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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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博闻书院的选拔考试正式开始。
博闻书院的选拔考试分为初试和复试。初试无需考生在场作答，领完考题后的三日内提交答卷即可，期间可以任意查阅参考资料，等同于现代的开卷考试。
博闻书院位于城东偏郊的地带，林沐雪来时怕太招摇被人认出来，特意没带丫鬟独自前来，没想到走到博闻书院门口时，还是被人给认出来了。
“林沐雪？你怎么来了？”
孙如霖是博闻书院的夫子，今日被指派来分发初试的考题册子。他刚发完一波册子，抬头便远远看到武安侯府家中那位不学无术的二小姐往这儿走来。
“你不是去国子监上学了吗？”他颇感诧异，内心反感这些高官子女生来就高人一等，但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林沐雪不紧不慢地向他行礼，温和地笑道：“孙夫子，我觉得国子监不怎么样，还是博闻书院对我胃口！今天是来领初试题目的！”
“你？要来博闻书院？”孙如霖哑然失笑。他曾去武安侯府上过几堂私课，侯府的两位千金堪比花果山的毛猴，一个比一个顽劣，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孙如霖以为林沐雪在说笑，摆了摆手：“今年报名的学子格外多，你就别来添乱了！”
还没等林沐雪回话，站他旁边那位学生忽然捂着嘴偷笑道：“孙夫子您还不知道吗？林沐雪的入学函被国子监收走啦，听说是品行不端不予入学。她哪是不想去国子监啊，是去不了才来咱们这儿的！”
孙如霖为人正直古板，最看不上私德有亏的人，闻言脸色登时阴沉下来：“真的吗？”
林沐雪只得点了点头，正要解释，却被孙如霖挥袖打断：“博闻书院不欢迎不诚实的学子！林二小姐回去吧，今日书院的考题册子不够发，恐怕没有你的份。”
林沐雪蹙眉望着他身后堆积如山的题册，知道已失了对方的信任，不再试图辩解。她记得书里这位孙夫子最是固执倔强，即便被人严刑拷打也绝不改变自己的想法，仅凭三言两语就让他改变主意，恐怕没那么容易。
书院里的人见林沐雪不说话，以为她羞愤难当会自己识趣走掉，没再搭理她。林沐雪身后排队的学子见她一动不动，便绕过她去领册子，其中一人经过她时行得急，猛地将她撞开。
这时，林沐雪的眼前突然弹出了一条的红色弹幕：
【陈庆海：今日一定要了孙如霖的狗命！】
林沐雪吃惊地抬起头，很快认出这条弹幕的来源正是刚才将她推开的那个男学生。他身着粗布短衣，相貌平平无奇，若不是弹幕上显示了头像，她根本认不出来。
陈庆海推开林沐雪后，低着头去领题册。趁着摊位后负责的学生转身找物料的时机，突然目露凶光，从袖中拔出匕首，朝孙夫子刺去。
正在对名册的孙如霖抬头撞见明晃晃的匕首登时大吃一惊，但他年岁已高，反应不及他身边的年轻人迅速，一时竟来不及退避。
危机关头，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窜出。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意图不轨的陈庆海往旁边推开，才使锋利的刀刃堪堪划过孙如霖的衣袂。
陈庆海登时充满恨意地看向她，却听对方大喊道：“有色狼啊！快抓住他！”
林沐雪救下孙夫子后，第一反应就是往后跑，再喊人帮忙，避免让自己受到牵连。对方身上有刀，直接说他要杀人，肯定没人敢上来帮忙，她便转而采用迂回策略。
在场的学子多是男子，听到娇弱少女这样的呼救，立刻义愤填膺地挡在她身前当护花使者。
陈庆海见自己计划暴露，索性放弃伪装，直接亮出匕首向四围挥砍。原本见义勇为的学生们看到突然出现的凶器着实吓了一跳，纷纷防备躲闪，不敢再上前。孙夫子却仍愣在原地，浑然不知自己再度成为靶子。
陈庆海眼中的杀意更浓！
红色的弹幕再度于林沐雪眼前浮现，字迹开始不断扭曲：
【陈庆海：今日定要杀了孙如霖报仇雪恨！】
陈庆海一个箭步飞身上前，提起匕首朝孙夫子刺去。
孙夫子周围的学生早就逃得没影，他更是来不及躲闪，正以为今日性命要交代于此，耳畔突然响起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枚银质的长命锁，将陈庆海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见陈庆海手里没了凶器，旁边的人立刻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他按在地上。
林沐雪从地上拾起被匕首打得变形得长命锁。先前她怕再遇到身无分文的窘境，特意在身上带了不少贵重物品，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她松了口气，走到惊魂未定的孙夫子面前，乖巧一笑：“孙夫子，您没事吧？”
孙夫子心有余悸地摆摆手，心情复杂道：“第一次你大声呼救，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个人不对劲？”
林沐雪点点头：“早知他这么危险，我应该第一时间说实话的。”
孙夫子哑口无言。如果林沐雪一开始说对方手里有刀，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人帮忙。反倒林沐雪懂得变通说了些谎话，最后才能化险为夷。他自诩清流，到头来竟不如一个小姑娘明白事理。
孙夫子苦笑着叹了口气：“林二小姐，博闻书院的初试可没那么简单，你确定要参加吗？”
林沐雪眼前一亮，知道孙夫子这是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愿意给她初试机会了，忙笑道：“势在必行。”
孙夫子点点头，亲自转身为她理好题册，并亲手交给她：“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能被孙夫子寄予厚望，这可是男主才有的待遇，林沐雪很是欢喜地用力点点头。
她抱着题册正准备离开之际，见到负责巡街的捕役恰好赶来抓闹事的陈庆海，还盘问了几句他的身份。林沐雪顺道听了两句，听着听着，觉察到一些不对劲。
她忽然想起来，这个陈庆海是书里一个小炮灰，男主新官上任后，处理的第一案就是陈庆海案。
陈庆海家中世代务农，他成年后，连年旱灾，家中无米交不出赋税，父母便被官差给活活打死。他去报官，又遇到了官官相护。最后逼不得已，以鲜血写下状书，一头撞死在鸣冤鼓上，才得以由男主为之伸冤，还牵扯出朝中一大半官吏来。
此事闹得很大，连书院里中举的孙夫子也被抓进去填了冤案的窟窿。案件解决之后，男主因为看透了官场的虚伪，而选择自我放逐，前往蛮荒北地当父母官。
不过，这都是七年之后的事了，如今陈庆海还未成年，总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来杀人报仇吧？
“也许是陈如海家和孙夫子早有宿仇呢……”
林沐雪抱着沉甸甸的题册，一心只想赶快回家做题。她甚至没能注意到，远处跪在地上的陈庆海看向她的眼神中，已染上了浓浓的怨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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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发放的考题共三十本册子，每本小册子共有五十页厚，每页一道大题，合计1500道题。这些题目包含了文学、天文、地理、历史等等各个科目，涉及到的内容至少得堆满一个藏书馆，即便翻书现抄，找书册也得找上半天。
普通考生想要全部写完，只能挑灯夜读通宵达旦地写，宛如暑假开学前通宵补空白作业，也难怪仅靠初试就能从十几万人里挑出五千人来。
林沐雪回府之后，就一直窝在书房做题，从天亮做到了天黑，烛火通宵达旦地燃着。
次日，林沐霜往她院子里去，发现她的丫鬟翠儿正端着水盆从书房往外走。
“还在做题呢？”林沐霜用手指了指书房，小声问。
“回大小姐，二小姐这会子已经写完了，您要找她，直接进去便是。”翠儿在外面守了一整夜，显然熬不住，不停地打哈欠。
林沐霜进了书房，林沐雪的书桌上已然整齐地叠好了初试的考题册子，上面仔仔细细地写满了应答对策，逻辑严密，字迹隽秀，没有半点赶工的痕迹。
林沐霜好奇地翻看着答册：“你全解完了？”
林沐雪点了点头。
“这可是要做三天的题目，你只花了一天一夜就给做完了？”林沐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还是她那个跟自己一样不学无术的妹妹吗？
林沐雪伸了伸懒腰，淡定答道：“那倒没有！”
随即，补充了句讨打的话：“写这点题目，哪里需要一天一夜？我昨天下午就全写完了。”
林沐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忍不住又问：“那你怎么还点了一晚的灯啊？”
“哦，我通宵检查了十遍，这回肯定没问题了。”林沐雪轻描淡写道，“我正准备把答卷送去博文书院，姐姐要跟我一起吗？”
林沐霜猛然摇了摇头，看着林沐雪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是不对的。
林沐雪哪儿是怪物？这活脱脱的该是个神仙啊！
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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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雪将作答结果交给了在书院收答卷的学生。
那几个学生看起来比林沐雪大上三四岁，纷纷向她投来古怪的眼神。
为首那人刻意提醒她：“你真不再检查检查？明日才是最后一天。”
“不了，烦请帮我收好。”林沐雪已检查了十遍，再检查她非看吐不可。
几个收卷的学生都面面相觑，他们去年也见过早交卷的，但都是第三日快中午了才来，哪儿有第二日清晨就送来的？
这人莫不是答不出来，所以胡乱填了交差吧？
学生里年龄稍小的那几位，忍不住翻看林沐雪的答卷，越看越啧啧称奇。里面的应答对策不但字迹工整，写得也头头是道。
“林沐雪？是武安侯府的二小姐？”
“武安侯不是武将吗？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女儿！”
“她才十二岁，居然把难题都写出来了？里面有几道题，我都不一定能做出来呢……”
听着他们惊叹不已的话语，林沐雪勾起了嘴角。
他们哪里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林沐雪外表虽然十二岁，但芯子已然换成了位经受过高考教育洗礼的现代人。上面的天文地理各类知识，林沐雪上初中学义务教育的时候就倒背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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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初试放榜。果不其然，林沐雪上榜了。
能从十几万人里脱颖而出，这可比直接拿着入学函去国子监体面得多。武安侯林全安高兴坏了，特意让家厨准备一桌好菜庆贺。
林沐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要去书房继续看书。
林全安喝了几杯酒，满脸通红：“你这么有出息，还准备什么？十几万人里挑五千人都过了，还怕五千人里挑五十个人过不了吗？”
孙氏扶住摇摇欲倒的林全安，一面给他灌醒酒茶，一面无奈道：“复试是能人里挑能人，哪有那么简单？雪儿，你去吧。”
林沐雪行礼道别后，回到了自个儿书房里。
距离复试选拔还有两天时间。
这一次，通过初试的五千名学生需要前往博闻书院内参加封闭考试，在两小时内完成与考题相关的文章。
大夏朝作文章有类似于八股文这样的考试专用文体，叫做驳论体。驳论体类似于现代写的议论文，只是发表自己的观点前，需要引用别人的例子做靶子。引用的例子名气越大，驳斥的时候，效果就越好。
就好比，某博大v如果想要蹭流量，只肖去攻击同样有流量的博主，自然会靠骂战引来更多的关注。
林沐雪不擅长写这种骂战文，她连夜将书房里的书翻遍了，模仿了十几篇，还是没摸出门道来。
眼看天从泛鱼肚白渐渐升出太阳来，林沐雪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丢出窗外。
谁知正好命中了前来送点心的林沐霜。
“哎呦。”林沐霜捂着头，将手里险些没拿稳的糕点盒放在檀木桌上，“二妹妹，我好心给你送吃的当谢礼，你怎么还拿我来撒气？”
林沐雪连忙道歉并谢了她的糕点，但不明白她送的是哪门子谢礼。
“前几日我想去金桂园不是被你劝住了嘛？结果我今天去寻封三姐姐，她几日前刚去了一趟，很是失望呢。”林沐雪心有余悸地抚了扶胸膛，“你不知道，金桂园这几日小雨连绵，地上泥泞不堪。我当时要是去了，新做的绣鞋非得弄脏弄臭不可！多亏了你，保住了我的宝贝鞋子。”
林沐霜哭笑不得，谢过她的点心。
“对了，我回来时碰到了孙夫子，他让我转交这个说是要当作谢礼！”林沐霜拿出一个金丝红绸做的包裹，丢到她面前。
林沐雪好奇打开包裹，里面包着几本书册，都是些与驳论文相关的文章。像是新作的，有基本书册上，笔墨还没干。
林沐雪惊讶道：“这是赵隐赵夫子新写的文章！”
“就是那个文章给死人念了能把人气活的赵夫子吗？那你可要抓紧看看，说不定看了也能让你的文章起死回生！”林沐霜又开始使用她神奇的比喻了。
林沐雪没想到前几日一时冲动的见义勇为，竟能换得这么贵重的大礼。比起那些点心，这些书册才是她想要的谢礼。
“多谢阿姊的吉言，我这就看。”
林沐雪这一天其实已经作了不少文章，逐渐摸出了门道，现在有了赵夫子的文章，更是如虎添翼。
连续两日通宵达旦后，林沐雪终于迎来了复试。
复试在书院的外厅进行，分为十个房间，每个房间共五十名考生。每个考场会分配两名监考官，他们大多是早几年入学的书院学生。
林沐雪怎么也没想，命运会安排得那么巧，她的眼前再度出现红色的弹幕。
【李辰彦：怎么又是这个该死的烦人精？阴魂不散！】
真是……冤家路窄。
林沐雪神情复杂地转过头，果然看到李辰彦正鼻孔朝天，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呵！真想不到，林二小姐居然也来参加自考，还考到了复试？也不知道今年的阅卷先生是怎么批改的。”
林沐雪懒得搭理他，顺便无视掉眼前的红色弹幕。李辰彦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心中的杀意再弄，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时，两位监考官走进了考场。
按规矩，监考官进入考场后，所有学生不得再说话。
林沐雪本以为李辰彦会消停些，谁知见她不吭声，他反倒更加变本加厉地嘲讽起来：“要不是你自作多情，往我家送了那么多香囊，我也抓不住你的把柄。你既然被没收了入学函，就该好好在家待着反省，干嘛还跑来考试？难不成想进书院来，继续缠着我？”
大哥，到底是谁在自作多情啊！
林沐雪实在是无语至极，直接一抬手，露出无辜又害怕的神情：“监考官，我旁边这位兄台一直说胡话，不会有什么恶疾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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