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蜕变情人》暗爪AZ

12、第十二章

　　李简换好衣服从二楼下来，就看见伊恩精瘦的腰身绑着粉红色的围裙，正端着刚做好的早餐在厨房和餐厅两地往返。

　　应该是伊恩刻意吩咐过，私宅里基本上看不到仆人，至少在李简在的时候看不到仆人。

　　李简在昨天晚上观察到没有仆人的时候，就做好了今天早上没有早饭的打算，没想到伊恩这个大少爷真会起个大早给她做早饭。

　　有些意外，但又有些甜蜜。

　　伊恩忙碌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感到温馨，她说不出是种怎样的感觉，或许是让她感受到家的温馨？

　　很奇怪，明明她在自己家都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温暖的氛围。

　　伊恩却能给她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

　　李简面色有些说不出的难堪，她这样的蜕变者活得也太失败了，竟然从遗留者身上汲取家的温暖。

　　这是很可耻的，被世俗所不容的。

　　也是被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所不容的。

　　她从小的生活条件就注定了她势必会与原世界正常的蜕变者不同，这样的差异性让她感到害怕，她到时候还能正常融入原世界的主调氛围里去吗？

　　她不知道。

　　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明知道这重禁忌不应该被打破，她还是大胆地迈向伊恩，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洗好了？快来吃点东西，尝尝我的手艺。”

　　伊恩笑得是那么的灿烂，连他周边的空气都在诉说着他的愉快心情。

　　李简也被这份开心的气氛所感染，同样微笑着拿起一块松饼，蜂蜜甜蜜的滋味化在她口腔里，也甜进她心里。

　　去他、妈的世俗，她只想活在当下！

　　“伊恩，你的手艺真的棒极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完美的情人！”

　　李简毫不吝啬她的赞美，更毫不吝啬她的爱意。他们之间的关系第一次被这样直接的宣之于口。

　　伊恩被李简打过来的直球闹得脸红心跳，她的话语让他感觉是吃了一罐蜂蜜一样，在甜蜜的同时又有些被承认后的安心。

　　原来这份关系并不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更不是她出于一时脑热的玩笑。

　　被给予的这份安全感，把他内心因为人种差距所产生的巨坑填上，虽然不至于完全消失，但比之前的患得患失好多了。

　　他温柔的笑着，不知不觉已经投喂她许多美食，把她喂得跟个涨起来的小松鼠一样，他从幸福的粉红泡泡中清醒后看到这副场景，有些羞愧地说道：“你怎么也不阻止我，这……这不会把你的胃给撑坏吧？”

　　李简摸摸自己撑起的肚皮，毫无形象地打着饱嗝不在意地说：“不要紧，你，嗝——你要相信我的消化能力！”

　　伊恩不放心，还是一脸忧虑地跑回厨房要给她煮消食汤，李简欲哭无泪地想阻止，她都这么撑了怎么喝得下消食汤啊！

　　笨蛋伊恩！这个不靠谱的遗留者！

　　最后李简还是强打着胃口，非常给伊恩面子地喝了两口消食汤，待肚子不那么难受的时候才提出要回学校。

　　伊恩看着她身上还穿着自己的旧衬衫，有些为难地说：“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学校呢？”

　　经过伊恩的提醒，李简也很快注意到自己衣着上的不妥，可她要是整整旷课一天，校长会直接通知她妈妈来学校，她还没有这么大胆。

　　“好伊恩，你想想办法嘛。能不能把我换下来洗掉的裙子烫平？我真的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她承认和伊恩度过的这段短暂时光很美好，但是就像是午夜钟声响起，灰姑娘必须离开王子身边一样，她现在也必须离开伊恩身边。

　　伊恩面对她的要求一向不会拒绝，可仆人们又不在，他只好撸起袖子自己去帮李简吹裙子烫裙子。

　　身为卡迪文许家的少爷，他的自理能力基本为零，会做饭是因为这是他的兴趣好爱。

　　但他本身脑子比较好使，再加上这是再给他喜欢的人烫裙子，因此上手也不算太慢。

　　只是颇为遗憾，李简只穿着他的衬衫晃悠了那么一小会儿。

　　裙子烫好后，李简立马换上。不得不说伊恩的手真的很巧，愣是把这条平时皱巴巴的白纱裙烫的跟新裙子一样。

　　她惊喜地晃了一圈，伊恩看着她满意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玩原世界的一款养成小仙子的游戏一样，幸福感满满。

　　李简看着伊恩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推着他就往门口走。

　　“快，快送我回学校。”

　　伊恩喊来司机，再次和她一起坐上黑色的私家车，心境却完全不同。

　　他们的灵魂是这么的契合，他只觉得从她身上获取的幸福比他前三十年的人生加起来还多。

　　他就像是抱着蜜罐的熊一样，不愿再把甜蜜放下。

　　即便这份爱是被耻笑的，可有两个人在一起对抗风雨，这平白给他添了不少勇气。

　　看着伊恩傻笑的模样，李简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有些无语，但也无法抵抗这份虚假的甜蜜。

　　这明明是她网织出来给他的美梦，却把自己也陷进大网里。

　　……

　　乔夏木讷地看着眼前的油腻男人，妮可站在她身后以防她突然逃走。

　　“你……你好？我叫强尼，我……”男人知道蜕变者会很美丽，却没想到会这么美丽，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溃散。

　　妮可双手环胸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眼神还在不断催促强尼动作快一点。

　　乔夏很想离开，但是李简不在，面对妮可的虎视眈眈，她在学校无处可逃。

　　况且她也很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你喜欢钞票吗？就……就是这样的。”强尼摸摸后脑勺，实在不知道该跟乔夏说什么，想到自己最大的优势还是钞票，就赶紧掏出一把来，像献宝一样献上乔夏眼前。

　　红色的钞票吸引了乔夏的全部视线，她不灵光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开始比较妈妈给她介绍的男人钞票多，还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钞票多。

　　钞票让她暂时忘记男人的外表，暂时忘记身后危险的妮可。

　　“乔夏同学，李简已经跟她的遗留者出去了吧？你甘心落于人后吗？”妮可很拙劣地挑拨起乔夏和李简的关系，在她眼里女性仿佛只会进行可笑的雌竞。

　　“钞票你应该会喜欢的对吧？想想你妈妈，你在你妈妈那见过这么多的钞票吗？没有吧，她自己都挣不到这么多钞票，又凭什么能带你挣到呢？”妮可就像伊甸园内那条该死的毒蛇一样，她蛊惑人心的话语不断在乔夏的内心盘旋。“我是老师，你应该像我学习怎么挣到这些钞票。”

　　妮可此人，基本不存在师德二字。但利用老师这个神圣的身份干坏事倒是很得心应手。

　　“对，你只要陪我睡一觉……哦不，吃个饭，这些钞票就都是你的了。”

　　强尼看着面前似神话中阿芙洛狄忒一样美丽的蜕变者，忍不住地吞口水，脑子里也不再想什么重罪，只想赶紧得到她。

　　过于美丽的生物总是会激起人类内心深处最低劣的占有欲与破坏欲。

　　乔夏咬紧嘴唇，最终还是决定向钞票伸手。

　　“吃一顿饭？那可以。但是先生，我不想在餐桌上看到第三个人。”

　　妮可的脸一下子就变臭了，刚想出口骂人，就被强尼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强尼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没问题没问题，不会有其他人的，这是我们两个单独的约会。”他油腻的手缓缓摸上乔夏单薄的背，激起乔夏一身鸡皮疙瘩。

　　乔夏本能地有些反胃，可又有些不可控制的兴奋。

　　她从未幻想过自己第一个男人会是什么白马王子，从天而降的救世英雄；在经历过彻底的无望后，只会觉得这些东西虚假透了。

　　她对比着妈妈的男人，只觉得男人什么的只要大方就好，甚至不需要温柔、不需要爱她，厚厚一叠的钞票比任何爱情都更实用。

　　单单只看这些，妮可老师给她介绍的这个男人好像真的还不赖？

　　乔夏也分不清好坏，干脆凭感觉行事。她天生没有什么羞耻心，不会因为自己抢走她人的所有物而羞愧。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想起妈妈跟她的男人们的相处模式，拙劣地模仿着，挽起强尼一只肥硕的胳膊，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先生。”

　　妮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时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毫无疑问，她是想看到乔夏跌落神坛的，也成功把她拉入地狱，可是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解气。

　　很难得的，她觉得自己的良心有些遭受谴责。

　　“老师，你能向给乔夏介绍客人一样，给我介绍客人吗？”一直躲在他们身后的玛丽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营养不良的小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

　　妮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认出这个矮小瘦弱的女孩，是整个年级家境最贫困的学生，据说她的妈妈供完她上最后这个学期，就要把她卖去女支、院。

　　而这样的女孩，在背世界比比皆是。

　　妮可忽然讽刺地笑了。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竟然还去心疼蜕变者大小姐的处境？

　　人家看不上的男人，被她们趋之若鹜。

　　“我的好姑娘，老师会帮你的。”妮可蹲下身来，温柔地看着玛丽这个干枯得快死去的姑娘。

　　玛丽听完果然感激得痛哭流涕，妮可看着她，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寻找客人的模样。

　　良心顿时就没有了任何负担。

　　她竟然还有闲心去可怜别人！

　　还不如好好算算这样当中间人能赚到多少钱。

　　毕竟像玛丽这样的姑娘，在学校多得数不胜数。

　　不是吗？

　　……

　　自李简回学校之后，乔夏就经常躲着她。

　　李简只是以为乔夏因为她抛下她生气了，没有想太多，因为乔夏的脑筋折腾不出什么东西，她只需要冷她几天，她自己就会再次贴上来。

　　可是过了好几天，乔夏都没有主动来找过李简，反而是跟同班的遗留者们走得越来越近。

　　这不对劲。

　　蜕变者的基因本能地排斥着遗留者，这也是乔夏为什么喜欢粘着她的原因，这是刻在基因里的相互吸引。

　　李简有种很不祥的感觉。

　　“乔夏，你最近怎么了？”李简在宿舍楼下堵住乔夏，迫使她不得不面对她。

　　乔夏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但空白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没怎么啊，你别堵着我的路了。”乔夏推开李简，喊住走在前面的玛丽。“玛丽，等等我，我想问问你一些事情。”

　　李简不可思议地看着乔夏离开她的背影，而玛丽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向她。

　　李简微微皱眉，但最终没说什么。

　　她和玛丽，不，可以说是跟整个学校的遗留者向来没什么交际，玛丽看她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难道背世界的政府又发起了什么清扫蜕变者的运动吗？

　　这是老派遗留者主张的暴乱，但这种暴乱闹到最后都是遗留者被弄得遍体鳞伤。

　　没办法，蜕变者有军队驻扎在背世界，在绝对的力量和高端的科技面前，遗留者根本无从反抗。而蜕变者骨子里对遗留者的排斥性会在反暴乱运动中暴露无遗，很多反暴乱到最后都成了背世界政府遏制蜕变者军队屠杀遗留者。

　　李简眼中不由泛起轻蔑的神情，玛丽她们要是敢有这种不要命的想法，还拉上乔夏反叛，她就会让她们知道，暴乱的遗留者是什么下场。

　　她攥着手中雕刻好的耀晶项链，愤然地离开宿舍楼下。

　　而乔夏感受到李简离开后，立马松开了挽着玛丽胳膊的手，看到玛丽有些受伤的神情，还不停道歉道：“对不起，你知道这是蜕变者的本能反应，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毕竟我们有共同话题不是吗？”

　　玛丽点点头：“是的，妮可老师特意让我通知你，强尼先生今晚回来接你，要我教你怎么跟先生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玛丽已经是个有经验者，她想她很有资格教这个懵懂又愚昧的蜕变者这些肮脏的知识。

　　乔夏的表情有些挣扎，但没多久就下定决心。

　　“那好，你一定要好好教我，我有点怕疼。”

　　玛丽不以为意地看着乔夏，在她看来这种“美丽的夜晚”本来就是在受刑，疼不疼什么的不重要，只要有钱就好。

　　可乔夏显然没做好承受的准备。

　　真是娇气的蜕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