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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我从来不过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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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北城后,初放过了几天晚睡晚起、生活无需自理的“废人”般的日子。
江醒往家里买了很多她喜欢的面包和咖啡豆,每天初放起床后慢悠悠地给自己煮上一小壶咖啡,再热两片面包片,一上午也就快要过完了。
晚饭通常是等江醒回来以后两个人一起吃的,大多数时候,江醒会在下班的路上顺道买些食物回来,初放对晚餐吃什么几乎从没意见,反正她吃得少,看什么都差不多。
偶尔赶上江醒出门办事,回家早的话,也会亲自下厨做点儿绿色健康的便餐,一顿饭也吃得热热闹闹的。
沈绍华了解初放的性子,知道她不喜欢参加一些综艺节目,每次有节目组找来,他都是直接推掉的。
但需要配合剧组做的宣传还是得做,像路演活动和招商会都是免不了的剧宣标配。
电影杀青后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制作组剪好了先导片,送审报批通过,刚好能赶上六月初的夏季招商会。
沈绍华作为经纪人,推掉了当天其他的工作,陪着初放一块儿去会场。
原本江醒也想一起过去的,但刚好江泊远临时安排他去北城近郊的一个片场,那里有一份临时增补的合同要签。
江醒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毕竟他不能在老爸面前表现得对初放太过上心,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是被老爸发现了,不免有些麻烦。
虽然江醒并不介意公开自己和初放在一起的事,但既然初放不想说,他就只好帮她一块儿保密。
况且,他本身也不爱听江泊远逮着他的小辫子就唠唠叨叨个没完。
既然初放是由沈绍华陪着一块儿去招商会的,江醒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餐,他就开着车往城外走。
路上江醒在心里盘算着进度。
这合同最好能赶在剧组中午放饭前签好,不然还得在那边耽误半个下午的时间,要是再赶上晚高峰堵在半路上,估计就来不及回家跟初放一块儿吃晚饭了。
今天可是初放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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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商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钟,全程预计三小时,结束后,主办方无缝衔接安排了一场小型晚宴,用来招待在场的赞助商代表和演职人员。
初放和沈绍华抵达会场的时候还不到两点半,时间还早,两人先去了主办方事先安排好的独立休息室里休息。
这休息室跟主会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加上位置隐蔽,门一关上,一般人不会注意到里面是不是有人在。
初放闲来无事拿出手机,翻看着时事新闻,正看着,就听见外面渐起的喧哗声,有人聚在休息室的门外聊天。
因为休息室的大门是关着的,初放看不到外面都是谁,但他们的聊天内容却轻松穿过这隔音效果极差的墙壁,传进了初放的耳朵里。
起初几个人只是简单叙旧,谈话间还偶尔夹杂着几句关于江醒车队的问题,自打他被江泊远扔进山里,就没再碰过赛车,对车队的事也远不如从前那样上心。
眼看着下半年队里几个车手的合同就要到期了,关于他们接下来要何去何从,大家也表示出了不小的关心来。
原本大家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初放对此并不关心,继续在手机上刷着近一周内的新鲜事。
她最近过得太抽离了,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可初放看着看着,就听外面的聊天内容陡然一变,不知是谁起的头,话题竟一下子扯到了她的身上。
初放听见一个声音说到:“听说江醒跟初放在一起了。”
很快又换成了另一个声音:“你听谁说的?”
“就前段时间啊,有次一群人出去喝酒,杨恩又喝多了给说漏了。”
“杨恩又说的?那估计八九不离十了,他跟江醒可是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肯定知道内情!”
“江醒还真跟初放谈恋爱了啊?他来真的?”这次说话的又变成了一个女声。
“怎么可能是真的!那小子不过就是图个新鲜,跟她玩玩儿罢了,他怎么可能跟个戏子当真?你以为江醒他们家的门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就是啊,”有人附和到,“初放那种人还不是谁有钱就能跟谁的主儿,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她估计两样儿都占了吧?”
“哈哈哈,就特么的数你说话最损了!”
闻言,沈绍华脸色一变,气冲冲地推门出去。
门外站着一群人,其中有几个沈绍华看着眼熟,都是些北城臭名昭著的混蛋二世祖,成天净知道无事生非的。
江醒跟那些人倒是认识,只是不像跟杨恩又那么熟,而且他们也是因为听说江醒被他爸安排去给初放当司机,才格外关注初放的种种传闻的。
今天他们能来招商会,估计也是被家里逼得没办法,只好过来应付事。
一群二十出头的少男少女正凑在一块儿说着话,突然看到沈绍华从背后的休息室里出来,不禁吓了一跳。
他们知道沈绍华在京远影视的地位,也知道他是初放的经纪人,刚刚那些话也不知道究竟被他听去了多少....
沈绍华并没有想要跟这群小屁孩拐弯抹角的意思,他开门见山道:“你们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聚众嚼舌根吗?”
这话就相当于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刚刚他们几个的话他都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这群二世祖们虽然一向不学无术,可对于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一个个心里却都明镜儿似的。
听了沈绍华的话,他们赶紧收起顽劣的态度,快步进了主会场。
沈绍华赶完人回来,对着初放道:“刚刚那些话你不用在意,都是些从小被惯坏的混蛋,在家里没人管教,在外面又打着家族的旗号耀武扬威,不务正业。满嘴净是些污言秽语,简直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沈绍华为人谦逊低调,很少与人置气,初放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她很想对沈绍华笑笑,告诉他没关系,可不论初放怎么努力,却始终笑不出来。她只好苍白地点点头,道:“我没事的,沈总。招商会要开始了,咱们也进场吧。”
初放突然想到,之前在横店那次跟江醒吵架的时候,江醒就说过,“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没底线呢”。现在想来,大概她早就成了那些人嘴里极度不堪的典范了吧。
初放出道这么多年,一路都是踩着黑料红起来的,她不怕被人骂,再难听的话她也都能坦然面对,面不改色,过耳却从不挂心。
虽然她自己也总说他们之间只是玩玩,可一想到江醒可能也会在背后这样编排自己,初放就难受的不行。
情绪一上来,胃里也莫名跟着起了反应,紧接着就是一阵阵恶心想吐的感觉。
初放强忍着不适,一直坚持到招商会结束才离开会场。
之后的晚宴她没有参加,沈绍华知道她现在没那个心情,便没有勉强,让司机先把初放送回去,他自己则留下来跟大家应酬着。
回去的路上,初放将身子缩进汽车座椅里,眼神漫无目的地落在车窗外。
她回想着跟江醒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尽管她一直坚信,江醒会找上她,不过就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可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包括前段时间在剧组,江醒为了保护他而受伤,这些都让初放觉得,自己在江醒心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至少他对她是在意的。
正是这种在意,让初放一点点迷失在这段感情里,她甚至忘记了当初和江醒互相拆台的日子,也忘记了江泊远曾说过的,他是绝对不可能让什么明星艺人进他们江家的门的。
初放觉得有些可笑,明明最先开口说别当真的是她,可最终被这段感情束缚住的也还是她。
她突然有些庆幸今天无意间听见那些人的聊天内容,早一些清醒过来,及时止损,总比眼睁睁看着自己身陷泥淖要好太多。
如果真就避免不了这份痛,那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长痛不如短痛了。
初放看向窗外的视线渐渐模糊,而后瞬间清晰起来,一滴温热的水滴掉落在手背上。
初放低下头,机械地擦拭着手背,一直搓到瓷白的皮肤开始有些泛红,她都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初放打开家门的时候,看见了江醒早上穿走的那双鞋子已经整齐地摆放在了门口,看来他今天合同签的很顺利,早早就结果工作回来了。
换好鞋子,刚一走进客厅,初放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瓶红酒和两只红酒杯,江醒从厨房的方向走过来。
他手里捧着一只生日蛋糕,一边小心地护着上面蜡烛的火焰,一边缓缓走到初放的身边。
江醒一脸期待地看着初放道:“生日快乐,许个愿吧。”他说话时眼里透出的纯粹和喜悦,让初放有那么一瞬间,再次有了一丝恍惚。
一路上初放都没有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去面对江醒,直到看见江醒为她准备的生日蛋糕和红酒,初放心底又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厌恶。
本来这些年生日对她来说,就是触及最痛苦的那段回忆的开关,如今江醒又亲手在这份痛苦里加入了重重的一笔,初放突然有一种想要上前将蛋糕掀翻在地的冲动。
她现在肚子里窝着一团火,好想找个人不管不顾地发泄出来。
但初放还是忍住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做人嘛,就得玩儿得起,伤心就罢了,再伤了风度可就难看了。
况且,不论是当初跟江醒在一起,还是后来的越陷越深,都是她自己情愿的,没有人强迫她。
就是要怪,也该怪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分毫。
初放没有看江醒,只是浅浅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蛋糕,冷声道:“我从来不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