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凡心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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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夏初松开了第二个楼梯间的大门把手，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想要通过楼梯走到六楼是不可能的。
无论他多么用力地压下门把手，两扇布满锈痕的门都纹丝不动。如果不是有看到有门缝存在，他都要开始怀疑这两扇门是不是被人画到墙上的。
进门无果，齐夏初带着一手的锈迹无奈地回到了海报旁，坐到了靠墙摆放的一个长椅上，打算先看一眼刚刚装进兜里的手机，再做打算。
毕竟他真的不是很想坐电梯。
拍了拍手，齐夏初把手伸向了外套的口袋。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五中的蓝色校服，所以当他在衣兜内摸到了除了手机以外的其他物件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
几个玻璃球、一本学生手册、一块肉干、一支铅笔、一把钥匙——这些琐碎的东西便是齐夏初兜里的一切。其实原本在刷新后，他身上的一切都会恢复成初始状态，变成一身整洁，口袋内空无一物的蓝白校服，脸上一副黑框眼镜。可自从在某次副本结束后，他发现自己一直带着的眼镜意外丢失，接连就发现校服外套的口袋及其内部空间也被排除在了刷新之外，不再受刷新影响。
所以他通常都会把一些可能会用的到的东西放到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玻璃球和学生手册都是为求生者准备的，肉干是为小花准备的，铅笔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钥匙是……
为班长准备的。
想到这，齐夏初用力地握紧了钥匙，像是想把它嵌进肉里一般。许久，他才松开了手，让钥匙重新落回了口袋深处。
他要结束五中一切，所以他必须回去。齐夏初更加坚定了回到五中的想法。
拿出手机，齐夏初点亮屏幕，本以为会看到熟悉的卡通冰淇淋，却没有想到在相同的粉色背景中，出现的却是一个蹲坐在角落里的卡通小女孩，而小女孩拿在手里的似乎就是本应出现在屏幕中央的冰淇淋。
被缩小了的冰淇淋在女孩手中挣扎，但因为下面的蛋筒被握着，所以始终无法挣脱。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梳着短发，左半张脸上被白色的绷带遮住，所以齐夏初只在她右脸上看到了一个豆豆眼，而那个眼睛似乎正紧盯着手中乱动的冰淇淋。
本来以为是动态壁纸，所以齐夏初只是感到有点新奇，还觉得有些可爱，但当他下一秒看到小女孩左脸的绷带之间的缝隙张开，露出一个血盆大口，并且一口咬掉了半个卡通冰淇淋时，他顿时错愕地僵住了身子。
就如同一个邪典动画片，齐夏初能清晰地看到，卡通冰淇淋剩下的那半个“残躯”中还残留着半截的内脏和肠道，红红白白地混在一起，而它刚才被咬时溅出的血液则全都落到了小女孩的头发、皮肤，以及衣服上，看起来极为血腥，配合着女孩可爱无辜的表情十分具有冲击力。
女孩马上又“张嘴”吞掉了冰淇淋的另一半，紧接着一道红色的液体顺着绷带的边缘流了了下来。
齐夏初感到了深深的不适感，以至于他下意识想要按灭屏幕。他没有想到是关机失败。
手机的屏幕依然亮着，而女孩这时已经把头转向了齐夏初所在的方向。
她又张开了绷带之间的“嘴”。
齐夏初一时间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女孩接下来要干什么。
“你好呀。”
一个充满童稚的孩童声音从手机的话筒声中传出，在安静的小厅里显得尤为清晰。
“你就是齐叔叔吗，哥哥以前和我说过你呢。”童声继续说道，“我叫江葵葵，你叫我小葵就好啦。”
“因为哥哥说是你救了哥哥和小葵，所以小葵一直很想当面见见你呢。”小女孩像是在笑，豆豆眼以及弯成了月牙，左脸上的那张嘴一张一合，“谢谢你呀，齐叔叔。”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齐夏初终于缓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女孩开口道。
“对呀。”小女孩的头动了动，像是在点头。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齐夏初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起“他救过卡通小女孩”和小女孩竟然不是动画并且具有自我意识”这两件事，他不知道哪个更魔幻。
算了……想起五中的一切，齐夏初突然觉得卡通人会说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毕竟说到底，在这个世界里不正常才是正常的。
齐夏初能感觉到对方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决定继续和她说话，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他顺着女孩的话问道：“小葵，我之前没有见到你，所以你是刚到……到这个手机里吗？”
因为认为对方年纪比较小，又被对方称呼为叔叔，所以他下意识放缓了语气。
他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途径出现在这个手机上的，也不知道女孩值不值得他去信任，但很显然她一定和这个世界诡异的力量有关。
对于自己所存在的这个世界，他过去的认知仅限于五中这个范围内，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关于这个世界的其他部分。与女孩的接触让他意识到，江宇泽说过的话也许是真的——
这个世界也存在其他具有自我意识的npc。
“嗯，本来之前哥哥让我去雪蝶姐姐那里来着，但雪蝶姐姐说让我回来带话给哥哥，我就回来啦，然后发现齐叔叔也在这里，就先来找你啦。”女孩回答道。
张雪蝶……又出现了一个人，齐夏初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然后继续问道：“小葵，那个姐姐说的话，你能让我也听听吗？”
或许会和自己有关……
“可以呀。”卡通小女站起身，把双手放到了腰上，认真地说道，“雪蝶姐姐说——”
“再派人跟着我，我就将你彻底扼杀。”
齐夏初浑身一震，想起来对方说的不是自己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真是太好了……
“对了，小葵，你很熟悉这里吗？”齐夏初想起之前女孩的措辞，觉得或许对方可以提供一些信息。
“知道呀，这里可是小葵出生的地方！”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骄傲，齐夏初相信如果不是卡通身体限制了她的活动，她此刻一定像一个骄傲的小鸟一样挺直了胸脯。
“那你能不能告诉告诉我，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才会变得破破烂烂的？”
小女孩歪了歪头，“齐叔叔是指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
这里发生过很多事吗……
齐夏初心里一紧，试探性地问道：“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思考，“嗯，是在几个月前吧……其实事情发生的时候小葵不在，这些都是是后来哥哥跟小葵讲的——”
“当时只有院长哥哥一个留在医院，突然就有一群坏蛋闯了进来，把好多住院的叔叔姨姨、哥哥姐姐都放了出来，院长哥哥也被抓走了。好在代理院长姐姐最后把一切都收拾好了，院长哥哥也自己回来了……只是可惜这里暂时不能住人了，唉。”
虽然听不懂女孩的话，但齐夏初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院长哥哥……你说的那个院长哥哥叫什么名字？”
齐夏初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院长哥哥的名字？他叫江宇泽呀。”
果然。
一瞬间所有线索都串联到了一起，女孩的话验了齐夏初心里的猜测。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扯出一个笑容道：“小葵齐叔叔有点事，一会再和你聊，可以吗？”
“好啊，齐叔叔拜拜。”小女孩挥了挥手。
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齐夏初起身，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部电梯。他记得这部电梯停留的楼层是二楼，是六部电梯里距离一楼最近的。
齐夏初按下按钮。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按下按钮之后，剩下的五部电梯居然都开始从一开始停留的楼层缓缓下降。
怎么会这样？！
听着电梯下降发出的吱嘎声，齐夏初靠紧了身后的墙，连带着缠在他胳膊上的红线也紧绷地弓起身。
环视四周，看到每个显示屏上的数字都在逐渐减少，齐夏初心里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以至于当靠近他的那部电梯到达一楼时，他甚至被打开的电梯门吓了一跳。
好在电梯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明亮的灯光从电梯顶部落下，把每个角落都照得很清楚。虽然电梯铁制的墙壁反射的灯光有些发冷，但齐夏初已经顾不得这些，他进入电梯，快速按亮了六楼的楼梯键，然后便开始寻找关门键。
突然，他身体一僵，一股凉意在内心升起，与此同时又有一部电梯到达了一楼。
齐夏初侧身紧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目光警觉地紧盯着那扇尚未打开的电梯门，身体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那部电梯里，并且，绝对不是人类。
电梯门缓缓打开，随着一阵轮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嘎吱声响起，一个东西从中慢慢出现。
齐夏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辆医用平车。平车上盖着一张沾满血迹的白单，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白单中间微微隆起，好像有人正躺在平车上。
……不，那不是人。
那东西上散发着属于诡的血腥气，并且十分浓厚。
虽然与五中的诡朝夕“相处”，平时基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齐夏初知道那是在五中规则的束缚下，对方的目标不是他，所以才会相安无事。而此时此刻他已经离开了五中，失去了规则的“保护”，他没有把握能够应付对方。
并且很明显，对方是个硬茬。
齐夏初不安地缩在电梯角落里不敢动弹，这时他余光一瞟，在电梯内的另一侧发现了关门键。
怕惊扰到电梯外的东西，他放轻呼吸，踮着脚慢慢走了过去。一走到另一侧，他立刻按下按钮，然而不知道是电梯反应迟钝还是卡住了，电梯门迟迟没有反应，而平车也开始慢慢地调转车头。
齐夏初紧张地呼吸一滞。
只听车轮刺啦一声，车头对准了齐夏初，与此同时平车的白布快速隆起，只见无数只骨瘦如柴而又苍白的手从白布下伸出，齐齐向他的方向冲来！
这幅骇人的景象让齐夏初重拾起了曾经属于人类的恐惧，来不及思考，他近乎惊慌失措地用力拍击着关门键。
快关上啊！快啊！
砰的一声响起，是平车撞击到电梯门的声音。看着在最后一秒合上的电梯门，齐夏初的身体顺着墙壁慢慢滑下，他感受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再晚一秒，那些手就要伸进电梯内了，齐夏初无比相信这一点，假如他被那些从白单下伸出的手抓住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所医院很危险！联想到想到之前在长廊时感受到的众多诡的气息，以及刚刚遭遇到的白单，一丝怀疑在齐夏初内心升起。
江宇泽……就是院长，任务也和他有关。五中的核心是班长，任务相关也是班长，如果将两者类比，那么江宇泽就是这个地方的“核心”，也就是说他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
可是，他不是人类吗？
齐夏初突然想到了当初他在五中操场上对江宇泽问出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上一场副本结束时，你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他记得自己当初是这么问的。
那时，江宇泽是怎么回答的？
记忆中，一直笑着的江宇泽突然笑容变淡了一瞬，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他答非所问地说道：“齐同学你知道每当任务结束之后，脱离副本的求生者们会去哪里吗？”
“大部分求生者都会“回家”——回到正常的世界那边，但其实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回家的，就比如说，我。”
江宇泽抬起被手撑住的下巴，看向齐夏初。齐夏初能清晰地在他眸中看到一小片倒影，那正是自己的倒影。
“我无法回到正常世界，因为一些原因我被这个世界困住了，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的某个副本，就好比放学后一般的‘孩子’都会按时回家，但犯错的孩子会被留堂。齐同学你也知道的吧，每场副本结束后都会有一次刷新，副本刷新对你来说可能意味着一切清零，但对我来说，则意味着强行回归原位。”
“所以我不是故意消失不见的，只是副本结束后不得不回到我‘应该’回去的地方罢了。”
所以，这里就是他说的那个地方吗，这所医院？
江宇泽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会让他一个人类变成如同副本npc的存在？
想着，齐夏初只觉得原本在他内心形象逐渐变得清晰的江宇泽，又开始变得迷雾重重了。
回忆结束，齐夏初看着电梯显示屏幕上的数字——“5”，不知为何，他感觉电梯从第五层上升到第六层的时间比其它层上升所要用的时间都要长。
是因为层高吗？
“叮——”电梯终于停了下来。
齐夏初紧张地看向门外，生怕会像在一楼一样碰到麻烦的东西。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长廊，长廊上铺着有着繁重花纹的地毯，而长廊的尽头则是一扇大门。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子——
“院长室”。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凡心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