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错拿白月光剧本》不吃土豆的璇璇

30、第三十章

　　事已至此，玉帝还是沉吟一会儿才说道：“那就看他自己的了。”
　　玉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杨戬，本宫命你率梅山兄弟，四大天王，外围再加派十万天兵天将，即刻去南天门截杀妖孽沉香！我就不信，这回他还能逃得掉！”
　　杨戬垂目应道：“是，罪臣遵旨！”就在这时，一直静立不语的太上老君蓦地闪出朝列，拦下转身欲行的杨戬，又向上一拱手，说道：“娘娘，此事不可，万万不可！二郎神等人，绝不是沉香的对手！”杨戬顺势止住脚步。
　　高台上的王母神色不悦，“十万天兵天将，还不是沉香的对手？”
　　老君拱手低眉，淡淡地道：“娘娘，沉香曾亲自向我承认，昔日我失窃的仙丹，已尽数让他一个人偷吃了。试想，那么多仙丹吞进他一个人的肚子里，在他的体内，该蕴藏着多大的法力呀？”
　　杨戬冷哼一声，“可是别忘了，他还没学会运用！”
　　老君掖着浮尘，好整以暇地问道：“二郎神，以你一个人的力量，你能独自从南天门，一直打到三十三重天上吗？”
　　“不能。”
　　“不能就对了！”老君哎了声，“尽管他不会。但是，当他被真正激怒的时候，潜在的法力就会被潜发出来。而且，外力越强，他体内被激发的力量就越强，”说罢，深深地看了杨戬一眼。
　　“使用手册”交代完了，老君躬身对着高台奏道：“陛下，娘娘，此事若处置不当，这场天廷浩劫将一发不可收拾啊！”
　　一听到“浩劫”，众仙再次哗然，王母也被吓得面如菜色。
　　斟酌许久，玉帝终是令杨戬独自出战。
　　凌霄宝殿内，众仙神情肃穆。我掖手立于文臣前列，看着杨戬低身施礼，一步步行出大殿。
　　而殿外的刀兵相击，高呼酣战之声，此刻早已清晰可闻。我也不知道玉帝与王母揣着什么坏主意，偏要去看舅舅打外甥。
　　正当我跟着二人走下殿前的玉阶时，这舅甥俩正手握各自法器正要开战。
　　眼见玉帝与王母驾临，天兵忙躬身让出一条通路。未见形容，先已威压全场。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身在局中，我的脑子早已混乱不堪。我正竭力回忆着接下来的剧情，杨戬一个安抚的眼神投来，顿时心如同明镜一般。
　　是了！面前的玉帝与王母是假的，他们合力演出就是为了让沉香放弃法术，然后自投罗网。我想传音入秘，奈何这傻孩子早已为了一个狐小玉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见我的警告。
　　看着这孩子一身杀气一身斗志，我顿觉可惜。这明明是我与杨戬一直想从他身上激发出的东西，可如今却是为一个女子而发。
　　我忽觉得这孩子是如此的天真可笑，他也不曾想过，此刻一旦被擒了，他不仅毫无生还的可能，而他的母亲也依然被压在华山之下。
　　而众人为他所付出的所有努力，也将因为他的“功败垂成”而付诸东流。只凭着一股血勇，就要报仇？还是为了一个女孩？
　　我看着杨戬，见他铠外罩袍，广袖逶迤，也不知他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依旧是高贵得不染纤尘的天神，凡尘的磨难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看着自己瘫倒在外甥，他也还是那样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屑与轻蔑。
　　眼见真正的玉帝与王母驾临，眼见着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眼见着他执起三尖两刃刀用那冰冷的锋刃往沉香胸口扎去。
　　一直侧身在旁，冷眼旁观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忙上前奏禀，“陛下娘娘，再怎么说二郎神也是沉香也是有血缘之情的，此时若是流传出去恐有损天庭
　　威仪，还请......”
　　玉帝不屑地打断我，“他有什么怕的，我看他早已经是六亲不认了！”
　　王母唇角微勾，带着莫测的笑意，“明夷夫人是要为这妖孽求情吗？”
　　我低头，神色谦恭，“小神不敢。”
　　王母回过头，凝视着他的枪尖，声音冰冷尖锐。
　　“杨戬，还愣着做什么，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王母厉声道，“杀了沉香，你马上便能坐回司法天神的位置上！”众仙静穆无声，静看着王母的咄咄逼人。
　　杨戬示意我看向老君，我马上心领神会。再次阻拦道，“陛下娘娘，沉香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与其这么轻而易举得杀了他，着实太便宜他了。以小神看，倒不如将这孩子交给老君投入八卦炉中炼丹？”
　　手段残忍至极，引得众仙哗然，连玉帝都不忍地咦了声。
　　王母凌厉的目光投将过来，我恍如未觉，神色恭敬得让她找不到丝毫破绽。火光电石之间，我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按照剧中的设定，这话本是由太上老君自己说的。如今换做我张口，也不知会不会对接下来的剧情产生影响。
　　就在这时，一袭白衣道袍的老君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朝我抱拳谢道：“唉呀，多亏明夷夫人提醒。老道在此恳请陛下娘娘，还是把沉香交给我吧。说不定啊，只要再将他丢进炉里，还能将他体内的仙丹再炼回来呢！”
　　玉帝看看我，看看杨戬，又看看老君。然后佯作惊异地问，“我说老君，你不会再炼个火眼金睛出来吧？”
　　老君连连摇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会，当然不会。那孙悟空是天生的石猴，当然炼不化，可是沉香却是肉体凡胎，进了八卦炉，不要一个时辰，铁定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玉帝微笑，说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看向王母，“那就依了老君所言？”
　　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王母极不情愿地允了下来，“好吧。”
　　老君一笑，“谢谢陛下，谢谢娘娘！”言罢，拂尘轻扬，指挥着门下弟子抬起沉香直往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去了。
　　眼见沉香被带走，王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在众人皆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王母的目光扫过我，阴沉里带着算计。
　　再转身面对杨戬，王母从袖里取出一只金钵。“二郎神，本宫要赐你一件宝贝。”玉帝长眉微蹙。王母看向我，神色突然变得极为和霭，但在我眼中，却是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她笑吟吟拉起我的手，将金钵在我面前晃了晃。她轻声道：“夫人可还记得这乾坤钵，与你九洲山川之主的神识相连，是千年前你亲自赠予本宫的，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顿了一顿，眼角余光扫过杨戬，又道，“你只倾钵向下，便可将华山牢牢罩住。有此物看护，以后莫说是你，任何人都休想再踏入其中半步！”
　　杨戬五指微屈，紧紧握住闪着金光的钵身，偏头看我一眼，似在疑惑，也似在害怕。他知道，以他那外甥对劈山救母的执着，此钵最后必然要遭到损坏。可是王母刚刚的话也说了，此物已经与我的神识相连，只要发动法力强行毁去钵体，我也将瞬间灰飞烟灭。
　　这就是王母最后的底牌吗？
　　好阴毒的算计！横竖都要挟持住一人，让杨戬进退两难。
　　面对王母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尽管杨戬的神色越加恭敬，但我依旧能看到他鬓角不断溢出的冷汗。
　　“是，娘娘圣明，小神谨遵懿旨！”他拱手回道。
　　心满意足，王母笑着离开。
　　众仙家也离去了，宽阔的殿外一时间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
　　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我心中一片释然。
　　曳着长裙，绕着杨戬转了一圈。看他紧绷着的面颊，我故作轻松地说道：“真君莫要忧心，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以开山神斧的威力，根本就不在话下。”
　　“你知道我现在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杨戬的声音转低，几近耳语，“王母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她这是在威胁我！”我释然一笑，“没有什么威胁不威胁的，明夷有把柄在她手上，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会如此之快。“接下来，杨戬该怎么做......”
　　我这是看错了吗？一向运筹帷幄的司法天神竟也有如此茫然无措的时候？大业未成，沉香如今又生死一线，他的犹豫让我不安。又凑近了些，拢起长袖，纤纤素指轻按在杨戬黑氅披肩之上，语气较平素多了些亲昵，“真君可知，明夷此生最怕的是什么吗？”
　　他的呼吸明显一滞，“什么？”
　　“我怕三界，失去你这样一个司法天神呐！”说罢，看了乾坤钵一眼，笑意在嘴角漾扩开来，充满了喜悦和得色，“你知道，你对三界有多重要吗？你知道，有多少人需要你这样一个司法天神吗？王母抓住了所有人的软肋与把柄，并企图通过这些软肋和把柄将所有人都牢牢控在手心里。但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软肋也会成为那些人的最后一道盾牌。二郎，答应我，无论如何，这个司法天神一定要做下去。三界可以没有玉帝，但是不能没有你这个司法天神！”
　　杨戬神色惊愕地抬起头。
　　我长叹一口气，“神仙可得长生，但长生并非代表着不死。既终有一死，明夷大可选一个配得上自己职责与身份的死法。”
　　纤指从杨戬肩上移开，我后退一步，心中忽然大痛起来。隐忍了这么多年，刹那间那疲惫无力的感觉，压得我几乎窒息。
　　“为了三界，为了苍生福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真君勿要再劝我了，这是你与我该共同承担的责任。大业未成，还当一如既往，忍辱负重。”
　　杨戬面色紧绷，天风漾起他身后的龙纹玄氅，孤零零地说不出的失落。
　　云卷云舒，时间慢慢流逝了去，他动也不动，安静得令人心悸。
　　天已全黑，璀灿的群星在天幕上闪烁着。一轮弯月似悬挂九霄之上，又似披笼在迷离的山峦之间。夜色轻薄如纱，如幻如烟。
　　子时刚过，杨戬身形冲天而起，玄氅直欲融入那浩瀚的黝黑天宇里去。银铠上流转的，是比星月更清冷绝望的微光。
　　来到华山之上，只见他手中的乾坤钵顷刻飞出。刹那间，凌虚疾旋，光华烁出。
　　这金色光芒与山间氤雾交融成一体，幻出一重帘幕，将整座华山牢牢罩住。
　　远立玉虚山巅的我默默注视这一切，直至看到杨戬在漆黑夜空里离去的身影，我才因气血上涌，闷哼出声。
　　眼看着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少，第二日的朝会，我特意换了身新制的天衣端立于文臣前列。
　　见我通身华贵，连嫦娥都忍不住侧目，“明夷妹妹这是要过生辰了吗？”她掖着嘴角打趣地说。“姐姐何如如此逗我，”
　　知她素日不理朝政，不知事情原委，我也无意将事实告知于她。只佯装生气地哼了哼，“难道非得是生辰才能如此打扮吗？”
　　她笑着摇摇头。
　　朝会刚开始，王母就因为李靖积雷山带兵不利削去了李靖的兵权。
　　至于哪吒，应他数次协助沉香反抗天庭，本应立即处死，但念在他有功在身，王母心不甘情不愿的赏了他五百大棍，这才作罢。
　　五百大棍在天庭已经是很重的刑罚了，就算是神仙，不死也得脱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