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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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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他。”虽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已经看清林长风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阮娇娇就不可能重蹈原主的覆辙,必须跟他撇清关系,她口齿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强调一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林知青,就算退不了婚,嫁阮老三,也不会嫁给他。”
而且她不是一定要嫁人,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回山上当尼姑去,这块业务她再熟悉不过了。
“嫁什么阮老三,退了婚,嫁我家那臭小子多好,你俩绝配,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家儿子,叶如玉最清楚,长得人模狗样,却蔫坏蔫坏的,辛亏当了兵,要不然对社会一点好处都没有,而阮娇娇长得妖媚,心思却简单纯善,两个人在一块正好互补。
叶如玉跟老伴虽然搬来不久,却跟阮老三打了好几次交道,不是关系多好走得近,而是这家伙没事儿就到他们家门口转悠,想偷她老伴养的大公鸡。
最重要的是长得那叫一个寒碜,那种人怎么配得上他们娇娇。
也不知道是哪个脑袋被驴踢了,非得把人往火坑里推,给他们娇娇订这么一门亲事。
阮小婷大感失望,没想到城里来的老太婆也这么肤浅,只知道看脸,“婶子,阮娇娇从小生活在山上,没人教没人管,脾气大得很,刚刚我说了她两句,她就把我推水里,多冷的天,她这是杀人啊。”
“你不该喊她姑奶奶吗?”叶如玉脸一板,将阮春花一块教育,“到底谁没家教?没大没小,太不像话了,春花妹子,你不能因为闺女年纪小就不加以管束啊,不然长大还了得。”
叶如玉年轻时候在部队任教导员,专门给人做政治思想工作,一训人,表情和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温温柔柔,却又不容抗拒。
阮春花给她说愣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娇娇喜欢桂花?”叶如玉注意到阮娇娇盯着自己篮筐里的花枝,一脸真诚地邀请道,“咱家种了好大一棵,跟婶子回家赏花去?”
“婶子家种那么大一棵桂花树,也一定有桂花糕、桂花冻、桂花糯米藕吧?”阮娇娇上辈子身娇体弱,静慧师太对她的饮食严加看管,一日三餐极其清淡,虽不是尼姑,吃得却比尼姑还要尼姑。
平日跟着静慧师太礼佛,阮娇娇所求最多的就是来世吃遍天下美食。
叶如玉面色为难,“没有桂花糕,也没有桂花冻和那个什么桂花藕,家里就剩两个蒸馍馍。”
阮春花使着讥讽的眼色笑起来,“大姐千万别笑我们这个小长辈,她打小长在山上的尼姑庵里,没见过啥世面,更没吃过啥好东西,跟饿死鬼差不大,谁家要有这儿媳妇领出去多丢人。”
“除了桂花糕,桂花冻和那个桂花什么藕,我也没吃过,春花妹子是不是也想说我没见过世面饿死鬼转世领出去丢人啊?”叶如玉笑眯眯地拉过阮娇娇的小手,低头看了眼,在心里感叹小儿媳的手真白啊真嫩啊,真是便宜老四那个臭小子了。
阮春花:“……”
这死女人到底咋回事?油盐不进,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
“婶子,是桂花糯米藕,”阮娇娇长睫微垂,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注意到叶如玉手腕的玉镯子歪了,她伸出另一只手将其扶正,“您没吃过没关系,我做给您吃。”
这么乖巧孝顺的小女娃娃,教人如何不喜欢,叶如玉拍拍她的手背,笑得眼睛都没了,“我们娇娇长漂亮,还会做糕子,他们老周家祖坟总算冒青烟了,这宝都给我捡到了。”
叶如玉拉着阮娇娇有说有笑地离开,把阮春花母女气得够呛,阮小婷打着哆嗦一边往家里赶一边骂骂咧咧,“阮娇娇,不要脸,村里男人不够她勾搭,现在连我对象都惦记上了,就想全天下的男人围着她转。”
“好了好了,别气了,”阮春花回头望了眼周家的红砖瓦房,安慰闺女,“周家那个又不是阮老三,就她那张狐狸脸想把人勾搭手,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可是……”阮小婷仍是担心,“周家那个老太婆好像很喜欢阮娇娇。”
阮娇娇那只小狐狸太能装了,刚刚还张牙舞爪,周家老太婆一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各种卖乖拍马屁,太有心机了!
“她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她讨媳妇,她那个幺儿要是那么好拿捏,她孙子早就满地跑打酱油了。”阮春花一脸笃定,周家那个小儿子不可能看上阮娇娇,周家小儿媳必须是她闺女,“下午妈带你去镇上换个发型,再去供销社扯两匹布回来,给你做几身漂亮的新衣服,过两天看到周家老四,你就啥都别管,往他怀里钻,迷死他,非你不娶。”
阮小婷欢喜地点头,挽住她妈撒娇:“妈~我要剪跟阮娇娇一样的头发。”
她本来长得就乖,再剪个乖巧的发型,一定比阮娇娇更乖,周团长还不得一眼相中她非她不娶。
*
“你跟嫂子第一次见面就成了!?”庄腾远一脸不可思议,虚心请教道,“阮二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快给我传授下经验,你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庄腾远这次在西城进修学习,跟他同班的二十二个培训人员,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结婚生子,下课后围坐一块不说别的,净聊媳妇孩子热炕头那些腻歪事儿,听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在西城找个姑娘把手续办了。
他也相看了两个,只是不太顺遂,最后都没成功,含恨而归。
没想到从西城返乡探亲的火车上会碰到邻村的阮毅,他俩一块参军入伍,一个部队训练出任务,另外还有一个周顾,他们三个感情最瓷实,后来他转了空军,周顾去了海上,就剩下阮毅一个人在山里钻草林啃树皮,条件最辛苦,人都瘦了两圈,却是他们最早成家立业的一个。
阮毅大马金刀地坐在下铺床上,春风得意地咧着嘴角:“你到底瞧好没有?就凭你二哥我这张脸这一身的英雄气概,还需要说什么做什么?你嫂子看我一眼自个儿姓啥都忘了,我就问了她一句话:愿意不?”
“嫂子咋说?”庄腾远紧张,像是他问的相亲对象。
阮毅呵地一声笑,“还用问?你嫂子立马红着小脸点头答应了,不然你那大侄女现在能满地乱跑打酱油了?”
“大侄女都能帮大人打酱油了?”庄腾远掩不住羡慕之色,再次感叹道,“阮二哥,你真的太厉害了!讨了媳妇,闺女也有了,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这他娘的这算什么,以后老子还要生闺女,至少三个!”不愧是亲兄妹,一激动就管不住嘴,阮毅拧开水壶,咕噜咕噜仰头喝了几口,继续跟结拜兄弟小庄同志侃大山,话锋一转问:“我跟周顾那个老小子哪个厉害?”
“啊?”端坐在对面下铺的庄腾远僵住,三人各奔东西六年之久,久到他都快忘了——虽然是磕过头的拜把子兄弟,但他大哥和他二哥一直不对付,一入部队两人就扛上了,尤其是他二哥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怎么看他大哥怎么不顺眼,不管是训练还是出任务,非要跟人争个高低。
偏偏既生“毅”何生“顾”,他大哥就是处处要比他二哥厉害那么一点点,相差太多也就罢了,可就那一点点,更加让他二哥心里不痛快。
仔细想想,他们暗自较劲那么多次,他二哥好像真的没赢过他大哥一次。
“老子打听过了,周顾那个老小子跟你一样,这会儿也还光棍一条没对象,”终于赢了周顾一回,阮毅嘚瑟得不能再嘚瑟了,喝的不是水而是酒,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再次强调,“老子跟你们不一样,老子有媳妇有闺女,哈哈哈……”
庄腾远:“……”
你们两个较劲,把我捎上干嘛?
“弟妹有没有红脸,我不知道,倒是小阮同志相亲回来,脸上多了五根手指印。”
一道低沉带着三分沙哑的男声冷幽幽地从头顶的上铺飘下来,轻飘飘得就像一阵秋风在耳边扫了一圈,但对于阮毅来说,却是一颗手榴弹扔了下来,轰地一声,炸得他脑子里只剩下一滩浆糊。
周顾那老小子怎么在这儿?
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周顾怎么知道他跟媳妇相亲那天发生的事情???
好一会儿,阮毅才回过神,“噗——”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空气里晕开一层水汽,坐他对面的庄腾远不幸中招,用手抹了一把脸,不仅没生气,还高兴得很,站起来扒着上铺的床护栏,探头笑得一脸憨傻:“大哥你咋也在这儿?”
周顾正在睡觉。
平躺在上铺,一条大长腿压在另一条膝盖上,两只手交叉地枕在脑后,脸上盖了一顶白色的海军帽,帽檐上的五角星闪闪发亮。
“大哥你睡着了啊?”庄腾远崇拜周顾已久,遥想第一天训练,教官为给新兵蛋子上一课有意为难,将他们那一波人往死里练,最后还是周顾站出来据理力争,他们才得以捡回一条命,在此之前,庄腾远对“英雄”两个字还没概念,而周顾是他心目中的第一个英雄。
“睡着了你个大头鬼?”小庄同志对周顾那点小心思,阮毅能不知道?周顾放个屁,他都能捧场说好香,伟人也说了,个人崇拜要不得,更不要说盲目崇拜。再说周顾那天是据理力争吗?分明是叫板!
阮毅伸手拿开盖在周顾脸上的海军帽,心里满揣期盼,老小子在海上漂了这么久,天天地风吹日晒,一定比他晒得还黑。
作为男人作为军人,皮囊就跟钱财一样,都是身外之物,他不是很在意,但周顾有的东西,他不能输,所以这些年阮毅偷偷擦了好几盒雪花膏。
在周顾出现之前,阮毅是他们那批新兵蛋子里面最好看的一个,皮肤虽然糙了些,但五官生得尤为周正,剑眉星目,一身正气。
而周顾五官生得比他还要周正,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不管是拆开还是组合在一块,都可以说是人模人样。
身条也棒得要死,宽肩窄腰大长腿,穿衣服看着瘦,脱了一身腱子肉,用他们教官的话来说,周顾就是天生的军人架子。
阮毅个高,一米八五,心想周顾肯定没他高,结果人家一量,一米八八。
皮肤更是比好多女孩子还要白还要嫩,问题是那老小子看起来还不娘。
一张一如既往帅气俊美的脸庞映入眼帘,阮毅心里所有的期盼瞬间碎了一地,老天爷也太偏心了,他天天钻草林子,太阳追着他屁股晒,周顾漂海上还能这么白?
难道喝海水养皮肤?
周顾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却没有看阮毅和庄腾远,仰着脸望着车顶发呆。
“大哥,六年没见,你一点没变呵,还是那么帅。”庄腾远看周顾的眼神也没变,跟新兵蛋子的时候一样,都是星星。
阮毅瞥他一眼,“……”
他好像找到了小庄同志讨不到媳妇的原因了。
“你们倒是变了不少,”周顾扫过他俩的脸,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老了好多。”
阮毅:“……”
也是一如既往地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