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曲》愿泉

3、不明言的相“忘”

　　“爹”

　　“罗大侠”

　　“爹爹”

　　“罗大侠醒了。”

　　声音交错在罗玄周围，罗玄没作反应，尽力睁开眼，眼前的是一片黑暗，罗玄没有半点惊慌，顾朝剑上分明涂有醉明散，自己既是百毒不侵之躯也要失明三日，看来此人做事深谋远虑。现在耳目全失，罗玄也能用鼻子清晰地分辨出绛雪、乔老爷、玄霜，方兆南；“玄霜，兆南也来了么？”

　　“爹爹”罗玄从玄霜握着自己的手上分明的感受到了颤抖，但不知道玄霜说了什么，只能依旧振定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绛雪跟着罗玄学医也近三年，知道罗玄现在耳目全失，在罗玄手上写着：怎、么、回、事。罗玄便把事情经过细说一遍。“我又如何到这？”

　　停顿少时，——被玄霜，兆南救的。——依然是写在手上。

　　玄霜接过罗玄的手：——我和兆南寻找你们，收到一封信说你们来了乔府，在途中就发现了爹爹，还有……——

　　罗玄：“还有什么。”

　　绛雪在罗玄手上写：——还有一蒙面男子，不过让他跑了。——

　　“是吗。”

　　——爹还是先养好伤吧。——

　　绛雪把自己配的药放在罗玄手里。

　　罗玄：“没用，醉明散并非毒药，三日内定会好的，我的听觉也只有解开这毒药才能恢复。”

　　绛雪的手指轻轻的滑过罗玄手掌，整个屋子里只有罗玄磁性的声音。

　　三天过的很快，虽然绛雪常来，可罗玄不习惯让人照料，极力反对。玄霜却似躲着罗玄，一直没来看望。

　　罗玄站在走廊中，引引作痛的眼睛已经有了些许光感。模糊着是一片红。渐影渐显，轮廓变的清晰。

　　“又是一轮夕阳落。”

　　浓眉下的那双深遂的眼睛反射着温情的红色。远处绛雪的白衣也被渲染的鲜红。

　　恢复听力的罗玄通过五色葫芦中的毒药反复研究终究有了些许成效，心情甚好，见素琳在外浇花，上前示礼。

　　罗玄：“这花是？”

　　——白血兰。——

　　“的确是白血兰，可不应该在这里见到。”罗玄惊异地看着素琳。

　　——我知道只有哀劳山上才有，种此花我下了不少功夫。——素琳在空中比划着。脸被罗玄盯着有些泛红。

　　罗玄：“不是只有哀劳山上常日冬至的极寒天气才能存活吗？”

　　素琳微笑，挽起衣袖，纤细白皙的手伸入土中，取出一块白玉色的寒石。在空中写着：——此石传说为千年寒洞中的一块冰，万年不化，奇寒无比。——

　　原来白血兰是靠这冰石活下来的。

　　“这至珍宝物用来育花，也就只有乔老爷能做到了。”罗玄冷冷的说。

　　——罗大侠还是对为父有所偏见吗？——

　　罗玄眼神一顿：“对不起，只是这……我一时直念。所以……”

　　——罗大侠，我并没有责备之意——楚琳转目远眺，如藕的手指在盈盈蓝天间划动。——三十年前我们见过面吧。——

　　“嗯，那时你才十几岁。”罗玄这才回醒，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其实已至这般年岁，和自己年差也不满十载，想来之前与她说话时为父为长的口气来的不妥。“素琳，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被直呼姓名，素琳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随和淡然。——三十年前的武林纷争，在大殿上发生了太多的事，你收留小凤常居哀劳山，其中原由你和我爹爹最为清楚。同样为了这个原因，爹爹随娘隐世于这密林中不再过问世事。——

　　“没错，我们都为了朋友之托。只是没想到他会退出江湖。”

　　——我当时也反问过爹爹，他说那是因为他怕了。——楚琳一阵沉默，随后又缓缓写到，——他怕什么？我一直不知道。我记忆中的爹一向高傲于天下，不屑生死，他一直和我说他是个喜欢掌控世界的狂者。可是这三十年在商场上他变的为人圆滑，处事谨慎。是什么让他怕成这样？——

　　看着楚琳揪结的双眉，罗玄无言以对，他想起在书房时乔老爷说的一名话：可我输不起。

　　罗玄的解药很有作用，伤者都开始恢复健康。自己听力也越来越好，思量再三，罗玄准备完成最后一件事后就离开。

　　“出来吧。”罗玄内力深厚的声音响彻乔府。

　　一白衣显影出现在屋延上，眼神中充满顾虑。

　　隔空一掌逼向罗玄，罗玄刚避开掌风，对方剑已出鞘持剑上前，罗玄却不躲开来剑。

　　持剑之人根本没料到罗玄会不闪不避，收力回剑，时间却不及，剑尖直指眉心。

　　千钧一发时，又一黑影用极快的轻功上前挡开来剑。

　　罗玄跨前一步，双指却是扣住为自己挡剑的黑衣人的天柱穴。

　　身穿白衣的方兆南取下仪容面具，把剑比在黑衣人颈项。

　　“原来是设局抓我。”黑衣人冷笑。

　　罗玄手指轻弹，“是你？”

　　方兆南认得露出面容的黑衣人是二公子静枫的侍郎。岚项。

　　“多谢你当日救我。”

　　“笑话，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只是想让你亲手死在我的剑下。若不是我中毒，你也活不到现在。要说谢，你要谢的是顾朝。”

　　“你并不想杀我。”

　　“不知道你从何来的自信，我说过救你是因为我要亲手了断你的生命，之前是，刚才也是。”

　　“要亲手了断我的生命？你和小凤的话一模一样。”罗玄平静的话语，却似感叹。

　　他真的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吗？为何他还能这样振定。“什么意思？”

　　方兆南把剑握的更紧一份：“小凤在哪？”

　　岚项抬头看了一眼罗玄。“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是方兆南告你的？”

　　罗玄依旧是波澜不惊：“不，他没有。”玄霜这几日有意躲避，自己怎么会没有察觉。晚夜若不是自己追问，他们还不知道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原来那日兆南发现罗玄和岚项的时小凤就在岚项身旁。

　　最讨厌罗玄这种能洞悉一切的眼神。“我不否认你们见到的是小凤，可是她已经失去记忆了。”

　　罗玄的浑身一颤，白衣长摆无风自舞；“你说什么？”

　　从他扣着自己的右手上感到他的惊慌，岚项却没有感受到预想的喜悦，反而贫添了一份恨意。他还是这么在意小凤：“怎么，你不知道吗？。那我再说一遍，现在的聂小凤不会再想起伤害过她，欺骗过她，背叛过她的人了。”

　　罗玄：“我……，我……，我可以帮她恢复记忆。”发下的阴影中，方兆南看不到他的表情。

　　“真是很不错的理由。可你不知道在她自杀的时候，就选择了用最极端而又最有效的方法忘记你，抛弃一切了。”当年，自己若没有最后一颗天香豆蔻，小凤就真的这样不辞而别了。

　　罗玄摇头；“她从不选择用这种方法去逃避。”和她相处十年，又有谁比自己更了解她。她是在报复自己，让自己的余生浸没在愧疚自责中。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吗？自以为是的认定她魔性不改，自以为是的认定她对你的爱与礼不和，与礼不容，自以为是的认定对她的解脱是让她心如死灰的活着。你掌握不了这天下，更看不透这红尘。”岚项近似吼到。

　　直视，罗玄直视着岚项不语。用担当的心去反驳。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自己赤着身体站在他的面前，一切都被他看的彻底。

　　“我们只是想见见小凤，不会伤害她的。”绛雪与玄霜从屋后走来，封了左右两路。绛雪绝不会给岚项逃走的机会。自己没有下定决心杀死罗玄不就是想让他治好小凤的吗？既使现在的小凤如此开心，她自己却强烈的希望回忆起过去。而且每个月圆下小凤狰狞的面容他不想再看到了。

　　岚项：“你……有信心吗？……让她恢复记忆。”

　　罗玄：“我用性命担保”

　　岚项直视着这个在他心中最无情的男人，努力的，努力的寻找着他想要的希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回忆起过去后会杀了你。”

　　罗玄：“可能吧，但我希望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也希望吧。”岚项抬头望着天空，蔚蓝的天空中一只小鸟自由的飞翔。“明日，竹林见。”

　　推开方兆南的剑，飞身上房，没有转身：“她害怕你，叫上绛雪吧。”

　　……………………

　　竹林中，岚项：“小凤，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小凤：“我不是一直都在岚项身边。”

　　这算是回答吗。“若有个地方会还给你曾经的过去，遇见你曾经认识的他。你会选择去吗？”

　　“他？”小凤的声音跳跃着，“那只是你口中有意无意会提到的一个人啊，从没说起过关于他和我的事情。”是清爽而起浮的嗓音。

　　岚项：“是吗，可你是想知道的。”

　　小凤：……

　　岚项：“不要用刚才的语气和我说话，没有人喜欢看到别人的虚假，我要看清你的喜忧。”

　　小凤笑了笑。“那我恢复记忆了再来找你。”

　　这是心痛感觉，岚项想，“那你要记住答应我的三个要求。”

　　小凤自信的说：“我很聪明所以不会忘。”

　　是罗玄绛雪从远处走来。

　　小凤抓住岚项的衣角。“怎么？就是他？”

　　看见她举动，岚项是高兴的。

　　近距离的看着小凤，绛雪无措了。她不是冥狱的教主，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一袭红衣。翡翠云衣下的是娇艳的身段，如玉般的浮润肌肤，映衬的是纠结眉梢下透亮无暇的眼睛如孩童般清澈。

　　“小凤。”罗玄和绛雪同时出声。

　　真的很像哀劳山上灵动的身影，曾伴自己十个春秋的小凤。罗玄真视的眼神迷乱。

　　“小凤，你要跟他们走。”岚项揪住小凤从身后拉了出来。

　　小凤躲闪过罗玄，近拟扑进绛雪怀里：“姐姐。”

　　绛雪被叫的慌了手脚：“不，不是的。”

　　停步上前，罗玄转过头躲过绛雪的眼神。

　　小凤：“不是？不是什么……”

　　岚项：“小凤，要叫她绛雪。”

　　“我以前直呼你的名字?”小凤盯着眼前出尘的女子，她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寂静的过后，岚项开了口：“小凤交给你们了，她恢复记忆后，我一定会来带走她的。”

　　罗玄：“那时会让她做选择。”

　　“小凤。”岚项唤了一声绛雪怀中的小凤。“记住答应我的。”

　　“嗯。”依然自信的小凤。

　　岚项已离开。“走吧。”小凤打破了长久的沉默。拉着绛雪跑在最前面。

　　罗玄走在两人身后，隐隐隐约约闻到小凤身上的草药味。

　　几日来小凤依然不敢见罗玄。却和绛雪，玄霜还有素琳身边一个叫婉儿的丫鬟关系很好。罗玄不能为小凤把脉，也就没办法配药。

　　隔着波澜的荷花池，罗玄目不转晴的远远看着，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素琳：“罗大侠，给。”递来的是的自己的玉笛。罗玄接过。

　　素琳依旧汝雅的笑。“为何不吹一曲呢？”

　　罗玄明白素琳的意思。

　　素琳：“她会喜欢的。”

　　罗玄忧郁不定。素琳扶手一笑。自觉的叫上婉儿离开。

　　小凤玩的正兴，见素琳带走了婉儿，看了一眼罗玄，转身向绛雪厢房而去。

　　罗玄有些无辜的站到那。自己又没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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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手屡过胡子，罗玄有些不安。自己尽是有些紧张的。透红的夕阳，罗玄闭着眼睛双手扶笛，轻吐气息。

　　笛声响彻地滑过天际。听到两个轻盈的脚步靠近，不由的双眼闭的更紧些。或许这时的罗玄认为眼睛没恢复视力更好些。

　　是婉儿和小凤。

　　婉儿：“罗大侠在吹笛子。”

　　小凤不作声。

　　婉儿：“可为什么吹个笛子，脸都变红了？”

　　罗玄手中冒汗。

　　小凤：“谁知道？”

　　婉儿看看如焰的云彩：“是夕阳的反光吧。”

　　小凤轻笑出声，也没回话。

　　罗玄明显感到笛声有点变味。

　　笑容一僵，小凤低声自语：“好傻。”

　　婉儿和小凤说了一会，怕小姐找她就走开了。

　　小凤索兴蹲坐在岩石上看着罗玄随乐摆动的衣袖出神。

　　笛声幽静的穿过走廊，直到月亮当空。不知不觉落日归山。

　　灯火辉煌，摇曳的浊火映出小凤睡意满满的脸。

　　灯笼中的蜡烛快燃尽了吧，罗玄收起玉笛。扶手在背后，缓缓落在岩石上，透彻的月光无遮无拦地散落。

　　凝神脚下熟睡的小凤，任由她翻身在自己的皂靴上。

　　远处的身影不容自己弯腰接近她，自己也绝不会放纵这么做。

　　岚项走到小凤旁，就那么自然的抱起小凤。细滑的长发也似月光般散落长空，映着皎洁的月光，斑斓的池水。

　　阵阵冷风软弱的碰触着罗玄的胡须，仿佛抱着小凤的是自己。

　　“我冷。”小凤本能的把头深深地埋入怀中。低头在小凤耳边：“回屋睡吧。”轻声碎步向访阁走去。

　　清晨，第一缕耀眼的光线照射在小凤枕边的玉笛。晶莹剔透的绿反射着光芒，满屋子浸在这绿色的涌动中。

　　小凤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的睁开……

　　罗玄收整衣物。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门扇打开，光线倾泄而入。花辨翻转着打在罗玄白色的衣摆上。

　　小凤抻出手：“大……大胡子教我吹。”

　　伸长的手上放着细长翠绿的玉笛。

　　“我要大胡子教我。”小凤大声地。

　　望着衣袖翻飞的罗玄。小凤伸出别一只手指着罗玄的胡子。“大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