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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在佛前求了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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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来的是谁。
她已经把来人的声音刻在了脑子里。
门口。程云棠一脸惊喜,就跟捡了宝贝似的:“你怎么会来?”
田渔歌:“刚忙完。”
程云棠眼中浮现深深的疑惑,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刚忙完?不禁好奇:“你忙啥了。”
这里照明条件太差了,晚上能干的事情少的不得了。在22世纪,她可以玩个通宵,在这基本天黑就躺平。
田渔歌:“抓贼。”
程云棠:“啊,那岂不是很危险,你没事吧?”
田渔歌:“没。”
程云棠记得田渔歌说过,我有空就来看你。可是她不知道这个有空,指的是忙到深更半夜也要来履行承诺。
这个人,真的。
太傻了!
这么晚了,这么累了,就应该去休息啊。
程云棠:“我这会要是睡着,你是不是在门外站一下就走了?”
田渔歌:“嗯。”
房内。
田渔歌:“你怎么没睡?”
程云棠叽里哇啦说了一大通,一个劲的吐槽。
田渔歌:“我可以帮你修瓦厕。”
程云棠:“啊?你咋还会这个。”
田渔歌:“干过。”
程云棠:!!!
田渔歌说了一个下次上门的时间,就没入黑暗中。
翌日。
程黄来找程云棠,想修补一下父女之间的感情。门上挂着一把锁。程云棠不在,她去了寺庙。
他又去找程云薇,想弥补一下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程云薇早就出了府,去看病。
程云棠按照田渔歌给她画的图找香火旺盛的寺庙,很快到了目标位置。还没进寺门就闻到了浓浓的佛香。
她看着门槛发了好了久的呆。
看着穿梭的路人继续发呆。
犹豫好久后。走了进去。
在22世纪,寺庙对她而言,是个景点,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含义。她不信佛。不上香、不跪拜、不祈愿。
不止不信佛,别的也不信。
还记得有一次,走在路上被陌生的阿姨拉住,跟她讲圣经的启示录。刚听了几句,她就躲开了。
而现在,她却跑来求佛。
其实到此刻,她也还是不信的。可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病急乱投医。
一觉醒来,身子没了,意识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这件事根本不是常理能解释得了的。要恢复从前,更不是人力能做到的。所以她来求佛。
她走进供着毗卢遮那佛的大殿,目光在地上的蒲团停留了一会,屈膝。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下跪。
也是她往后无数次下跪的开端。
她跪着:“求您送我回家。”
来寺庙的人有很多。有人求仕途,有人求姻缘,有人求子嗣,有人求康健,有人求财运。
只有程云棠一个人,拜完了毗卢遮那佛、东方阿閦佛、西方阿弥陀佛、南方宝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只求回家。
别人的家,最远不过千里。
她的家,不知道在哪。
家的方向,不在视线内。找不出任何一个刻度,能量出她和家的距离。
若她知道家在哪,她就不会来求佛。她可以穷尽一生,走完那些路。千里也好,万里也好,总有走到头的时候。
可她不知道啊。
小时候觉得,家是一栋大房子。
后来觉得,家是爸妈在的地方。
现在,家对她来说,是九死不悔、万死不辞的追求。
!!!
她开始胡思乱想。佛没显灵,是……还是因为她不够虔诚?拜佛的姿势不够标准?
她去请教寺里的和尚,应该怎么拜佛。
在和尚的指导下,学会了拜佛的规范操作。又在外头观摩里面人的动作。她再一次走进了供着毗卢遮那佛的大殿。
“求您送我回家。”
她一尊一尊的拜。
没有一尊佛理她。
她继续从自身找原因,是举止像话了,心还不够诚吗?可要怎么才算心诚?
第三次拜的时候,程云棠跪麻了腿。跪到根本站不起来。锤了一会腿,才撑着地艰辛的站起来。
走路的时候,总感觉戴了个假肢。
她走出殿外,找了个台阶坐着,养腿。闭了一小会眼,再睁开的时候发现她还在白国。
又闭眼睁眼。
还在。
失望的想,心还是不够诚吗?
腿渐渐恢复了知觉,养的差不多了,她第四次走进了供着毗卢遮那佛的大殿。
这一次,她磕破了头。
额头沁出血,她浑然不觉,猛烈用头撞地。血越来越多,额头已经烂了。
“求您送我回家。求您送我回家。求您送我回家……”
她急急的求。
不断的求。
她的努力没有换来佛的怜惜。
佛没理她。
她想起在22世纪,有很多人见佛就拜,不管灵不灵,拜了再说。以一种撞大运的心态拜佛,万一有一个灵的呢。所以,她拜的是不是太少了?
她去了别的寺庙。
一座一座去。
一尊一尊求。
拜完坐鹿罗汉拜欢喜罗汉。拜完罗汉拜尊者。拜了燃灯佛、地藏王菩萨、文殊菩萨……
在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金像前,她苦苦哀求:“求您送我回家。只要能回家,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全都捐出去。”
她忘了自己有几张银行卡,一共多少钱。总之不会少于五百万。
她忘了有几个理财账户,反正价值不会低于一千万。她可以把持有的那些能卖的都卖了。
钱都给别人!
她只要回家!
若是不够,她还可以继续穷:“回家以后挣来的钱,除了保障基本的生活开支,其余的我愿意都捐出去。”
她愿意清贫一辈子。
行善积德一辈子。
只要能回家!
她:“我可以建一个慈善基金会,同许多人一起去帮助那些深陷困境的人。我有办法弘扬佛法,让佛法渡更多的人。我……”
佛不是常怀慈悲、要渡世人吗。
她可以帮忙啊。
她有能力,放她回去,她能帮更多的忙!
佛就算不可怜她,为了让更多的人脱离苦海,也应该帮她。
金像低眉垂目、低头半闭眼,没有只言片语。
她求的泪流满面。
“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爸妈变老。爸妈走了,您随便什么时候拿走我的性命都行。”
到时候,想让她什么时候死都行。想让她怎么死都行。
她不怕。
她怕的是,被父母无微不至的爱了这么多年,连一声我爱你都没来得及说,就彻底消失了。
他们曾牵着她,走完了很多个明天。
他们的明天呢?
她在哪?
爸妈曾是她的支撑,她也想做爸妈的拐杖。爸妈曾是灯,她也想照亮他们的余生。
曾以为再简单不过的事,却因为穿越,变成了登天一样的难。
她再一次痛恨穿越。
穿越就是剥夺!
是囚禁!
害得她做不成一个完整的人,做不成爸妈的女儿!
金像没有动静。
她离开了。
在寺庙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一大碗阳春面,碗见底后,找回了一些力气。继续求佛。
她求的疲惫不堪。
诸佛不语。
天色渐晚,寺庙不让进人,她不得不回安国公府。回房后关上门,注水研磨。
写完见闻,把毛笔搁在笔架上。开始想事。
然后在疑问区加上了一条:
5 白国的佛是什么?
释迦牟尼是古印度北边的一个什么国的王子,创立佛教。她所在的地方有古印度?
最初古印度并没有佛像。古希腊雕塑人像的文化和艺术传入古印度,世界上才渐渐有了佛像。那这地方有古希腊?
佛经有的是别国的人译的,比如龟兹国的鸠摩罗什。有的是古人西去取经译经,比如唐玄奘。
那这地方有佛经吗?
谁译的?
如果要弄清楚白国是什么,或许可以从白国的历史文化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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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薇昨天让人传唤了常用的大夫,给她瞧病,大夫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所以今天她亲自出府去医馆。
她走进一家,满怀失望的走出。走进另一家,绷着脸走出。
进进出出许多次,彻底放弃。
一个个的都说她身体无碍,让她宽心。可她确实有病啊!
她脑子有病!
而且有大病!
她让侍女打听了下,没听说京城有谁看脑子很在行的。
沿途,听到有人在谈论昨日亲眼见到文圣作诗一事。一时好奇,停下来听。
他们站在大街上聊的起劲,唾沫星子胡乱飞溅。程云薇用帕子捂着脸,隔开了一定的距离。
他们热火朝天的聊,把程云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嘴都夸干了,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夸着夸着,就开始骂了。骂程云薇。
“程二小姐不也是才女吗,怎么没听说写过什么稍有名气的诗。”
“怕不是欺世盗名之徒。”
程云薇没吭声,继续听。
侍女飓风也没说话。
“我见过她,打眼一看就知道没有真才实学。”
“我也见过。她呀,就一草包。”
“那之前咋成的京城第一才女?”
“还用问,贿赂呗。”
“贿赂谁?”
“那哪数得清。”
“用钱贿赂的?安国公府可是大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不光是钱,还有——”
“还有什么?我怎么忽然听不懂了。”
“女人嘛,还能用什么?”
说着对视一下,露出不可言说的、令人反胃的笑!其他人也似有心灵感应般张口大笑。
程云薇气炸了。
这些人不遗余力的捧程云棠贬低她,还不都是因为程云棠这个贱蹄子在诗会大出风头。
她更气了。
刚才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为什么这么愚!蠢!
她为什么这么脑!残!
脑子被门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