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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成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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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严文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甄心正戴着用彩色纸板做的生日蛋糕帽，尴尬的接受同事们对她的生日祝福。
其实她的生日还没有到。只是公司需要走个形式，将所有当月生日的同事聚在一块儿，彰显温馨的企业文化。
这不，六七个“寿星”站了一溜，男男女女，头上戴着一模一样的生日蛋糕帽，脸上挂着一模一样尴尬的笑，手上捧着一模一样包装的礼物盒。
挺滑稽的。
更滑稽的是领导的生日祝福语，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祝福公司，光明正大地暗示寿星员工们许下一些让公司赚大钱、生意长虹之类的生日愿望。
甄心只能表面笑嘻嘻，内心XXX。
口袋里的手机闷声震动个不停，烦。
她找个借口到闲置办公室接严文俊打过来的第五个电话。
她都快忘记上一次接到严文俊电话是什么时候了，只肯定至少超过半年。
“你昨晚没什么事吧？”甄心刚接起电话，就听见严文俊问自己。
“我没事，你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爸……不，是你爸，是喝多了吧？”
“嗯，骂你了？”
甄心想，婚还没离，我爸还是你爸，倒也不必着急改口。
但她没说。
“不算骂，就算骂……也是应该的，我能理解。”
“嗯。”
甄心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离婚的事早已是板上钉钉，两位当事人和双方父母都对此不再有意见。只是严文俊不知为何一直拖延时间，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尿遁不见人，惹得甄心父母心里一直不痛快。
甄心的妈妈之前对女儿女婿之间的感情仍然抱有幻想，以为严文俊是舍不得甄心才一再拖拉不办手续。满怀希望给严文俊发短信，严文俊却回答得模棱两可，只说“妈您放心，我一定跟心心好好解决”。
那时，甄心和严文俊已经分居超过四个月。
在和林清怡保证后，分居四个多月后的某天，严文俊终于约甄心见面。
那段时间，甄心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工作也辞了，人也瘦了，天天呆在父母家里捧着手机以泪洗面，收到严文俊短信时还以为自己等到了转机。
本想着见面三分情，一日夫妻百日恩，严文俊多少会有所留恋，何况见面时气氛也都算和谐，相互斟茶夹菜，互诉近况……可没想到严文俊在做出深刻的自我检讨，对甄心的任性予以无限包容体谅后，画风突然一转，微笑着抛出利刃般剜心的话。
“……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而那一天距离他们的领证日，才过去9个月。
甄心现在已经刻意不去记住那晚的场景，却始终忘不了自己问严文俊那句“你能跟我说的只有这句吗”的画面，和她试图握住严文俊的手，对方却轻皱眉头、有口难言的神色。
她当然知道严文俊做出分开这个决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怂恿——他的亲妈，他的亲妹。
本想以“考虑考虑”的理由再拖延一段时间，不让严文俊和他的家人如此儿嬉又蛮横的决定她的婚姻存亡，可那天刚和严文俊见完面回到家，便又想起这两幕让她心碎又难堪的场景，实在是气不过：离婚是吗？我成全你！
她当下就发微信给严文俊：
-离，马上离。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去。
然而这条信息发出后如石沉大海，严文俊再次消失无影踪，甄心追问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甄心更加确定，分开的决定并非出自严文俊本意。就算他动了这个念头，也肯定没有考虑好。
前一天晚上，甄心父亲甄理在外应酬，带着十足酒意脚步踉跄地回的家，刚走进家门就看着坐在客厅里刷手机的甄心不说话。隔了半晌，才捋着被酒精麻痹得发僵的舌头口齿不清地问：“你那个老公是怎么回事？事儿还解决不解决了？拖拖拉拉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甄理拿起电话就拨过去给严文俊。
奇怪，甄心发信息严文俊不回，甄理的电话他倒接得快。
甄心还听到严文俊颇为殷勤略带欢快喊的一声“爸”，可甄理喝多了已然不管不顾，冲着电话就吼：“你别跟我爸不爸的，你就跟我说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后续还说了什么，甄心不清楚，也没去问。
可今天严文俊电话打来了，也许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也该告一段落了。
果然，严文俊在短暂沉默后，终于开口：“……我们哪天，去把手续办了吧。”
甄心感觉心脏的位置往下凹陷了一下，闷闷地疼。
“哪天？”
“听说也要预约，你预约了时间告诉我吧。”
“你天天在天上飞，我预约了时间有什么用，万一你没在地上呢？”
“那你都看看有什么时间，然后告诉我吧。待会就看吧。”他顿了顿，“哦，你……方便吗？”
“不方便，现在公司的同事都不知道我的个人情况。而且，现在他们在给我过生日。”
“啊，生日快乐。”
“严文俊，我生日正日不是今天。你连我生日都不记得。”
“我……”
“不用说了，我晚点方便的时候会去看的，你记得看微信就行。……就这样吧。”
甄心挂断电话，抬头将眼泪憋回去，又用力深呼吸了好几下，缓解鼻尖的酸涩感。
在婚姻登记处网站查看了预约日期后，甄心和严文俊把时间定在了两周后的周一。严文俊是飞行员，一年到头几乎每隔两天就在天上飞，行程也不好调整，只好由甄心请半天假配合。
其实一直都这样，甄心什么都配合严文俊。
吃他爱吃的，去他爱去的地方，他说结婚那就结婚，连离婚，也顺着他。
哪怕严文俊跟她求婚的时候她还觉得不是时候，为了照顾他的感受，不让他再经历一次情感上的挫折，甄心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要带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离婚协议书，2张2寸单人近期半身免冠照片。协议书我找律师朋友拟，拟完我发你。
甄心简明扼要的将信息发送了过去。
离婚和结婚要准备的材料其实差不多，只是结婚登记时需要提交的照片是笑得喜气洋洋的红底双人合照而已。
-好。
虽然只看得到文字，可甄心觉得严文俊打的这个“好”字是如此的轻松，轻松到坦然。像是终于摆脱瘟神解脱了一样。
甄心不是不委屈的。
她还记得做结婚登记预约的那天，她坐在公司办公桌前和严文俊打电话，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经过的同事看她说话的状态，顺嘴就抛出一句肯定式疑问句：“是在跟男朋友说话吧？”
按理说，当时还是职场新人的她，不应该在办公时间肆无忌惮地和男朋友讲电话。
何况她的办公桌正对部门办公室门口，谁要进来都得经过她，而且在她身后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门的会议室里，是正在商议公司事务的高层管理人员。
简而言之，随便一个谁稍微动点坏心思打小报告就能扣掉她整个月的绩效。
但对那时候的甄心来说，没有什么比和严文俊永远在一起更重要。
如今往回看，在结婚登记预约填写双方资料的时候，其实有很多有关于严文俊的个人信息甄心都一概不知。身份证号不知，户口所在地址不知，连确切的大学名称，大学是属于本科还是专科也不清楚，只能一个一个问电话里的严文俊。
她还清楚记得那一刻自己的内心冒出了“原来我们还这么不了解”的诧异，可是陷入爱情的她选择了侥幸，选择了忽略，选择了闭上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来了，请闭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