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冰上圆舞曲·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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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池：“现在是什么时间？”
娄影简洁道：“沈迟十六岁，距离花滑世锦赛开幕还有一周。”
确认好还有多少时间留给自己做准备后池小池做了两件事，一是发消息给沈迟助理通知演奏会推迟举行，二是订了一张第二天回国的机票。
先前他跟沈迟的对话娄影也听到了，娄影本以为池小池会先去日本把沈迟口中的安见阳找到：“不找安见阳吗?”
“找啊，”池小池订好票后把手机放在琴盖上，“但我得知道他在沈迟的人生里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趁着还有一段空闲时间，池小池把时间线往后调拨了一段时间。
毕竟直到沈迟死前，沈遇仍是个精神状态正常的人，甚至还在芬兰进行他冬奥会之前最后一次集训，也因此沈迟离世的消息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沈遇是在医院太平间里看到弟弟冰冷的尸体。
沈遇记得去集训前弟弟还说答应写给他的曲子已经谱好，等集训结束后就送给他，沈遇甚至已经想好如果自己能进决赛，那这首曲子就是他退役之前最后一场比赛的曲目。
他期待了三个月，没等到弟弟把精心谱好的乐谱交给自己时的笑容，等来的是躺在停尸台上那一具不成人样的尸体。
沈遇几乎崩溃了。
他不相信自己离开前还活生生的弟弟怎么就失足从楼上掉了下来，明希凉本着愧疚和心虚的复杂心理，想陪在沈遇身边安慰安慰他，可从太平间里出来之后沈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恍惚的，谁跟他说话都没反应。
也就是这个时候，池小池见到了沈迟口中的安见阳。
安见阳是现如今娱乐圈内炙手可热的国民级影帝，二十四岁就以一部刑侦题材的影片一举夺得那年的影帝，不管关不关注娱乐圈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看过他出演的电视剧，明希凉也不例外。
但安见阳还有另一个身份：跟沈遇一起长大的发小。
这也是明希凉第一次见到安见阳本人。
“阿遇！”
安见阳一身大衣因为奔跑的原因有些凌乱，被风吹乱的头发更显得他风尘仆仆。他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沈遇时，上前直接单膝跪在沈遇面前握住他的手：“我回来了阿遇。”
阿遇？！
明希凉脸色瞬间变了。
让明希凉脸色欲发难看的是接下来的一幕，沈遇刚刚还毫无神采的眼睛在安见阳出现后逐渐又有了焦距，也慢慢盈满泪水：“阿阳……小迟没了……”
沈遇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安见阳的手哽咽道：“怎么会……小迟他明明说好了要等我回来的，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他说好了要看着我退役的啊……”
安见阳没有说话，只是一直轻轻拍着他的发顶。
“你是谁?”一旁作为正经男朋友的明希凉脸色不虞看着安见阳，安见阳侧首抬眸看了他一眼。
安见阳起身，此时此刻明希凉面前的他根本没有镁光灯前的温文尔雅，看向明希凉的眼神更是冰冷居多：“明希凉?”
下一秒安见阳一拳直接落在明希凉脸上：“王八蛋！”
这拳竟是直接把明希凉整个人打翻在地，明希凉嘴里顿时泛起一股铁锈味。
还没等明希凉缓过来安见阳一把扯着他的衣领把人拎起来，眼睛通红看着他，声音更是咬牙道：“是……是你害死的小迟！”
“你明明可以把小迟拉上来，可你为什么打断了那根铁管？！”
安见阳的一句话让明希凉整个人都蒙住了，一股恐惧感席卷而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没来得及辩解的明希凉直接被安见阳手机里的一段视频给掐住了所有声音。
是那天在天台上发生的一切，从沈迟跟自己发生争执再到沈迟坠楼，都以一种平视的视角录得一清二楚。明希凉知道这个角度是对面训练楼拍过来的，可他明明记得当时楼里没有任何人！
“我亲自去查了整个训练基地的监控才找到这个，小迟死前是跟你在一起的，证据就在这儿你还有什么能狡辩！！”
“这视频是假的！绝对是假的！”明希凉厉声道，“你凭什么证明这是真的？！”
只要他自己不承认，一个视频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证明视频的真假，因为沈遇晕倒了。
沈遇疯了。
醒来后的沈遇不认得父母不认得明希凉，他像一个疯子一样见人就喊，喊得撕心裂肺，刚刚痛失次子的沈家父母又看着自己长子变成这副模样，更是悲痛欲绝。
只有在见到安见阳时沈遇才停止喊叫，轻声问他有没有见过他弟弟，他弟弟离家好久没有回来了。
他在找弟弟的时候，也丢了自己。
昔日在冰场上风度翩翩的冰上君子如今只有坐在弟弟的钢琴前才能安静下来，除了安见阳再没人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这对无辜的兄弟就这么被一个混蛋全毁了。
池小池补了一句观后感：“这狗好生不要脸。”
按照现在的时间沈遇跟明希凉还没认识，池小池自然不会再给明希凉捷足先登的机会。
确定了安见阳的身份后池小池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他的电话号码，麻溜拨了过去。
池小池在脑中跟娄影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接到当红娘的任务。”
娄影失笑：“我也是。”
说句有些扎心又现实的话，沈迟从头到尾都更像是一个意外。
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来讲，沈迟是最无辜的那个。
他没的，是活生生一条命。
电话很快就接通，对面响起一个清朗带着笑意的男声：“小迟？怎么突然有空给我打电话？”
安见阳最近在日本拍戏，看日子差不多也准备结束了。
池小池从书桌上抽出张纸在上面写着什么，嘴上道：“见阳哥，你新戏拍完了吗?”
沈迟跟安见阳关系不错，加上有传出沈迟准备开个人演奏会的消息，安见阳自然以为这孩子是想邀请自己出席演奏会，笑道：“昨天正好杀青，有半年假期，怎么了?”
只听沈迟道：“我哥他一周后要去参加花滑世锦赛，亲友团现在只有我一个，见阳哥要不一起去？”
娄影：“……这么直接吗?”
池小池：“简单直接点多好。”
电话另一头的安见阳并没有犹豫太久，笑着应了下来：“行啊，我也好多年没去现场看阿遇比赛了，这次正好。”
沈遇第一次得奥运冠军那会儿安见阳就是全程场外陪同，因此沈迟这次邀请也不会显得突然。
两人定好回去的时间后就挂了电话，而从打电活开始池小池的手就一直在纸上写着东西，挂电话的时候正好写完。
娄影看到那上面写着几个人名，沈迟和安见阳后面打上了勾，只剩下沈遇和裴念迟。
“娄哥，”池小池突然想起什么，合上笔帽，“上一个宿主跟系统是怎么走出这个世界线的?”
娄影调出档案室里的资料大致看了一眼：“749号宿主在任务对象好感值达到一百时制造了一场车祸，不巧的是当时沈遇也在车上，兄弟俩都没活下来。”
池小池抚额：“淦。”
这也怪不得人沈迟怨念那么重。
沈迟一个人走出琴房，这座在维也纳市中心的别墅是沈遇送给弟弟的十岁生日礼物，也是原世界里沈遇疯了以后疗养的地方。
站在阳台边上可以望见维也纳金色大厅。
池小池姿态优雅靠着栏杆，微微眯眼看向远处：“沈迟出事前举办过几次个人演秦会？”
娄影：“一场。有准备过第二场，但没来得及。”
闻言池小池点头。
没事，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他给沈迟补上就是了。
现在看来整个世界线难度并没有那么‘超纲’，第一步先把明希凉从沈遇身边排出去，那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多了。
不过池小池要找到这条世界线被多次上报无法修复的原因，娄影想的跟池小池一样。
“小池，”再一次把世界线从头看了一遍后娄影提出一个猜想，“沈遇出事以后一直是安见阳在照顾，这会不会……”“安见阳喜欢沈遇，”池小池直接说出了娄影未尽之言，“又或者……他们都曾暗恋过彼此多年，却因为一些原因而渐渐疏远。”
这或许，就是沈迟到死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池小池轻轻拍了拍自己心口，像是在安抚体内那个青年：放心沈迟。
你哥哥是天生该站在神坛上的神，他生来就该光芒万丈，被人仰视。
而你也一样。
看着沈迟眉眼间独属于池小池的神彩，娄影无声笑弯了眼。
第二天，池小池登上最早一班回国航班。
帝都国际机场。
走出机场池小池直接打车去了沈遇训练所在的冰场，由于时间问题，沈迟跟明希凉还没见过面并不认识彼此，因此池小池面前有关于明希凉好感值和悔意值的数据盘还处于一种浅灰色状态，尚未被激活。
这是极为少见的状况。
去训练场的路上池小池用手机看沈遇历年来的比赛视频，经历过冬歌的世界后池小池对花滑这项运动有一定了解，在那个世界时池小池见过不少顶尖花滑选手，因此他颇为好奇能连续参加四届冬奥会拿过三连冠的沈遇会是怎样的比赛风格。
看完沈遇参加过的几场重大赛事现场视频以及他十二岁到二十六岁参加比赛的对比视频来看，池小池相信真的会有人能被老天爷偏爱到这种程度。
“你哥哥果然还是站在神坛上更顺眼，”池小池轻笑道，“失败这个字眼不该在他身上出现。”
有些人天生就是胜者。
池小池突然笑着对娄影道：“六老师，重回课堂的感觉怎么样?”
听到这个久违称呼娄影笑得欲发温柔，本就温润的声音伴随着笑声勾得人心里发颤：“还算不错，重返校园的池小池同学呢?”
池小池笑嘻嘻：“感觉良好。”
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却又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那年系统里的初见，是他们相隔十二载后的重逢，现如今重头再来一次，娄影更多的是想补回之前没能好好陪在他家小池身边的遗憾。
到了训练场后池小池带着沈遇留给弟弟的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进入沈遇经常训练所在的一号冰场。
正值比赛前夕，已经集训结束的队员们都回来收拾东西调整状态，准备着一周后的开幕式，因此冰场上都是在训练的队员。
然而池小池仍是不费吹灰之力在一群清一色黑色紧身衣且身材差不多一样的男生中找到了沈遇。
没别的原因，沈遇沈迟这对兄弟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一样的凤眼和眼中笑意，唯一不同的是哥哥眼中的温润和弟弟眉目间的傲气。
沈遇今年已经二十六岁，这样的年纪在现役花滑运动员中已经处于随时可能退役的阶段，但沈遇当初是选择连续参加他职职业生涯中第四届冬奥会作为退役终点，那会儿他已经三十岁了，可见其实力之恐怖。
这是池小池在场外看了他半小时的训练得出的结果，池小池在四周望了两眼：“那小王八犊子呢？都来这么久了还没来得及打一下招呼呢。”
语气满是遗憾，娄影可以清楚看到池小池眼里的精光和期待。
“沈遇的训练结束了，”娄影提醒道，“任务目标正在靠近。”
池小池听着便看向往另一个出口滑去准备休息的沈遇，果断抬手高声道：“哥！”
他这一声"哥“引起不小的动静，自然也成功引起沈遇的注意。
沈遇回头便看到对面出口处站着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即使脸被围巾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者，几步滑到池小池面前后沈遇抬手捏了两下他的脸颊笑眯眯道：“小朋友回家怎么也不跟哥说一声，哥好去机场接你。”
池小池笑得一脸乖巧：“想给哥一个惊喜，哥不开心吗?
沈遇:：开心。吃饭了吗？要是还没的话等哥换下衣服就陪你出去吃。”
池小池:“好。”
两人正聊着天，一个男声在池小池身后响起：“沈前辈。”
伴随这个声音出现的，还有池小池眼前被激活的数据盘，以及娄影难得系统化的声者：“4996号受损世界攻略对象——明希凉信息数据成功激活。”
沈遇越过池小池肩膀看过去，脸上笑容比刚才淡了几分：“希凉?怎么了?”
池小池没有马上回头，单是凭沈遇脸上笑容的细微变化他基本就能够判定，沈遇跟明希凉上一世之所以会有纠缠，全靠明希凉那厚脸皮。
沈家兄弟俩都是明白人，池小池不用担心他们在感情上会有什么犹豫和放不下。
明希凉刚才在更衣室并没有看到池小池喊哥的那一幕，出来瞧见沈遇正在跟一个少年聊天，脸上居然还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这人是谁，为什么沈前辈会对他笑的那么温柔?
明希凉心头情绪翻涌，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真诚：“没事，只是想问一下前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这位是？”说着看向背对他的少年。
沈遇这才想起来明希凉并不知道自己有个弟弟，看向池小池示意道：“这是我弟弟沈迟, 刚从美国回来。小迟，这是希凉哥哥，是哥的同队队友，叫哥哥好。”
池小池心道：我更喜欢叫他儿子。
转过身来池小池微微仰头跟明希凉对视，露出他最具有迷惑性的笑容：“希凉哥哥好。”
池小池：“为什么这狗东西比我高了一个头?”
娄影安慰他：“他现在二十一岁，这辈子只能这么高了，你不一样你还小还能长。”
池主神的心灵受到了一点安慰。
“这个世界线还是出现了一些错乱，”娄影的声音有些严肃,“明希凉本来应该是在世锦赛的时候才跟沈遇认识，可现在时间明显提前了很多。”
池小池一边看着对面明希凉眼里的惊愕一边跟娄影说话：“应该是世界线回溯导致的遗留，没事，认识了又怎样，有竹马光环的白月光都准备回来了，他蹦达不了多久的。”
等安见阳回来自己就可以专心修理这个小王八蛋了。
这时数据盘开始有了变化，整整五秒过去才重归平静。
池小池/娄影：“……”
看到代表着悔意值和好感度的蓝红两个数据条上的现有数据时，两个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好感度六十，悔意值十……”池小池咂舌，“他是在后悔怎么才见到沈迟吗？还有这六十好感度又是怎么回事？沈迟现在才十六岁吧?”
池小池现在有充分理由怀疑明希凉是个喜欢搞正太养成的变态，饶是娄影都有点惊讶这好感度，第一次见面就达到这种程度的话那得叫一见钟情了。
明希凉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你好小迟。”沈迟也冲他笑了一下。
让两人打过招呼后沈遇才回答明希凉刚才的话:“小迟刚下飞机还没吃饭，我正准备和他一块去，要一起吗?”
这但凡换成一个懂点眼色的人都不会过来掺和人家兄弟俩，但明希凉不一样。
这家伙不知脸皮为何物。
“行啊，“明希凉笑得毫无心机，“就是不知道前辈的弟弟愿不愿意多我这么一个闲人。”
娄影：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
他眼里的精光都快闪成灯泡了。
果不其然，明希凉此举正中池小池下怀。
他正愁这只王八不咬钩怎么办。
池小池笑着对沈遇道：“好啊哥，让希凉哥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沈遇打小就宠这个弟弟，对于他的要求说不来一个“不”字，笑弯了眼道：“那你和希凉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哥去换衣服。”池小池点头：“好。”
目送沈遇转角进了更衣室后，池小池就察觉到明希凉的眼神正在他身上。
池小池对娄影吐槽：“感觉我被坏叔叔盯上了。”
娄影有些担忧：“要不我还是用个身份陪在你身边吧。”
这个B级世界可能还好，可后边还有三个近S级的A级世界等着他们，娄影还是不太放心。
池小池却满不在乎：“没事。”
前主神刁难了他十个世界都能完整走了出来，这点儿对他而言还不算什么问题。
更何况，就算自己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也相信娄哥。
明希凉看着他道：“小迟，你今年多大了?”
沈迟回答：“十六岁。”
说着沈迟看向明希凉好奇道：“希凉哥，你是明家的孩子吗？我怎么感觉好像没有见过你？”
帝都多世族大家，明家也在其中之一，不过明希凉跟他们毫无关系。
沈迟这话看似无意，实则直接戳中明希凉心中最隐秘的痛处。
他知道沈遇出身不凡，而且已经不能只用有钱有势来概括，沈遇无心在这方面显摆什么，可明希凉一直记得自己跟沈遇之间不仅隔着两个奥运会冠军的距离，还有沈遇头上沈家大少爷这个身份。
就连面前年纪不大的少年，行为举止间也无不彰显着被良好家教温养出来的清贵气质，那是旁人怎么也学不来的东西。
明希凉忍住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脸上笑意不变摇头：“我不是帝都本地人。”
沈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看似不经意道：“我见希凉哥长得有点像我哥的一个发小，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人。”
发小?
明希凉心头一颤：和我长得像的发小？
沈迟似乎很喜欢他口中那个哥哥的发小，一直在跟明希凉介绍：“那个哥哥跟我哥从小玩到大，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人特别好。”
明希凉到过沈家门外，那是连大门都会有警卫兵守着的地方，能跟沈遇一起从小玩到大，其家世出身可想而知。
池小池看着明希凉眼神里情绪复杂交织的样子对娄影道：“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娄影：“来自氪金玩家的吊打?”
池小池：“不，是来自满级选手的蔑视。”
娄影：“……”
唉，小祖宗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冰上圆舞曲·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