人了。不过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新的身份，放心，不会有什么差错。”
　　他从怀里掏出了两套全新的证件，放在桌上。
　　秋阁拿起证件查看，解冰终于出声问道：“诡楼的情况如何？”

　　鬼疰微微皱眉，“不好不坏。”
　　解冰眯起眼睛，“楼内基本已经控制住了，但是跑了不少诡异？”
　　鬼疰点了点头，“还有空族先祖……至今下落不明。”
　　他坐正了些，身子向前微倾，“这也是我想询问你们的事情，你们后来和空族先祖接触的时间更长，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吗？”
　　解冰咬牙摇头，“他说要完成一代首领的遗愿，消灭世上所有诡异，可这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赵晓涵一脸疑惑，“为什么做不到？”
　　鬼疰解释道：“因为诡异便是所有生灵的意念投影，难道要杀光这世上所有生灵？就算他能杀光地球上的所有人，还有其他星球呢？那些邪神？那些异次元生物？”
　　解冰沉声道：“他筹划千年越狱，不可能做无用功。针对这种情况，他必定是有所谋划，而且这个计划一旦实施起来，一定会是惊天动地。”
　　此言一出，厅内四人同时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还是鬼疰打破了沉默，“无论如何，这些诡异世界的事，以后和你们应该没什么关系了。”
　　解冰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鬼疰瘫坐在沙发里，“你们的身份都已经被我重新安排过了，也就是说呢……”
　　他指向秋阁，“你不再是个作家，没什么空族血脉。”
　　又指向解冰，“你也不再属于余烬，更不是什么诡怪猎人。”
　　他叉起双手放在胸前，“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脱离了泥沼，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舒舒服服地过些平凡生活。”
　　解冰瞬间一拍茶几，“这怎么可以！我……”
　　鬼疰立马打断了他，“你想说什么？一日是余烬，终身是余烬？你对余烬这么忠肝义胆，那我问你，余烬把你当自己人了吗？”
　　解冰顿时哑然。

　　回顾在诡楼发生的一切，成为弃子的众人都对余烬有了全新的认识。
　　鬼疰冷笑着继续说道：“我能替代你成为首席，也不是因为他们认可我的能力，只是我背后所代表的派系，正好能平衡住各方势力。”
　　“听听，各方势力，多么可笑！”
　　鬼疰毫不掩饰眉宇间的厌恶，“他们早已忘了加入余烬的初衷，只想着争权夺利，所谓燃烧自己的誓言，不过是他们送蠢货去死的谎话。”
　　“可笑的还有我们。”他不只厌恶那些贪婪的长老，同样厌恶深陷其中的自己，“拼死拼活，自我感动，做着那些猪猡编织的英雄烂梦。”
　　“我甚至为了首席这个名号羡慕过你，嫉妒过你。真是笑死个人了！为了这种烂组织的烂荣誉，我们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重重地叹了口气，鬼疰最后将目光投向解冰，“这样的余烬，你真的还想回去吗？”

　　解冰继续沉默。
　　此刻除了沉默，他心中全无其他念头。
　　鬼疰已经起身整了□□衣，“我和你都一样，从记事开始就待在余烬，我们的生活到处都是余烬的影子，想忽然抽离出去，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但至少，你现在有了尝试的机会，用命换来的机会。”
　　鬼疰从解冰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好好感受。你现在有的是时间可以挥霍，不用着急做什么决定。”

　　鬼疰离开了。
　　赵晓涵把他送走后回到客厅，解冰还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秋阁就坐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掌，脸上有些担忧。
　　赵晓涵干笑了两声，“鬼疰提醒我，我还在余烬的观察名单上，他不好和你们直接联系，如果有什么事情会通过我和你们联系。”
　　“还有啊……”她欲言又止。
　　秋阁问道：“还有什么？”
　　赵晓涵尴尬道：“他说你们现在身份还有些敏感。最好让你们搬出去住，不要和我住在一块，不然容易被其他派系的成员抓住马脚。”
　　秋阁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身无分文的，能去哪儿？”
　　赵晓涵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的另一串钥匙，“鬼疰还有一处房产，就在隔壁小区，和这里装修差不多，稍微买点日用品就能拎包入住。”
　　秋阁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细节，脸色微红地瞄了解冰一眼，“只有一间？我们两个人住？”
　　不等赵晓涵回应，解冰已从她手里接过了钥匙，“地址在哪儿？”

　　二十分钟后，秋阁和解冰并肩出现在小区附近的大商场里。
　　两人拿着赵晓涵资助的信用卡，像普通情侣一般逛着超市。他推着手推车，在秋阁的小声提醒下，放缓了浏览商品的速度。
　　“我不是很理解慢慢逛的意义。”解冰皱着眉头，像是在解一道高考大题，“既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直接去相应柜面挑走不就行了？”
　　秋阁失笑道：“因为这才叫生活，生活又不是打仗，不用那么争分夺秒。享受这个缓慢的过程，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货比三家，挑挑拣拣，算着会员折扣，这些也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解冰虽是不解，可还是接受了秋阁的解释。

　　秋阁将自己喜欢的草莓牛奶放进车斗，见到解冰正在对比两种抽纸的价格，忽得心里一暖。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解冰一起逛超市，做着鸡毛蒜皮但很幸福的小事。
　　鬼使神差的，她在解冰身后低声问道：“我们两个一起生活，你真觉得没什么问题？”
　　解冰挑中了一款印着捣蛋鬼包装的儿童抽纸，认真地思考了秋阁的问题。
　　“鬼疰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一直和赵晓涵住在一起，那不安全。而他确实只剩了一处房产，我们一起住进去应该是最经济实惠和安全的选择。”
　　秋阁脸色一黯，强笑道：“是嘛，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解冰停下了脚步，正对着秋阁，深沉地注视着她的双眼，“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秋阁忽得心跳加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什，什么原因？”
　　解冰捧住了她的脸颊，将她的目光重新移回他的双眼，“如果我剩下的人生要过普通人的日子，我希望和我过日子的是你，也只有你。”

　　秋阁只觉得脸颊滚烫，全没了那日在屋顶上拥吻解冰的胆量。
　　她急匆匆地低下头，将话题引向别处，“我们还得买点新鲜蔬菜，可我不太会做菜，就是煮泡面比较拿手。”
　　解冰轻声笑道：“那我们是半斤八两。不过我可以学，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秋阁吐槽道：“你确定？不会把我俩都给毒死吧。”
　　两人就这般说说笑笑，拖着手推车往蔬果区慢慢走去。
　　走到半路，两人却齐齐停了下来。
　　他们同时扭头，看向了方才擦肩的一个高壮男子。
　　秋阁低声问道：“你也感觉到了？”
　　“嗯。”解冰轻轻点头，“诡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