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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他朝若是同淋雪·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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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意料之内的二选一并没有让面前青年脸色有半分变化，他只是顺着华之白手指的方向往那边看过去，半响才轻声道：“能让我跟他们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我对将死之人一向有最好的耐心，请便。”华之白语气轻快，看着厉灼华朝那边走过去，他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老板，”目睹这一幕的阿妩从车顶跳下来，“您真打算放他们其中一个回去？华国那边一直穷追不舍，就这么把人放回去对我们很不利。”
“阿妩，你觉得以华国警察那群人的心机，真的会放厉灼华一个人过来？”对于阿妩的担忧，华之白笑得轻蔑，“他们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一个可以捉捕我的机会。”
闻言阿妩勾唇轻笑：“一群不自量力的东西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猜最迟明天早上，这方圆几公里就会遍布华国警方。”华之白在接手路西法后和华国警方交手过数次，早在看到厉灼华只身而来时，他就知道华国警方已经介入这盘棋局。
“那您是打算全部灭口吗？”
阿妩轻抚着耳钉，美目和语气已经染上寒意。
路西法内部皆知老板之下的二把手是个除了美貌外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女人，更有甚者把她放在情人的位置上，只是碍于老板对她的态度才收敛不少。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真正见过阿妩身手的人，基本上都不在人世了。
凭一己之力把违约合作方灭口的女子，完全隐身于幕后，聪慧过人的心性再加上绝对忠诚，这便是华之白最为得意的利刀。
阿妩从不会轻易出手，但只要她出手，几乎不可能留下活口。
“妩姐。”
华之白突然叫出这个久违的称呼，他从后腰处拿一把□□手枪递给阿妩，阿妩接过枪疑惑道：“这是?”
“在我接待远到而来的贵客时，辛苦妩姐帮弟弟我清理一下苍蝇。”此时的华之白面上笑容温和，倒真有几分邻家弟弟的模样，只是嘴上的话叫人心头一骇：“就用华国警方作为见面礼，送给我们的新朋友丘山。”
“……那这份礼，还真是大手笔呢。”阿妩莞尔。
池小池走到两人面前，邵云远在看清来者相貌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灼华……你怎么来了？是那家伙把你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池小池看着他温声道，“我来带你们回去。”
“他提了什么条件?”
商人敏锐的直觉让夏景明明白，这一切没那么简单。“他让我二选一，”池小池说出华之白所言，“他只让我救你们其中一个。”
在听到这令人发指的恶毒条件时，夏景明整个人却释然一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沙哑着嗓子道：“把我留下吧，你带云远走。”
夏景明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一身得体西装早已变得皱巴巴，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是无边无际的悲哀：“我迟早都是要去见小淮的，这条命死在哪里不是死……你们还有未来……还有盼头……”
“我早就不想活了……”
“不行，”没等夏景明说完，邵云远就厉声打断：“我是警察，要留也是我留下！”
“我还是你俩的哥！”一向好脾气的夏景明也动了火怒声道，“你一个医学院毕业的法医算哪门子警察？都这时候你还要跟我闹什么脾气？”
从不仗着年纪训人的夏景明第一次摆出哥哥的样子，他压着微颤的声音对两人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可你们不是！厉叔他们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了，你们日子还长！”
“够了！”
池小池喝住两人的争论，他深吸一口气后看向夏景明：“你死了我们会伤心。”
“……”
“景明哥，你一直是我和云远的哥哥，你从来都不是孤儿。”池小池看着夏景明一字一顿道，“都说澜景国际的夏董事长是个大好人，好人应该长命百岁。”
说罢又看向邵云远：“你和景明哥记得保护好自己，等报完仇我们就回去。”
“都给我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华之白看着那人转身往自己这边过来，微笑着张开双臂：“选好了吗？”
池小池走到他面前停了下来，阿妩侧身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选好了，”池小池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我选我死。”
阿妩瞬间睁大眼睛：“等等！”
“晏姐！”
叶行止急匆匆冲进帐篷，晏玫正调试着通讯器，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他进来便道：“出什么事了？”
“他们让我在行动开始后去保护那个姓高的！那群国安局老头子不让我跟着你！让我去保护一个不能跑不能跳的特派员！”被明令限制行动的叶行止压着嗓子抱怨，“他们又不是没有派人！”
“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出去被国安局的人听到影响不好。”闻言晏玫皱眉道，“高何毕竟是这次行动的国安代表，总不能让他在我们辖区出事，不过你跟着他留在后方也好。”
“你是副支队长，如果到时候我在行动里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这场行动唯一的负责人兼现场总指挥，明白吗？”
晏玫这番话多少带了点托付后事的味道，这让叶行止一下子慌了神：“我明白，可是……”“没什么可是，”晏玫打断他的话，“如果能顺利把灼华他们平安救出来，这肯定是最好的结果，而且我们没有失败的余地。”
“更好的结果，是能剿灭路西法。”
六个小时前他们收到了信号恢复的讯号，快马加鞭赶到了信号所显示的国境线，在距离定位五公里的位置形成一个大包围，高何也向厉灼华发出信号。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股助势东风。
“更何况，你待在这边有更重要的事。”
叶行止正色：“什么事？”
“盯住高何，盯住你能看到的所有人，一旦发现异常，马上把人控制住。”
“……是，明白。”
见这小子冷静下来，晏玫摆手让他出去。
等帐蓬里只剩下晏玫一个人时，她才终于露出几分疲惫神色。
做为现场总指挥，她身上的压力远此想象中的大。
老师跟她说过，这次行动背后会有人暗中配合他们。聪明如她也多少能够猜到，能跟路西法扯上关系的，也只有那场仅存在于前辈口中的业火行动。
终于还是拉开了帷幕。
“灼华……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晏玫喃喃低语，“姐来救你们了。”
三天后，国境线。
“丘山已经到了？”
被关了三天的池小池一直没闲着，他用自己的方法发出信号，也收到了国安局的反馈信号，两方都在等待路西法和丘山的交易活动。
终于在昨天一早的时候，娄影在监控中听到了丘山本人要和路西华头目亲自交易的消息。
池小池明白，这是他们收网的最佳机会。
行动信号发出的第二天，丘山居然就来了。
这么心急的交易，倒不怎么像传言中丘山那种万般谨慎的性格会干的事。
“急的可能不是丘山，是华之白。”娄影提出自己的猜测，“他即使再自大狂妄，也得明白一件事。”
“只要他人还在华国境内，以华国的禁毒力度，想要出境，路西华就必须要和华国警方正面交手。”娄影分析道，“至今唯一成功重创过路西华的组织，也只有华国警方。”
毕竟当年那场业火行动是真真切切毁了大半个路西法。
池小池正欲开口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他们听到守在门外的马仔出声：“妩姐好。”
阿妩？
突然过来的阿妩让娄池两人心生疑惑。“华之白不是让她静养，不许她过来见我吗？”池小池嘴上语气不解，静静看着阿妩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她右手手掌上缠着一层厚纱布。
三天前和华之白那场对质中，池小池一开始的计划是刀把自己捅伤，造成重伤的假像，给市局留下足够充裕的时间，也能暂时保证邵云远和夏景明的安全。
结果在池小池拔刀刺向自己的那一刻，就被站在一旁的阿妩伸手握住刀刃，给硬生生拦了下来。
这惊险一幕被刚从“须臾之间”回来的娄影目睹全程，池小池满眼惊愕看着面前女人：“你……”
阿妩脸上很快就失了血色，右手却还紧握着刀刃，她冲池小池轻声道：“小先生，这刀落在身上可疼了，千万别乱试啊。”
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华之白的态度。
一向都是漫不经心的男人第一次慌了神色，一把推开池小池扶住阿妩：“阿妩！”
阿妩松开刀，鲜血一滴一滴正顺着掌纹往下掉。
华之白已经顾不上别人，直接带着阿妩包扎去了，手下人只好把池小池三人带走分开关好。
被关的三天里，池小池确认阿妩没有伤到筋骨，被华之白下令静养后一直待在自个儿房中休息。
今天会露面，八成也是因为丘山。
阿妩进来时脸色不是很好，她先是把池小池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良久才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木屋，池小池一眼就看到那不远处明显不同于路西法部下的车队，以及站在最前面的华之白。
“那是丘山的人。”阿妩出声解释道。
“……”
池小池眯眼看着那和华之白握手交谈的中年男人，一向隐于幕后运筹帷幄、无人见其真容的丘山，本人居然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
“我未婚夫和我哥他们呢？”
池小池问起另外两人，他没有从阿妩身上感觉到恶意。
“没死。”阿妩也用最简单的语言解答了他的忧虑，说完她就一直眼神不善看着华之白身边那个身影，久久不语。
“阿妩小姐，”池小池出声，“你不喜欢丘山？”
阿妩这种不喜形于色的性子，今天却难得把不耐与厌烦写在脸上。
“要是厉警官被对方像打量商品一样打量半天，你也会不喜欢他的。”阿妩脸上笑容很浅，眼底不见半分笑意。
说着她侧首示意不远处摆放的两个空凳子：“和你有仇的是那个人，不介意的话，我们两个聊聊？”
池小池看了眼华之白的方向，语气不明道：“可那个人是你老板，就在那儿呢。”
“他忙着自己的春秋大梦，没空理你。”阿妩自顾自往那儿走，“来救你们的人估计还在路上，别急。”
阿妩这番话听得池小池直皱眉，片刻后抬脚跟了上去。
虽说市局行程的暴露一直在池小池他们的预计之中，但让他没想到是阿妩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而且根据阿妩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这位二把手对路西法这位老板好像也不是很忠诚。
两人都坐下后，阿妩摆手让手下全部退到远处。
“你们这是打算和华国警方硬碰硬？”既然阿妩是个直言直语的性子，池小池索性把话说开。
他刚说完就见阿妖摆手道：“用词有些不准确。是我老板一个人想跟华国警方硬碰硬，不包括我在内。”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出境。”阿妩翘着二郎腿，姿态看上去懒散得很：“我又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亡命之徒，明明能好好活着赚大钱，干嘛偏偏要作死。”
“你对他意见倒是挺大的。”池小池评价道。
听到这话阿妩笑出声来，她本就有一张娇美相貌，这一笑起来越发漂亮。
“厉警官，你是个男人，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你不会懂我这种人能在路西法这种地方立足，得付出多少代价。”阿妩轻抚着自己侧脸喃声道，“红颜祸水？一群废物，斗不过我就说我靠脸上位……呵，九年前我救华之白差点丢了半条命之前，也没见谁能坐上这二把手的位置。”
池小池看向她，并没有问起九年前是什么事让她丢了半条命：“所以这位置是他承诺给你的？”“承诺？男人的承诺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阿妩娇笑，“更何况是个疯子的承诺。”
“你对华之白意见那么大，三天前给他挡刀的时候倒是挺干脆利落。”池小池提起那一刀，当时阿妩眼里的慌乱做不了假。
阿妩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眯眼看着一个方向许久，才轻笑道：“厉警官说笑了，那毕竟是我老板，我能有什么意见？更何况……”
“你要伤的人不是你自己吗？”
“……”
两人沉默许久，阿妩见华之白向这边招了下手，垂眸敛去眼底深意后起身。
“借个火行吗？”
背后传来的这句话让阿妩脚下一顿，她回头和池小池对视片刻后轻笑道：“抱歉，我不抽烟。”
池小池扯了下嘴角：“没事。”
“你怀疑她是老刀？”
这三天里池小池跟所有能见到的人都说了这句暗号，因为对方没法回应，他们也没法确定真正的老刀有没有听到暗号。
“毕竟她是咱们在这儿唯一分不清立场的人。”池小池道，“市局的人呢？”
“快到了，”娄影沉声道，“一切注意安全。”
跟着阿妩走到华之白身侧，华之白的视线只是在池小池身上略微扫过，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没等华之白开口，另一边的丘山出声道：“华老板考虑的怎么样？用阿妩小姐一个人换我这儿一笔大生意，都说华国人讲究双赢，您觉得呢？”“丘山先生的提议很好，但阿妩是我手底下最得力的手下，我得尊重她的意见。”华之白面上笑的随意看不出喜怒。
池小池闻言看了一眼阿妩的脸色，阿妩垂眸面无表情站在华之白身侧不出声。这时候丘山也笑道：“像阿妩小姐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老是打打杀杀可怎么行，还不如跟了我享清福。”
“美丽的花朵就应该待在花瓶里，才能活的长久。”
丘山话里意味不明的暗示连池小池一个局外人听着都想发笑。
这人居然在试图威胁阿妩。
“花朵吗？”对于丘山的比喻，华之白也笑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已经没有刚才的客气：“我这用了九年才养起来的毒蛇，到你眼里成了朵花？”
“蛇是冷血动物，更何况是毒蛇，”华之白语气中的怒意没让丘山露出怯意，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华先生小心作茧自缚。”
以华之白那睚眦必报的阴郁性格，被丘山这么明晃晃挑衅，居然还能压着没翻脸，看来这次跟丘山的合作，华之白确实很重视。
“叶副。”
准备跟着队伍出发的楚执看到叶行止一个人在帐篷里坐着，凑上去小声道：“那个高特派员不是说要随队一块儿去吗？你咋还在这儿坐着？”
“等那大爷打完电话。”叶行止瘫着一张脸，“你们先去，注意安全。”
知道叶行止心情憋屈，楚执拍拍他肩头安抚道：“那我先走了啊。”
晏攻带的主队已经出发，叶行止把枪别好后起身出去，正好看到高何挂掉电话往这边过来。
“叶副，我们也出发吧。”高何正色道，叶行止点头：“是。”
按照计划，叶行止要保护高何在安全区内。
两人离开营地后一直在密林中穿梭着。
“叶副队年纪轻轻就坐上副支队的位置，真是年轻有为啊。”高何跟在叶行止身后突然出声感慨，叶行止一边观察四周情况一边嘴上客套着：“您客气了，我们晏队才是年轻有为。”
这话刚说完叶行止就听到高何嗤笑道：“一个丫头片子，算得上什么年轻有为。”
高何话语中对于晏玫是女人这件事的不屑一顾，这让本就不爽的叶行止直接怒上心头，回头怒道：“你说什么？”
“砰！”
“砰！”
阿妩猛然回头，远处的枪声尚未消退：“老板，那是……”“看来是苍蝇来搅局了。”华之白饶有兴致看向那个方向，“到你上场了，阿妩。”
“是。”阿妩垂眸转身离去。
“这位是？”
阿妩走了后，丘山才注意到池小池，华之白脸上的笑容才多了些真实：“这位是厉灼华厉警官，也是我之前说要送给你的大礼。”
听到对方“警官”的身份时，丘山脸色不是特别好，毕竟做这种生意的，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华国那群条子：“华国人最恨贩毒，您又是国际上有名的毒枭，您绑了他们的警察就是要给我的大礼？”
“不不不，我要送你的礼可是一场大戏。”华之白语气十分愉悦，“接下来就是各位演员登场的时候了。”
池小池被人押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们，从头到尾他一直一言不发，也听到华之白那最后一句话。
……华之白知道，人来了。
在除了国安局以外的成员才知道的计划里，池小池和晏玫他们在这次行动里是作为明面的诱饵，尽全力控制住华之白这边的局面，而无人知其身份的老刀才是行动计划里的关键人物。
以身为火种，点燃这场业火。
这时候，关在另一个房子里的邵云远和夏景明也被人押了出来，看到池小池没事，两人才松了口气。
“你点名要的澜景国际董事长，给你带来了。”华之白眼神示意，押着夏景明的手下就把人推到丘山那边，交给丘山身旁的保镖。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不得其解，池小池皱眉看着丘山：点名？他认识夏景明？
丘山看到夏景明，整个人顿时眉开眼笑：“麻烦华先生专门跑一趟，不然我还要亲自去一趟大陆，您这可是省了我一个大麻烦。”“既然我省了丘山先生一个大麻烦，那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个人？”华之白语气漫不经心，眼里的精光叫人无法忽视。
所有人包括池小池和娄影在内，都以为夏景明是因为陌淮的案子而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丘山却把事情推向另一个方向。
夏景明的出身在青弦市一群富家子弟里过于平庸，他又怎么会和暗网上的人有关系？
丘山对于华之白的试探毫不在意，摆手道：“不着急不着急，等先看完华先生送我的大戏，再说我为什么要这个人也不迟。”
“好，”华之白没有着急，“那先等等阿妩那边的情况吧。”
“看戏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有人来打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