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心动的界限 ...
-
01.
九月的空气里都逐渐漂浮起点点凉意来。
今天是金曜日（周五），你一周内唯二不用上补习班的日子之一，对你而言这样放学后就能直接回家的日子简直就是神赐一般珍贵，也因为想要好好放松放松，你还特意跟九井一说好今天放学不做奥数测试卷。
心情颇好的哼着电视剧的主题曲走出教学楼，你一眼就看见了走在前面不远点的乾青宗。本以为今天九井一不用跟你一起做测试卷肯定就会和好友乾青宗一起回家，结果却发现两人是分别行动的。你有些好奇午休吃便当都会顾及对方心情的黑发男孩怎么没在，便几步上前追上去。
老实说昨天你们乃至今天中午你们都还一起吃了便当来着，反正在你看来你跟乾青宗的关系应该能算得上是朋友了，只是不知道最近系统怎么的都没了反应，叫也不应，不然你就可以查看一下他的好感度如何。不过就算不看，你估计着应该也算不了太低，至少总该有75左右了吧？
心里想着，走到乾青宗背后的你便突然伸手把他的眼睛蒙住，然后问道：“猜猜我是谁？”
视线被遮蔽的瞬间，柔软的触感贴在了眼周，有几分熟悉的味道浅浅的弥漫过来，从耳畔传来的语调里带着欢喜的笑意，又轻柔的像是落在花朵上的蝴蝶正在振动着翅膀。乾青宗一瞬间都有些恍惚，而脑袋里分神的这刻四肢还未得到停下的指令，于是下一秒，心思不再专注的他左脚绊右脚，身体平衡被破坏，一个踉跄就往前栽倒下去。
“哇——”
有些惊慌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遮住视线的手也被收回去，瞳孔聚焦的范围内是硬质的水泥地，如果摔下去的话肯定会把膝盖和手肘蹭破皮，但怎么说他的身体反应也不足以让他扭转乾坤，可就在脸都距离地面不远时，他却又停了下来。身体与地面之间是个四十几度的角，而这样的姿势根本不可能站的稳，于是意识到有谁拉住他的乾青宗有些费力的回过头去。
今日将金色的长发在两侧耳后的位置编成辫子后又挽成了圆形小包包的你用漂亮的蔷薇花做着固定，而即使只是发饰，那两朵盛放的蔷薇却也如同你的面貌一般做工显得十分的精致——仿佛带着露珠一般的花瓣、中心的花蕊，以及一侧花朵间落着的蝴蝶。
乾青宗思绪有些乱飞的想着为什么只有一朵花上才有蝴蝶，随后他视线移动过来，与你四目相对。正费劲儿拉着他书包以避免他摔倒的你此刻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看的眉毛都不由皱在一起，那双漂亮眼睛也睁得圆鼓鼓的，嘴唇咬紧白嫩的脸颊也涨的通红。
感觉…有些可爱。
心里冒出这般想法时，余光里却突然瞥见蝴蝶的翅膀动了动，乾青宗有些疑惑自己是否看错时，却突然感觉到原本勒在肩膀位置的什么正在顺着往后滑脱出去，当他有些慢反应的意识到那应该是书包肩带的时候，身体便已经猛的往下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哇啊——！！”
女孩惊慌的声音伴随着噗通一声响，正面朝下的乾青宗闻声快速的就撑着自己的身体起来，随后他转身就看到书包散落在一边，而你坐在地上看起来应该是因为力的相互作用而摔了个屁股墩。似乎是摔疼了，还有些委屈的眨着眼睛，眼角都泛起了点点泪光。
“没事吧？”乾青宗快步走过来，朝你伸出手，但闻言看向他的你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对你的反应有些不解，他面露疑惑，却下一秒看到视野内有什么东西快速坠落。目光追随，直到看见地面的血迹，他才反应过来的捂住鼻子。
果然，是刚才摔的那下把鼻子伤到流血了。
此刻才方觉疼痛，又因为自己捂鼻子的动作太快导致不小心碰触，疼痛瞬间让乾青宗闷哼一声。这时，没料到自己就开个玩笑却把人整得流鼻血的你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将地上属于男孩的书包和纸袋子捡起来，再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
“我们现在就去医务室。”
没待回答，你便已经拉着他跑起来。乾青宗只能被迫跟着你跑，但实际上说跑，可当风和周围的景色从你们旁边快速退开时，他却觉得你的速度很慢。慢到都看清你头顶的旋是往那个方向转的、慢到发觉你脑后脖颈上一点的发根处那些如同小动物的心一样柔软的短短绒发随风轻飘飘的晃动着、更慢到感觉从你使劲握着他的手心处，你激烈的心跳都仿佛正一点点的传了过来。
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
他的心跳…才会那么快吧？
好在医务室的老师还没下班，请求他帮忙将乾青宗的鼻血止住后，你终于松了口气。可一抬眼看见男孩漂亮的脸上鼻尖都摔破了一点皮，内疚感就没完没了的涌上来，你干脆起身去拿了点纸巾打湿部分，然后回来走到正呆坐着的男孩面前，抬手替他将鼻子下干掉的血迹仔细擦干净。
柔软的指腹轻轻贴在一侧脸颊，带着点暖意，而湿润的纸巾在脸上慢慢游走，却又是冰凉的。乾青宗抬眼看着正一手捧着他的脸来为他擦脸的你，发觉你垂眸时纤细的睫毛正巧落在眼睛的最下面边缘处，于是好似是投影一般，那睫毛尖上都仿佛都坠着你眼底细细碎碎的光影。
视线好像…有点移不开了。
“对不起。”那般想法不由在脑海内浮现时，乾青宗听闻你轻轻的道歉。不似平日里活泼的语调，而是带着做错事后的愧疚：“我不该那样逗你，结果害你摔倒把鼻子弄伤了。”
乾青宗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半响，似乎是在仔细思考该怎么回答。直到你替他擦完脸后准备去将纸巾扔掉，却没料刚转身就被他拉住。手腕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的，感觉他就只是象征性的拉了一下，可等你疑惑的回头时，他却从之前用来给他消毒后还没收起来的医疗箱里拿着棉签沾了点消毒水，拉过你的没有捏着纸巾的那只手摊开来替你消毒起了手心里蹭破了皮的地方。
也是这时，你才发觉先前摔屁股墩儿的时候手也受了点伤。
消毒水刺激着伤口产生疼痛，你不由都想要曲起手指。乾青宗发觉这点，抬眸看了你一眼，便更加放轻了力道，而当消毒结束后他还替你吹了吹伤口。温热的呼吸像是云朵轻柔的从伤口上蹭过去，仿佛有点酥酥麻麻的。
“好了。”乾青宗反手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这才抬头正视着你：“如果觉得很抱歉的话，那待会儿请我吃东西吧，就当是赔礼了。”
02.
乾青宗让你请他吃了鲷鱼烧，但虽然是作为赔礼由你出的钱，但他却分了一半给你，而被掰成两半的鲷鱼烧鱼头的那边给了你，而他吃的是却是鱼尾。
你望着乾青宗手里明显比你的一半更小的那部分，刚想说要不换一下，谁知他看你一眼仿佛猜出想法，干脆的三两口吃了个光。而观看了他嘴巴一张一口咬一大块的你沉默，然后在他吃完后又把自己手里的递还给他：“我不饿，你吃吧。”
谁知乾青宗干脆撇过视线：“不饿就留着回家吃。”
发觉他是真的不会接，你看着鲷鱼烧中间漂亮诱人的红豆馅，还是自己吃了起来。
故意撇开视线的乾青宗余光里看到你吃了这才松下心，随后他就让你早点回家去。而看着他手里拎着个袋子往跟家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又因为他今天反常的没有跟九井一一起回家，你想了想还是好奇的问他要去哪儿。
乾青宗并未对你隐瞒，很干脆的就告诉了你。
之前你去探病时他曾说过被一位很帅气的不良救下，并且对方还把外套借给了他，而现在他感冒好了，就是要把衣服拿去还给人家。而你听后，心里琢磨着反正今天也没安排，不如也一起去好了，正好两个人还可以作伴。
乾青宗虽然有些意外，但思考过后也没拒绝你，于是就这样，你俩向着几条街外的目的地进发。
一路上都是慢行，不如说其实乾青宗脚程很快，但是因为发觉你要跟上还挺费劲儿，他这才特意放慢了脚步。如同散步一般欣赏着沿途风景，你俩却又没什么太多的交流，只是走人行道的时候他会特意让你走里面、等红绿灯的时候会站你较近防止一边打闹的同龄人不小心撞到你，以及上楼梯时会特意落后你一点，这样的话如果你不小心踩空他也能在后面接住你。
你倒是没发觉乾青宗这些特意的举动，而作出这些举动的他其实也是偶尔跟姐姐一起回家时会听她说起步行时会有那些需要注意到的隐形危险，而今天正巧，也不知道怎么的，每到一个相应的地方，他的脑袋里便会浮现姐姐的话，然后等到反应过来时，便已经那么做了，而这般小心护着谁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
明明跟姐姐一起回家的时候总是脑袋空空的想着喜欢的儿童节目要开始了、不想做作业想看漫画之类的，可跟你一起走的时候，很不经意的便会把目光落在你身上。而这一路，你看路人奶奶牵着的狗可爱要去摸一下、看别的女孩子穿的裙子很漂亮要跟他讨论一下、走过玻璃橱窗时还要去对着上面映出来的自己整理一下发型，总之你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看什么都很新鲜，对一切都很好奇。
乾青宗想啊，若是借着你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的话，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喵——”
猫咪发出的叫声令乾青宗神游的思绪再次回来，此时正是往下的楼梯，你走在他的前面，已经快到底了，但是你现在就停留在最后一阶上，正稍稍踮着脚尖去摸那蹲在墙头的三花猫。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猫咪乖巧的歪着头任由你摸着，眯着眼睛嘴里发出觉得舒服的呼噜声，而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花栽种在猫咪身后的培土里，像是柳枝一般长的长长的，又往下垂落，那细小的枝叶间开在这九月里的粉白色花朵却又毫无规律的排列着，迎风飘扬。
细长的花枝不规则的晃动，期间彼此撞在一起时花瓣便会被抖落一地，而你正站在其下，簌簌而落的花瓣像是神明最好的赐福，在你的发顶浅浅的堆积起来。但当你伸回摸向猫咪的手转动脑袋时，伴随着脸颊两侧特意留下的几缕卷曲的长发晃动，发顶的落花随着力被甩出去的弧度仿佛是新嫁娘的鲜花头纱，然后隔着高低不平的楼梯，你望向了他。
“青宗同学？”
不真实的感觉随同着呼唤落在乾青宗的心间。
他认真的看着你，以俯视的姿态仿佛都能凝视进你的眼底，好似窥见你眼底星河，却又发觉此刻你眼中的世界，除去他便再无其它。花枝和落花模糊了你的模样，但从嘴边、眼角、眉梢显露的笑意却是直直撞击到他心里。
这一刻不知道是何种情绪极具快速的发酵起来，而乾青宗发觉，以你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整个平淡无趣的世界仿佛都被重新上色——以你的金发化作太阳、眼眸的颜色化作天空和大海、眼底的流光化作星辰银河，而你的笑容，便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更加柔和而美好的颜色。
而你就那般安静的望着他，这时他亦发现，你蔷薇花的发饰上，根本就没有蝴蝶作为点缀。所以，无论是那落在发饰上的蝴蝶也好、这处偏僻角落里于九月的秋季里盛放的不知名花朵也好——原来啊，今年早已远去的早春、明年尚未到来的晚春，亦愿意为你，暂且停留脚步。
03.
终于到达的目的地，是名为「佐野道馆」的地方。
你跟乾青宗在打开的院门前停留片刻，反复确认了地址没错，然后你扒着门框朝院内看，结果发觉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然而没等你退回来按门铃，身边的乾青宗便已经中气十足的扯着嗓子喊道：“打扰了——”
你一惊，正想问他干嘛不按门铃，却没料到瞬间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从那主屋的回廊拐角处立即就冒出了许多的脑袋来。看起来跟你们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们穿着白色的空手道服，正叠罗汉一样的扒在那边看过来，这足以见得，乾青宗那一嗓子到底多有威力。
感觉自己仿佛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动物，不太喜欢被这样看着的你不着痕迹的往后面退了退，而发觉你的动作，乾青宗还以为你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便立刻挡在你身前。然而接受着众多好奇目光洗礼的他表情一点没变化，反而很淡定的道：“不好意思，我找佐野真一郎先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一群孩子面面相觑，最后有人往后喊道：“Mikey，有人说找真一郎哥哥哦。”
没有回应，但是很快一群孩子便让开一条路，随后有人慢慢走到最前面来。
男孩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小巧，金色的头发比你的发色要淡上一点，却似乎与你的一样是天生的，而稚嫩的面貌看起来可爱度满分，倒是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沉色的墨迹，黑的不见底。此时他嘴里咬着棒棒糖，好像是面无表情一样的看着你俩，但视线左右晃荡了一会儿，最后他的目光还是落定在你身上：“是你要找真一郎？”
不明白为何对方不是问站在前面的乾青宗，但你还没回答，乾青宗却略微皱眉道：“是我。”
闻言被叫做「Mikey」的男孩不出声，但半响他移开目光，很随意的哦了一声，那样子看起来倒是有种一点不把乾青宗看在眼里的感觉。你悄悄瞥一眼，发觉身前男孩的脸上果然露出不太愉快的神情。
这别还没见到正主就吵起来了…？
好在你想的情况最后没有出现，那个男孩让你跟乾青宗进了屋。在将你们招待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他便干脆跑到一边去看漫画，那样子是一点没打算再理你们，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但很快有位漂亮的女孩子走进来，而进来后她便直奔男孩身边，毫不客气的捏紧拳头在他脑袋上一敲。
“笨蛋Mikey，有客人来了要好好招待啊！”
“痛——为什么Mikey大人我非要去招待不认识的家伙啊？而且他们又不是来找我的，真一郎的客人就由真一郎自己招待。”男孩这般说着，捂着被敲的地方表情是相当的不服气。
最后那个女孩没辙，赶紧哒哒的跑出去端了点心和饮料来，并自我介绍说是佐野艾玛、佐野真一郎的妹妹，然后她又相当抱歉的说自家大哥最近正在忙活一些事情，所以还没回来，让你跟乾青宗稍等一下。
反正都没事情，等等也无妨。
佐野艾玛是个相当活泼的女孩子，这之后她又询问你们找她大哥有什么事情，而你虽然知道原委却又不好说出去，毕竟对乾青宗来说这是件挺丢脸的事情。
结果正安心吃着点心的乾青宗听后倒是眨了眨眼，想了想简略的把事情概括了一下：“是真一郎先生帮助了被不良为难的我，今天来我是想向他道谢，并把他借给我的外套还给他。”
“嘿——”谁知话落那边看漫画的、佐野艾玛介绍说叫佐野万次郎、人被大家称呼为「Mikey」的男孩却发出意味深长的语调，等到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后，他毫不在意的道：“那种家伙三两下解决掉不就好了，还被为难了，好逊。”
…弟弟你说话很勇啊？
即使说的是事实，但被别人这样看轻也不是件让人舒坦的事情，乾青宗当即皱起眉头，但也没说什么。你觉得他应该是顾及着对方是恩人的弟弟，所以才忍让着，于是赶紧拿起一个铜锣烧一分为二，递给他转移话题：“一个我吃不完，我们分着吃吧。”
但递过去的铜锣烧被半路截胡。
不知何时就跑到沙发后面来的金发男孩探着身子把你递给乾青宗的铜锣烧咬住，然后在你俩懵逼的注视中，借着你的手把半个铜锣烧吃完的他脸上还黏着碎屑，就突然凑近你：“我觉得…你是不是到我梦里来过啊？”
像极了老土搭讪的发言此刻却好像一点不油腻，或许是因为佐野万次郎看过来的眼神相当的认真吧，但你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什么的，毕竟你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又怎么可能在那之前就到过他梦里？
然而没等你说点什么，总算反应过来的乾青宗瞬间变了脸色，然后干脆一把就将佐野万次郎的脑袋推开，语气里带着不爽道：“别凑那么近。”
“哈？”被一把推开后也明显很不爽的佐野万次郎伸手一把薅住乾青宗的头发，喊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别命令Mikey大人我啊。”
“什么Mikey大人，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那跟你这个长的像个女孩子一样很弱的家伙有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从第一眼起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此时竟然掐起架来，一人推脸，一人薅头发的，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你赶紧想要把两人制止住再分开，可没等你上手，伴随着脚步声就有人走了过来。
“哦，很热闹嘛。”
闻声看去，黑发的少年笑的很温柔。
·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心动的界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