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顶流死缠烂打》盛琥珀光

12、真实

　　到达包厢时，魏时有才迟缓地产生了意外的情绪，蹲守的记者来得太多太凑巧，再筛一筛有利的对象，她的目光就落到邬敛身上。但没法直接果断地下定论，她对邬敛原本就有的戒心又加了几层屏障。

　　包厢里人还没坐满，穿着旗袍的女侍者上来给她们倒茶，邬敛挺直背坐着，垂眼在想待会能不能吃夜宵，在这种饭局上她也不好吃太多。

　　“学姐今晚吃宵夜吗？”

　　魏时有意外:“上次见你还在饮食管理？”

　　“我经纪人家里有事，这几天不能过来，我可以偷偷多吃一点。”邬敛笑得狡黠，眼睛里有光在跳跃，像她上学时中午骑车路过湖面，看阳光在水面上一层一层地荡开，涟漪都变成了金色。

　　她忍不住也笑，想起来姜流说深夜在舞蹈室里和队友悄悄点炸鸡外卖吃，那时候和她分享这件事的姜流也像狡黠的猫。意识到自己又想起姜流，她摇了摇头:“你也注意点，别到时候脸上长痘痘了，影响拍戏。”

　　她们的对话回到同事之间的冷淡氛围，邬敛是擅长读懂空气的人，悄悄看一眼魏时有就不再说话。

　　这顿饭结束得比想象中早一些，开场端上来的鸡汤据女侍者所说炖了一天，颜色清亮，香气扑鼻。各种滋补养生的料像不要钱地放，对于广东人而言也是不错的一碗汤。

　　魏时有盛了一碗，导演和投资方在聊天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安静地喝汤，也没有需要她说话的地方，小口小口地慢慢喝汤。

　　边上的邬敛口味重，但今天的饭菜口味清淡，少油盐，她开场的汤喝了两口嫌淡就放下了，看魏时有拿着细勺喝汤，忽然有了莫名的乐趣。

　　邬敛在这一刻希望勺子变小，汤变多，让魏时有坐着慢慢喝上一小时。

　　但她的目光并不是可以忽视的，魏时有转头看她，对上她在笑的目光觉得这后辈殷勤得可怕，但这样子不像角色，没法在镜头前面展示好可惜。

　　喝完汤之后，魏时有又坐着等待了一两小时，最后大家茶余饭饱插科打诨够了，她才起身离场，邬敛一下子起来，跟得很紧。

　　导演看了一眼也笑:“我本来还担心时有你因为姜流的关系要避嫌的，没想到和邬敛相处得挺好……”

　　魏时有想说分手了，但在邬敛面前说好像不太合适，对方可能会更快地攀上来，她只点头:“是一个学校的学妹。”

　　“学姐很照顾我。”

　　走出包厢，魏时有连笑也懒得笑了，被困倦缠绕着下意识挽住助理手臂。明天的开机仪式应该不会太难搞，这样想着，魏时有回房间睡下了。

　　*

　　第二天也不出预料地被问到了和姜流有关的问题:“魏老师，请问姜老师支持你和其他女生一起拍戏吗？这部戏里面会不会有吻戏？”

　　“这是在工作，我们双方都非常支持对方的事业。”

　　不去回答有的没的，魏时有以官方的口吻结束对话，转头的时候发现邬敛在看她，她不自然地眨眼睛。

　　“我非常荣幸，第一次拍电影就遇到魏老师这样的前辈，试镜结束之后非常幸福，觉得就算没有办法成为主演也已经能够积累经验了。”

　　邬敛忽然又转头回答其他人的问题，自然地刷着超乖的笑脸，最后一下忽然转头对上魏时有的眼睛:“但是好幸运，上天还是眷顾我所以让我站在这里了。”

　　“是你试镜时表现得很好。”

　　即使嘴上刻意地说着干巴巴的不暧昧的话，魏时有也知道这一段可能会被用于宣发，经历过恋爱综艺之后她清楚地认识到，没有什么是不能伪造的。何况邬敛已经表现得这么热情了，再复刻流时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次会叫什么CP名呢？

　　并不是讨厌邬敛，事实上魏时有也清楚她们最后也一定要营业卖姬的，但魏时有并不想这么快，连电影还没杀青就开始卖姬是过度地未雨绸缪。

　　即使不想承认，但好像魏时有还没有很快地从和姜流的那三年里走出来。

　　“你们是彼此支持对方的事业的吗？姜流这次的音乐会和过去的队友秦知一起打造。她们最近被拍到一起在海南夜市逛小摊了，这件事你知情吗？”

　　秦知。魏时有对她印象不深，姜流过去的队友里若安最让她印象深刻，因为对方舞台下安静得几乎可以被忽略过去的腼腆性格让人觉得可怜。虽然年纪小但架着活泼捣蛋的人设，在上台之前因为恶评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怜。但秦知像是相反的人，和姜流更像一点，连开玩笑的时候也很少笑。

　　但姜流喜欢秦知比喜欢若安多，偶尔打电话也可能是在给秦知打，不过都是她无权过问的事情。粉丝对此也津津乐道，说她们是解散之后还保持友谊的真正的朋友。

　　“这不是需要向我说明的事情，我们都给对方留有空间，她有选择商业伙伴的自由。”

　　记者像抓住漏洞，把话筒怼得更近:“那你是说秦知和姜流只是商业伙伴吗？她们之间没有友谊存在吗？”

　　“我和姜流一开始也只是商业伙伴。”

　　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魏时有抬手让提问的记者稍稍安静下来:“不好意思，接下来我不会再回答与电影无关的问题。”

　　但记者已经问到了他们想要的回答，无论怎样都可以随意编造下去。魏时有想叹气，“商业伙伴”一出口她就知道要完，但还是意气用事地说完了。

　　回到休息室重新换衣服的时候，魏时有也提不起精神，助理捏捏她的手臂:“没事的……无论说什么大家都会放大的，何况也快官宣了呀。”

　　是的，我和姜流分手的事情即将要公之于众了。魏时有也不知道最后官宣的形式会是什么样子，会引发什么轰动，但她们在这之前已经走到尽头了。

　　已经结束了啊。

　　魏时有进去换了制服准备拍摄第一幕，出来的时候只反复地想着剧本和人物应该有的心情，想象着陈湍会是什么心情。

　　*
　　她仰慕着程桔梗，像仰慕一朵和自己无关的花，纯白的花瓣被任何人细心地浇灌着，分不清自己是渴望得到那样的爱还是真心地仰慕着那一朵花。

　　桔梗是花的名字，程桔梗也确实像花。在同学的讨论里，她知道了一部叫《犬夜叉》的动漫，里面也有女孩叫桔梗，黑色长发，会拉弓射箭。

　　在自习课上他们投屏这部动画，又笑着逗喜欢程桔梗的男生说谁更漂亮一点，是动漫桔梗漂亮，还是站在眼前的程桔梗漂亮。

　　当然是眼前的程桔梗漂亮。

　　男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显得有点蠢，陈湍咬着下唇想如果有话筒递到她面前，她就说当然是程桔梗漂亮。

　　没有比程桔梗更好的人了。

　　这一段拍了好几遍，坐在人群里对其他男生的爱视若无睹的程桔梗，和悄悄望着她冷笑的脸的陈湍。

　　“邬敛，你要拿捏好角色，表现出那种不在意的样子，也不要看魏时有，就翻着手上的书笑一下。”

　　“好的导演。”

　　邬敛扎着高马尾，侧脸线条漂亮，但以魏时有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小半张脸，她在等待重新拍摄的时候继续保持注视邬敛的姿势，想着自己痴恋的眼神会不会没有表现到位。

　　“时有，你的眼神可以更爱一点，没有关系的。”

　　“好。”

　　邬敛转头看了一眼，对上魏时有注视着她的眼睛，她原本就觉得对方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但这一刻，她才发现这是一片可以把人溺死的湖泊。

　　如果做什么能让魏时有一直这样注视着她的话，她可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

　　重新开拍的时候，邬敛好像还陷在情绪里面，她克制着自己冷淡地瞥一眼在起哄的人，最后专注地看向手里的书。大家都在围攻男生，只有悄悄注视她的陈湍发现她扯了扯嘴角。

　　轻蔑的冷笑。

　　看来她不喜欢那个男生。像发现了一个秘密，陈湍像偷腥的猫那样笑了笑，也学着程桔梗的样子低头看手里的书本。

　　但书页被她的手指弄卷了，好半天也没有翻过这一页。

　　拍摄结束的时候是晚上了，也许是风很大，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导演忽然提议:“现在能先拍c3场吗？我觉得今晚的氛围很合适。”

　　加班并不是好事啊。邬敛下意识去看魏时有的表情，对方并不是新人，在导演面前会更有话语权，但出乎她所料，魏时有居然也望着窗外出神:“我也觉得今天很合适，邬敛你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

　　她当然不能说有问题。邬敛咬着内颊肉不得不点头:“那就拍摄吧，正好没有换衣服。”

　　不过魏时有得重新化妆了，这一晚是被霸凌的陈湍遭到程桔梗的搭救之后，跟在对方的身后走了好长的路。

　　化妆师的手像马良神笔一样，她脸上晕开逼真的淤紫，嘴角仿佛真的肿了起来。

　　战损是乙女游戏里会出现的卡面，邬敛过去不懂她们为什么会喜欢残破受伤的样子，但现在好像懂了。魏时有有一张温柔包容的脸，但受伤的时候看起来才最动人，水晶磕破一个角才值得唏嘘。

　　“我也有机会化这个妆吗？为什么感觉魏老师化这个妆好漂亮？”

　　她故意对拍摄花絮的摄像机大呼小叫，也知道会得到回应，魏时有看她一眼:“你后面也有这种机会，别担心。”

　　为了显得更狼狈，扎好的马尾又抓散一半，凌乱发丝垂在她脸边，邬敛才发觉对方看起来真的很像高中生，脆弱彷徨真实得不像在演。

　　如果周围没有人的话，或许邬敛会问她，你是不是过得不幸福啊？邬敛有奇怪的感觉，也可能因为自己没有那样的演技，觉得魏时有在这一段的痛苦太真实太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