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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雪 ...

  •   “贝蒂,你在画什么?”
      “一个故事。”
      西奥多·诺特在贝蒂旁边坐下,探头过去看贝蒂画的内容。
      贝蒂侧眸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画画,没有想解释故事内容的欲望。
      她刚和德拉科爆发了一场争吵,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次。
      争吵的源头有很多,对于纯血,对于麻瓜,对于绘画,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两人各执观点,谁都不想退后一步。
      潘西去安慰德拉科前,看了贝蒂一眼。而那一眼,让贝蒂更深切地感觉到自己格格不入。
      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观点有错——或许应该说她和德拉科都没有错。
      贝蒂告诉自己,她和德拉科争吵的现象背后,才是最关键的根本原因。但目前她还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导致。
      想起德拉科说出口的那些词汇,贝蒂捏紧了羽毛笔。尽管她知道,那些词汇并不是描述自己,但贝蒂就是莫名地感同身受,所以她无法接受德拉科的傲慢与偏见。
      她并不认为麻瓜就比巫师低人一等。
      麻瓜有他们的智慧,而这能帮助他们做到没有魔法也能做成的事,并不比巫师弱小。
      但德拉科的观点就是错的吗?
      贝蒂试图从他的角度来看待一些事情,最后泄气地得出一个结论:巫师和麻瓜无法真正理解对方。
      他们被一面看不到的墙阻隔,看到的彼此都不是真实而全面的自己。
      如果巫师忽然出现在麻瓜的世界里,麻瓜会因为巫师的魔法能力而认为巫师是异类。难道麻瓜会欢喜地接受巫师存在吗?
      难道异类能够逃脱被排斥、被敌对的命运吗?
      而巫师拥有的魔法能力,对于麻瓜来说,难道不正是他们渴望的东西?
      麻瓜难道不会利用巫师来满足他们的欲望?难道巫师的利益不会被麻瓜危害?
      《保密法》的确对巫师的行为有所约束,但它也的确保护巫师。同时这是双向的保护,巫师与麻瓜互不干扰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一旦麻瓜知道了巫师真正存在,两方的生活还会像今天这样平静吗?难道两方不会争夺生存空间?难道不会爆发战争?而且魔法界并不太平,巫师战争结束距今也仅几年……
      “贝蒂,贝蒂?”
      西奥多轻声唤道。
      贝蒂回神,对上西奥多含着笑意的目光,心里莫名一悸。她连忙垂眸盯着羽毛笔尖,“怎么了,西奥多?”
      她的声音有些小,听着含糊不清。
      笔尖与牛皮纸摩擦的声音响起来,贝蒂真心希望西奥多只是提醒她别发呆——贝蒂知道自己思考过于专注时,在别人眼里就是发呆的样子。
      贝蒂此时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描述。西奥多为什么没有去安慰德拉科,反而留下来坐到她旁边?
      如果布雷斯也在,或许他也会留下来。但西奥多的留下,和布雷斯的留下不同。具体不同在哪里,是什么样微妙的不同,贝蒂却没有心思想了。
      西奥多的留下是陪伴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但贝蒂并不需要陪伴,她已经习惯于独自抚平心中情绪。
      西奥多应该离开这里。贝蒂认为这才是西奥多应该做的事。
      她从小就敏感。她能感觉到西奥多和潘西、德拉科还有布雷斯身为“纯血”的傲气。她也是纯血,却似乎迷失了自我的认知——身为纯血后裔却没有太多归属感,反而对麻瓜怀着天然的亲近之情。
      她像是纯血巫师与麻瓜的中间者。那种撕裂感,让她常在夜晚彻夜难眠。
      但贝蒂并不讨厌德拉科。她能理解他,理解他们。在魔法界的部分纯血家族里,“纯血至上”的看法才是主流。
      而这站在巫师的角度来说,这一看法的来源也有迹可循。在记载的历史中,“猎巫行动”里巫师的血永远不会被洗去。那些被麻瓜迫害的巫师流下鲜血,失去家人的巫师同样流下血泪。
      而那之后,巫师不得不偏安一隅。部分纯血巫师也因此对混血者深恶痛绝,当然也有部分人是因为自身的天资而傲慢。
      各种因素混合在一起,最后纯血至上的观点便自然形成。
      对立的种子早在过去埋下,巫师和麻瓜之间隔的是血海深仇。
      那种子发芽了吗?
      一些巫师们已经看到它的果实了。
      悲凉涌上心头。贝蒂放下羽毛笔趴在桌上,把头埋在交叉的胳膊里,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西奥多,我是不是很奇怪?”
      西奥多没有回答,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
      贝蒂无声哭泣。她想自己也太情绪化了,为什么偏要想这些?她在坚持什么?
      实在是太可笑了。
      幸而,西奥多无声的陪伴给了她一些慰藉。尽管西奥多或许只是懒得走。
      “没有。”
      男孩的声音很轻,轻盈地就像羽毛飘落,“贝蒂……”
      西奥多的目光落到女孩身上,羽毛飘着,在空中旋转飞舞,久久没有落地。
      贝蒂抬起头来,西奥多对上她含着泪花的眼睛。那宛如鸦羽的眼睫轻颤着,像是一只即将飞走的蝴蝶。
      蝴蝶飞走了。
      贝蒂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她擦掉眼泪,没有去探寻西奥多未尽的话语,而是破涕为笑,示意西奥多看向窗外:“西奥多,下雪了!”
      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雪花轻柔地随风漂旋,无声弹奏着专属冬日的乐章。
      贝蒂打开窗,将手伸出窗外接住一片雪花,然后看着雪精灵被手心的温度融化。
      “圣诞快到了。”
      西奥多走到贝蒂身旁,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雪花飞舞,忽然轻声道,“贝蒂,圣诞快乐。”
      贝蒂愣了一下,垂眸浅笑,“你也是。圣诞快乐,西奥多。”
      这个圣诞,西奥多是第一个祝贝蒂快乐的人。
      “亲爱的,圣诞快乐。”乔伊抱起贝蒂,在她脸颊上轻吻后笑问,“今年我还是第一个祝小宝贝快乐的人吧?”
      贝蒂被父亲的话逗笑,抱住乔伊的脖子摇头。
      “不是。是第二个哦。”
      乔伊挑了挑眉,“好吧,第二个也不错。但我肯定是第一个送你圣诞礼物的人。”
      贝蒂闻言,高兴地在父亲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爸爸,是飞天扫帚吗?”
      飞天扫帚是贝蒂的新宠,她的小目标之一就是上学后加入魁地奇队伍,成为一名出色的找球手。
      “哈哈,不是飞天扫帚哦,宝贝。但我保证,它会是你十一岁的生日礼物之一。”
      “那——爸爸,礼物可以是您陪我坐一次骑士巴士吗?我想出去玩……”
      夜晚,雪仍然在下。
      一只猫头鹰飞进了帕金森庄园,停留在贝蒂卧室的窗外。贝蒂连忙打开窗,满身白的小家伙飞进来,毫不见外地落到桌上,盯着贝蒂扇扇翅膀。
      贝蒂早为它准备了它喜欢的食物,但小家伙和它的小主人一样有很多“臭毛病”,非要贝蒂亲手喂才愿意吃。
      等它享用了一顿饱餐后,身上的雪也融尽了。可爱的小家伙抖抖翅膀,叼住贝蒂写给德拉科的信,精神抖擞地再次飞进雪夜之中。
      贝蒂目送着猫头鹰离去,心中仍存迷惘。
      女孩用手捂住眼睛,叹了口气。
      真想去看看麻瓜们生活的世界啊……入睡前的贝蒂模模糊糊地想。
      她对麻瓜们的生活非常好奇,而骑士巴士就是不错的交通工具。在麻瓜们的眼里,它只是一辆三层公交车。
      如果父亲同意就好了……
      一轮圆月孤寂地在夜幕中挂着,清冷的光辉洒过一座又一座房屋。
      戴兜帽的身影又出现在贝蒂的梦境里。“主人公”,贝蒂悄悄在心底这样称呼他。
      贝蒂白日里画的那幅画,描绘的就是主人公读着报纸,无声落泪的故事。
      主人公出现在她梦境中的次数并不频繁,但他每一次出现后,梦醒的贝蒂都坚持用绘画的方式把故事记录下来。
      贝蒂认为这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尽管她不清楚这具体意味着什么,但她或许是这个系列故事的唯一见证者。
      梦里也下着大雪。
      主人公孤独地在雪中行走着,走过的脚印又被漫天的茫茫大雪掩盖。
      雪中忽然传来鼎沸的人声,一座村庄随之揭下了白色的神秘面纱,露出一方新的天地。
      这是个热闹祥和的村庄,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街道上灯火通明,两旁的店铺里摆着各样各式的商品。人们穿着圣诞风格的巫师袍,笑容满面地讨论着怎么度过这个圣诞节。
      孩子们站在卖魔法道具的店铺外,一个个把小脸贴在玻璃窗上,兴奋激动地指着里面的新款飞天扫帚,嬉闹声起此彼伏。
      戴兜帽的身影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过他们。似乎只有他孑然一身,为这个热闹的节日平添一分寂寥。
      他走得不快,劳累和疲惫扯住了他的步伐,让他看起来似乎随时会倒下,被大雪掩埋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终于,他停在大路拐角处的一间店铺前。
      从外面就能看出来这家酒吧的狭窄和肮脏。老旧的门上挂着一个近乎褪色的牌子,字迹只能依稀辨清:“The Hog's Head Inn”——猪头酒吧。
      大雪压着那屋顶,看得让人担心,不确定它下一秒是否会塌掉。
      贝蒂还记得刚才路过的那家酒吧,叫三把扫帚。在现实中也有,她甚至还去过——三把扫帚跟猪头酒吧比起来不知道温暖舒适了多少倍,但主人公没有看三把扫帚酒吧哪怕一眼。
      梦真是越来越真实了,贝蒂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主人公已经推开门走进酒吧,贝蒂连忙压下思绪跟上他。
      他只点了一瓶黄油啤酒,而这个酒吧里的黄油啤酒比贝蒂所知的价格低很多,贝蒂有点担心它的质量问题。
      酒吧内的客人朝他投来目光,很快又不感兴趣地收回。
      贝蒂打量着这家酒吧。在现实中她只远远地观望过,因为不管和黛芙妮怎么请求,她都不被允许进入这里。
      这里只有两扇窗户,窗格上还积着厚厚的一层污垢,看得贝蒂很想找抹布去擦。
      主人公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木头桌子前。桌子很粗糙,上面只有两根不长的蜡烛静静燃烧。
      一切都很脏。从地板到屋顶,甚至连他点的那瓶黄油啤酒的瓶盖上,都积着厚厚的一层灰。
      贝蒂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不只是因为嘈杂喧闹的环境——她听到了一些脏话——还因为主人公周身的沉闷氛围,这些都让她很想出去。
      主人公就那样坐在角落,摘下了兜帽。
      这是贝蒂第一次看到他的面容,他的外貌并不年轻,兜帽下是一张憔悴疲倦的脸,饱经风霜与沧桑。他袍子上的那层雪,待在屋内这会儿功夫,也没有融化多少。
      这位风尘仆仆的旅人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的黄油啤酒,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次主人公停下休息的时间比较长,贝蒂也终于有个机会可以好好观察他。贝蒂观察地很仔细,眼前的巫师头发花白,下巴和额头较为凸出,呈现月牙弯的面相。他破旧的袍子上满是补丁,可以算得上是衣着褴褛。
      贝蒂暗自猜测他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又或许工作的薪水实在不丰厚,所以囊中羞涩,无法换一件二手的还不错的袍子。
      主人公就这样安静地休息了一会儿。“他又要盯着报纸怀念一些人了”,贝蒂刚这么想,他便从袍子里摸出那份报纸,做出做了无数次的动作。
      他就着烛光凝视着那篇报道和照片。他不需要烛光也能清晰看见,因为那些内容早在他记忆中深刻。
      不出贝蒂所料,他出神了。他的目光好似穿越了时光长廊,看到了那些一直思念着的人,在向他招手,对他微笑。
      贝蒂也望着那份报纸,思绪万千。各种猜测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他是在思念远方的挚友?思念亡故的爱妻?或是思念分离多年的儿女?
      最后却也不过是徒留怅惘。团圆的节日快要到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团圆。
      屋外,月亮不知什么时候隐入云层。光芒黯淡的天狼星,也在茫茫大雪中失去了踪影。
      雄鹿在爱人身前倒下,枯萎的百合花沾染鲜血。
      而肥胖的老鼠被红发男孩抱起来,他大声控告着双子的第不知多少次恶作剧,“乔治!弗雷德!你们又对斑斑做了什么?”
      “罗恩,我们亲爱的弟弟,这只是圣诞节的一个小惊喜。对了,你还欠我们三个银西可,尽快还哦。”
      “我欠的明明是一个银西可!一个!”
      罗恩又想起上一年的事情,“你们之前还把我的玩具变成了蜘蛛!”
      这时,韦斯莱夫人的怒吼从厨房传了出来,“乔治!弗雷德!”
      “咦,我们的恶作剧被妈妈提前发现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要我说,我们就应该——”
      “乔治!弗雷德!”不等韦斯莱夫人抓住这对孪生兄弟,两人就朝他们的妈妈抛出一个飞吻,逃跑前还来得及朝妹妹金妮嬉皮笑脸道:
      “Merry Christmas~”

  • 作者有话要说:  网易云音乐可以听同人歌《明光照人间》哦,是亲世代凤凰社全员曲。
    很喜欢开头:“当前途皆迷雾 死生无定数,仍有人后继前仆,穷一生追逐 只愿照亮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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