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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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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陈居上对李明夷为什么住在道观很好奇,还有她不是本地人,为什么会转学到凌云读书?因此一到家他便打电话给王季平,问能不能打听到李明夷的事情,随手给他发了个红包。
王季平一看竟然有一万块,当即拍着胸脯表示,他一定把李明夷十八代祖宗都查清楚。他以为陈居上被李明夷推下水,准备调查报复她。
王季平有亲戚在学校教务处工作,给他送了两瓶高档酒,便问到了李明夷的情况,放学后专门来找陈居上。
学校里人多,不方便说话。陈居上拉住他说:“走,先回我家。”
王季平随他回了陈家。陈居上的姑姑陈茂薇迎出来,笑道:“小季来了啊,你好久没来玩了,晚上想吃什么?”王季平父亲是陈居上父亲陈茂鸿的得力助手,陈茂薇当然认识他了。陈居上和王季平从小就认识,比杜知也认识的时间还长,可两人要说是发小又差点意思,基本上大人什么关系,小孩就什么关系。
陈茂鸿工作繁忙,常年不在家,而陈居上母亲是华侨,从小在国外长大,不习惯国内生活方式,加上身体不好,一直在英国养病,陈居上便由孀居的陈茂薇照顾。陈茂薇对他,简直比对亲儿子还上心,陈居上一应衣食住行,全是她亲自打理。
两人吃过饭,这才来到书房说话。
王季平说:“李明夷父母出车祸去世了,然后转学到咱们学校。还有她不是拿奖学金进的凌云,是校长专门特招她进来的,听说有人跟校长打过招呼,学费都打到学校财务处了,后来入学考试的时候校长看她成绩不错,便让她免费入读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那亲戚说了,李明夷可不简单,校长这样为她破例,可是很少见的事,这说明李明夷背后的人来头很大。”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凌云的学生当真是藏龙卧虎,看似毫无背景的李明夷竟然隐藏的这么深,完全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于是小心翼翼说:“李明夷挺可怜的,父母双亡,咱们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别跟她一般计较,欺负一个孤女,有点缺德,你说是不是?”
陈居上越发好奇了,看李明夷的吃穿用度实在不像有什么背景的样子,施凤兰一个寒酸道观主持,也不像是能跟凌云校长说得上话,问:“那你知道是谁给校长打的招呼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能去问校长。”王季平有些心虚,他可是收了钱办事,忙加了一句:“你要想知道,回头我再去打听哈。”
陈居上知道他能力也就到这了,点点头,让司机送他回家了。
在楼下客厅看马术比赛的时候,陈茂薇特地坐过来,迟疑半晌,问:“阿上啊,你最近是不是跟同学闹矛盾了?”
陈居上头也不抬,“没有啊。”
陈茂薇顿时无语,她都看到陈居上落水的视频了,语重心长说:“要好好跟同学相处,别动不动就打架——”
陈居上一脸不耐烦,起身就要走,忽然停住,又坐了下来,“姑姑,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学校的校长?”
“认识啊,黄山奇嘛,最喜欢弄奇奇怪怪的东西泡酒,估计肾虚,最近一直没见他,不知道又胖了没。”
陈居上便说:“姑姑,你帮我打听一件事呗。”
陈茂薇一开始不肯,“一定是你先欺负人家,人家才推你,而且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的。你打听人家的事干嘛?不许找人家麻烦!”
陈居上保证不会惹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昨天我还送她回家了呢。姑姑,你知道吗,原来她住在道观里。”
陈茂薇说:“原来昨天你就是在她家吃的饭啊,这才对嘛,大家同学一场,那都是难得的缘分,和和气气的才好,你们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矛盾过结,与人为善最重要——”
陈居上实在怕了她的絮叨,忙打断说:”姑姑,你快帮我问问。”
陈茂薇到处找手机。还是陈居上打她电话,才在厨房里找到了。
陈茂薇拨通黄山奇的电话,寒暄:“老黄,最近干嘛呢?我问你个事。我们阿上落水的事你知道吧?没没,我没追究那孩子的意思。小孩子闹矛盾,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我就问问,听说她是你特招进来的——”
过了会儿,陈茂薇挂断电话,说:“老黄说,是张成济跟他打的招呼,还让我看在张家面子上,不要为难她。哼,真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
陈居上沉吟道:“张成济,就是那个君临游戏公司的老总?”张成济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白手起家创立游戏公司,打败诸多竞争对手,一跃成为游戏行业的寡头,打压对手毫不留情,为人却很低调,不要说上节目了,连报章杂志都很少接受采访。他很疑惑,不明白李明夷怎么会认识张成济,难道是什么远房亲戚?
陈茂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手说:“是不是那个秃顶戴假发的张总?他有个弟弟,听说是天才,拿过奥数金牌,出家了。”
陈居上惊了,“真的啊?出家当和尚了?”
陈茂薇摇头,“好像是道士,就在鹤听山天师观,有人请过他上门做法事,听说道行很高,算命很准呢。”
陈居上心想,这就对上了!
事实确实如陈居上猜想的那般,是张兼济出面解决了李明夷读书的问题。李明夷因为父母突然去世,中考严重失利,连当地普通高中都没考上,又因为父亲那边的亲戚争产,差点沦落到辍学打工的凄惨境地。施凤兰看不过去,只好将她接过来。以前暑假的时候,李明夷经常随父母到鹤听山小住一段时间,一则看望施凤兰,二则旅游避暑。张兼济一直很喜欢她,每次她来都要带她到处去吃去玩,知道她的处境后,便给哥哥张成济打了个电话。张成济就这么一个弟弟,偏偏还出家了,这点小事,当然不会拒绝,吩咐助理一声便办妥了。在普通人看来千难万难的事,在有些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电话而已。
李明夷第二天感冒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只得请了假,到山下古镇的社区医院输液。西药就是好得快,当天便感觉好了许多,都不咳嗽了,不过医院坚持让她第二天还来,她只好又请了一天的假,都没要施凤兰陪同,自己就去了。
正无聊的输着液,忽然张兼济推门进来。医院里的老医生看到他走过来打招呼,笑道:“张法师好啊,您怎么来了?”张兼济忙双手抱拳,行礼道:“蔡医生慈悲。”两人寒暄了几句。张兼济坐到李明夷旁边,见她几天不见瘦了一圈,怪可怜的,说:“李小明,听说你落水了,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啊?”
李明夷摇头,“没有。”怕他不信,又说了一句:“我自己跳下去的,捡东西。”
张兼济骂道:“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么冷的天往水里跳?活该生病打针,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李明夷不吭声,心想二十多万的手机壳,可不是好东西么,笑道:“我已经好了,你看。”说着跳起来蹦了几下。
张兼济看了眼晃动的药水瓶,忙说:“赶紧坐下吧,医院都被你蹦塌了。知道你好了,又能上房揭瓦了。”
输完液张兼济带她到附近的农家菜馆吃饭,特地要了一道老母鸡炖汤给她补身体。其实鹤听山的道观都是正一派,规矩没有那么多,并不忌荤腥,也无须束发留须,除了做法事外,平时可以穿俗装,甚至可以结婚生儿育女;但也有少数一心向道的道徒自愿不结婚,不食荤,过着虔诚的出家生活,张兼济便是如此。还有一些女道士,完全像全真派一样,束发茹素,早晚诵经,戒律森严,寒元宫就是这个做派。所以李明夷平时是吃不到肉食的,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施凤兰虽然会给钱让她到外面去吃,但她经历一番变故后,并不舍得乱花钱。
连喝两碗热腾腾的鸡汤下去,李明夷脸色立马红润了,人也跟着活蹦乱跳起来。看的张兼济直感叹,还是小孩子心思纯净,只要吃好喝好,便万事无忧。吃完饭,李明夷无事可干,跟着他回了天师观,早把之前发的誓忘到脑后去了。
天师观的规模完全不是寒元宫能比的,自然也比寒元宫好玩许多。若把寒元宫比作茅草房,天师观便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即便是平时,烧香拜神的人亦络绎不绝。两人避开游客,从后门进去,绕到西边一座有些偏远的小跨院。张兼济开了门。那跨院外面看着不起眼,都是一样的白墙黑瓦,里面却装饰一新。花岗石铺成的地面上画着太极八卦图,东南角种了一颗高大的松树,亭亭如盖;西南角放着一只大水缸,里面种的荷花刚刚露出尖尖的叶子;两边围栏是白玉做的,还雕刻了祥云图案;北面三间正房,西面是卫生间和厨房,东面则是一条风雨连廊。在李明夷看来,这样一座院子,大概神仙也住得了了。
天师观虽然大,但修行的人也多,房屋一向紧张,很多道士都是合住。施凤兰私下里就和人讨论过,张兼济能独占一整座院子,也不知道张家给天师观捐助了多少。
正好有苦力可用,张兼济搬出材料工具,制起香来。李明夷吃人嘴短,干活很是卖力,先用机器把称好的各种木料磨碎,又用筛子细细筛了一遍,然后加水,揉面团一样把木粉揉成光滑的一团,塞进机器里,出来的便是一圈圈的线香。这还没完,还需手工一根根截成差不多长短,最后晒干,才算完成。张兼济每天给祖师爷上香,用的都是自己做的香,以示诚意,这香除了味道好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提神醒脑。
李明夷看着他截香,动作慢条斯理,似乎世上没什么值得他着急的事情,便说:“费这么大工夫做出来的香,烧起来都比别人心诚,一定有很多人愿意买,我们可以放到网上卖!”
张兼济瞥了她一眼,“你很缺钱吗?”
李明夷想起要赔陈居上一部两万多的手机,连连点头,最近她为这个事,愁的头发都掉了不少,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搞钱。
张兼济慢慢说:“没出息,这点香能赚几个钱,要赚就赚大钱。”
李明夷忙问:“怎么才能赚大钱?
“当然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切——”李明夷顿时无语。
不过很快她就见识到张兼济是怎么“赚大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