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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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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见过顽强挤出夹缝灿烂盛开的蔷薇?
是一双无神的猩红眼眸,七个大小不一的瞳孔勉强挤在眼内,细长的睫毛是一朵又一朵细小的粉色蔷薇。
肮脏又带有诡异的黑暗美感,倒映出同样的十四个英姿飒爽的女人。
于是皮肉和骨骼浮现在眼睛周边,血色的皮肉、油白的脂肪和惨白的骨头乱七八糟的连接在一起。
不对。
祂拆了那个畸形的东西——只能用东西来称呼这个东西——重新构建。
祂失败了多少次?
不知道。
反正这次成功了。
祂依照女人的模样,长出了一个头颅,一个有着石灰那样污浊杂乱的白色碎发的头颅。
接着是身体。
祂这次能熟练的让那些皮肉骨骼长在它们该长得地方了。
肩宽、臂长、骨骼……无一处不跟她相似,恍若双生。
但她迟迟长不出下半身。
无神的猩红眼眸闪过了一丝茫然,瞳孔完整的倒映出了女人整个人。
还是没有长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救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好疼……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救救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若有认识祂瞳孔中女人的人在,就会惊觉她们的声音一般无二,
但决不会有人将祂与她认错,无论是那矫揉造作的疑问语气,还是那空洞洞的语调,都没有丝毫能感受到的情绪波动。
就像是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做的再逼真,也终究不是真人。
[4.16日0:00]
这一天,华夏所有的黑色沙漏持有者尽数被国家召走。
[4.22日凌晨3:11]
这一天,所有人都披着黎明回归。
知晓此行动的人都在欢呼,欢呼完了,就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明明此次黑色沙漏持有者一个都没有折损。
研究所的高层眼巴巴的看着祝雍,他同样是个研究员,所以他的目光落在了他双手怀抱着的星空色大布袋。
里世界的记者蜂拥而至,迫不及待的想要采访他们搞出个大新闻。
所有的知情者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原委,但,似乎也没那么想知道。
他们在那一天不约而同的接到了同一个命令——拆信。
拆一封名为‘垂凉’的信,然后在拆开的时候放开所有的防备,任由它没收掉自己的部分记忆。
信出收忆,名曰垂怜。
他们不知道这东西在某个仓库里到底装了多少,正如他们不知道明明名字是垂怜,为什么所有人都叫做垂凉一样。
事实证明华夏的情报方面很不错,至少政府只发出了二十七封垂凉。
而且这里面还有几个参加了行动的觉醒者,是的,就连部分黑色沙漏的持有者都未能避免拆信,但祝黛避免了。
哦,祝黛,是那个被祂倒映在眼里的女人。
[4.23日下午5.31]
往日人来人往的祝家别墅被清空,繁花环绕的小窗里只剩下祝雍和祝黛两个人。
老爷子依旧抱着那个星空色的大布袋,年过半百的人满面皱纹,烁烁的白发很明显的被削掉了一块,混浊的双眼里有流光一闪而过。
“……”
他说了什么?
祝黛疑惑的想,她应该听见了,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如同有一只手,在话语流入耳朵时便捉了去。
等等,有一只手?
祝黛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的盯着祝雍。
祝雍舒了口气,似乎没看到她的异常,他是眯着眼的,眼下深深的黑眼圈透露出疲累。
“……”
“……”
祝黛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老爷子翻白眼。
好吧,这次她又是听见了,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
哈?老头子你在说什么呢老头子。
她想打爆他的头。
当然,如果她能打爆的话。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让她想打爆他的狗头?
“……”
骨铃响,魂归乡?
……什么?
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他跟祝雍在说什么?
祝黛意识到了些东西,伸手一挥而过,老爷子衰老的面容如雾一般散开,又合拢。
她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祝雍,他又舒了口气,口中吐出一道长长的白烟,以祝黛傲人的眼力还能看到里面细碎的冰屑,是淡淡的青色。
然,然后呢?
她还看到了什么?
无缘无故的,一股急躁涌上心头。
祝雍舒出了第三口气,里面的冰屑更多了,就连普通人都能看出来。
“……”
“……”
“……”
好冷。
仿佛拥抱着北极的冰山,接触的一瞬间就在她的皮肤上凝上了一层冰晶且寒气还在向里入侵,血液因为它而减缓流动,被冻结的血管脆弱的好似一触即碎。
为什么会冷?
怀里好重,是什么东西?
冷意……好像是从怀里的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祝黛缓慢的,艰难的低下头。
她看到了一片不分你我的惨白,还有,还有……还有什么?
还有挣扎着绽放的,肮脏的蔷薇。
肮脏的什么?
祝黛茫然的想。
手下的笔在纸上染出一个深沉的墨点,她出着神,好像没有看见周围瞬变的环境,
——由常年鲜花不败的祝家别墅,变成了昏暗的卧室。
“妈妈。”
祝黛下意识转过头去,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小女孩小步跑过来,停在她身前。
“你不是要写日记吗?”
日记?
祝黛看了一眼,一行属于自己的字迹印入眼中,哦,对,她在写日记。
……哦,对,这是她的孩子。
祝黛露出一个笑。
“铃铃。”
她自然而然的放下笔,没有看那个不大不小的墨点,抱起她。
祝铃细白的小辫子搭在她肩膀上,依恋的轻蹭祝黛的侧脸,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
“嗯,妈妈在。”
祝黛脱口而出。
小女孩坐在她的腿上,依偎在她的怀里,她紧紧抱着她,头搁在祝铃的头上,相似的仿佛是一个人。
[早上好,今天我还·]
她不经意间侧头。
写到一半的日记上点缀着一颗墨点。
很容易忽视。
又……有点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