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猎人 X 猎人》FantasyDreamer

13、Hunter013

　　时间如河水，涓流不息。
　　万物变换，斗转星移。

　　当门被静悄悄打开时，黑发的人抬头，看到了漆黑眼的伊尔迷。
　　对方一话不说着，静悄悄地走进来，然后在软席上坐下，整个过程不发出一丝声响。
　　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波动。
　　周遭淡淡的血腥。
　　黑发的人看了来人一会儿，微点头示意，然后重新闭上了眼。
　　继续着自己的世界。

　　店里的感觉，不是外面的世界能比的。
　　起码不是伊尔迷前段时间所呆的地方能比的。
　　伊尔迷坐在地上，睁着一双漆黑无光的眼，毫无表情。
　　黑发的人闭眼，气息安宁。

　　彼此对坐。
　　空中宁静无声。
　　相安无事。

　　然后过了几小时。

　　几小时后，大大猫眼的人终于起了身。
　　“谢谢。”微微对前面的人。
　　然后离开。
　　黑发的人在后面，微俯首，回礼。

　　伊尔迷，杀手。
　　燃香，安抚人的心境。

　　于此，伊尔迷被添进客人的名单里。

　　——— * ———

　　再见伊尔迷，是几个月之后。

　　他执笔抄写时，对周围的事一概不予理会。
　　中途进来的客人等了一会，不满了。
　　不是回头客。听闻风声来的。
　　见主人毫无待客礼仪，自然生气。
　　然后在大声责问中，被突然而至的钉子钉了满脸。

　　伊尔迷没杀人。
　　是他的客人，而且在他的店里。
　　只是直接越过那惨叫哀嚎的个体，踏入店内，然后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感觉立刻不同。
　　门内门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虽然不大明显。

　　黑发的人坐在矮案后，是眼神最专注的时候。
　　浑身色彩浓郁，却又与周围融洽地找不到一丝隔阂。
　　伊尔迷没见过他这种形态。
　　比作画时更甚。
　　不过漆黑眼的人依旧眼漆黑。
　　静静坐在地上，不出一声。

　　然后，他终于在那洁净长卷上划下了最后的一个句号。
　　笔微顿，眼凝望。
　　宽大长卷上，一列一列的墨色，整洁。
　　顿了一会儿，便放下了那纤长的笔。
　　将那长卷收起，起身，进了里屋。
　　整个过程一直安然。
　　长发垂在肩侧。
　　伊尔迷继续在外面静坐。

　　等出来后，如平常的样子，坐木案后，对伊尔迷。
　　伊尔迷眼漆黑，他眼墨色。
　　彼此都是能沉下性子的人，相处平安无事。

　　屋内的气息，永远也不会让人觉得沉闷。
　　两人相对，各自坦然。

　　伊尔迷先开了口。
　　“请问，这里的香料可以卖吗？”
　　伊尔迷的声音，继续毫无感情，不过多了分敬意。
　　店里的香料，是特制的，效用很强。
　　外面一直没查出具体成分。
　　他低眼，默默地倾身。
　　“抱歉。”
　　那燃香，是非卖品。
　　不能流通。
　　伊尔迷眼里依旧毫无波澜。

　　既然来问，便是真想得到那燃香。
　　不过对方拒绝。
　　问的人静坐着，也没什么反应。
　　“这是揍敌客家的贵宾卡，如果以后有拜托揍敌客家的任务，可以打五折。请收下。”
　　作为几次来的谢礼。
　　伊尔迷把那卡放在软席上，起身离开。

　　——— * ———

　　“窝金，听说这里有个神秘的商店哦~”
　　白日的友克鑫，热闹非凡。
　　身体强壮穿着毛皮的人，站在街道上，看着来往的潮流不屑哼声。
　　他身边，是金发的活泼开朗的少年。
　　“撒，要不要去看看呢？”

　　“友克鑫最大拍卖会…哈！让人热血沸腾啊！”
　　对于身边人的建议，身体强壮的人不怎么感兴趣。
　　“窝金，我们去看看吧。”旁边的少年不依不饶。
　　伸指，“听说，里面的店主可以实现别人的心愿哦~”
　　结果被强壮的人大力拍了肩膀，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侠客，这种无聊的东西你也信？不像你啊。”对方哈哈大笑。
　　笑过后，又补充：“要知道，我们可不信神。”
　　所以，那种‘可以实现心愿’、虚假骗人的话，统统可以下地狱了。
　　“嗯。”金发的少年应声，依旧可爱明朗的笑容。
　　“所以，我们帮忙鉴定一下吧。”
　　不满意的话，就除掉。
　　“反正现在时间还很充裕啊。”

　　进入店内，并没有“欢迎光临”的问候声。
　　只有安坐着的身影，和四周干净的字壁。
　　侠客看着，眨了眨眼。
　　“这里蛮小的嘛。”窝金大大咧咧，发表看法。
　　屋子并不大，对喜欢开阔场地、可以随意打斗的窝金来说，的确小了些。
　　不过他也只抱怨下，没直接拆房。
　　木案后的人原本闭眼坐着，见他们进来，才睁眼望过去。
　　沉稳坦然，眸里如墨。
　　作为一个神秘商店的主人，其第一点——有与众不同的外貌或特性，对方做到了。
　　侠客笑颜灿烂，开门见山：“听说你这里可以实现别人的心愿，是真的吗？”

　　“澜之夜”里可以实现愿望，是“澜之夜”客人们推理判断的结论。
　　虽然只是平民们间的流传，其中带有很大一部分崇敬因素，黑发的店主也在他们中间被称为“大人”，但有果必有因——有那个结论，就必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更何况，实现心愿…不是什么可以随便说的东西。
　　侠客笑问：“是真的吗？”

　　很直接很犀利很不好答的问话…

　　他安静听着，眼里如墨。
　　看不出什么感情。
　　抑或着，有点沉默。
　　微垂眸。

　　然后行礼，恭敬者的姿态。

　　“…心性使然。”

　　喜欢自己，不喜欢自己，认为自己做得好，认为自己做得不好，都是一种态度。
　　若暴躁，则凡事都不顺眼。
　　若安稳，则事事皆如意。
　　“澜之夜”里，只提供可以让人心性平稳的东西。
　　心沉下了，便可细细思考、慢慢体会，然后，分析万物的哲学。
　　来之前，看不顺眼，来之后，看得顺眼；来之前，焦虑不安，来之后，坦然面对：莫不是一种心灵升华。
　　理解透了，便也觉得是可以接受。

　　所谓心愿，无非一种心里安稳。
　　心里安稳，心愿也算是一种了结。

　　这即是，心性使然。

　　世界万物，也全是这样。

　　金发的人听着，继续眨着明亮的眼睛。
　　窝金在旁边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
　　在窝金眼里，店主不过弯了个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侠客怎么好像懂了?
　　而且那句话前后不连贯，一点逻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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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他还是只适合强打强斗，这种智力活，交给侠客就好。

　　实现愿望，飘渺虚无的东西。
　　心性使然。这是黑发店主的回答。

　　能说出这句话，也算是实力的一种承认。

　　不过…
　　侠客前走了一步，笑容灿烂：“你这里可以实现别人的心愿，是真的吗？”

　　再一次的问话。
　　质问。
　　那种哲理般的解释，侠客接受。
　　但具体的回答，他还没得到。
　　侠客要的，是“是”或者“不是”的回答。
　　于态度间，已是一种冒犯。
　　但侠客不去理会。
　　侠客本身的实力，可以让侠客自己强制霸道。

　　黑发的人听着，垂了眸。
　　不再面对前面的人。

　　绝对性的回答，是冒犯，也是忌讳。
　　哲理，本就是一种不定性的东西。
　　黑发的人闭了眼。
　　而不作任何回答。

　　是无法回答，还是拒绝回答…
　　侠客无法判断。
　　但就结果来说，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不起。”侠客直接道歉。
　　窝金在旁更搞不清原委。

　　“然后，听说你这里卖一种叫做‘平安符’的东西，请问我们可以买吗？”
　　道歉之后，侠客立即转了话题。
　　完全不给对方停顿时间。

　　“这个世界，危险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想象。”
　　“强者，陷阱，围捕，天灾…未来总是不可预料。”
　　“死亡时刻伴随着…”
　　“喂！你在说什么？！”窝金惊奇，但侠客不让他插嘴。
　　“即使如我们，也是有朋友，有伙伴，希望能够平安。”
　　“我们，也是人类，也很平凡…”

　　“…所以，可以将那个卖给我们吗？”
　　到最后，侠客是请求的语气。
　　即使窝金有着不满和疑惑，侠客也不让他说。
　　然后，侠客坦然着面对前面的人。

　　侠客最后的态度，非常好。
　　很诚恳。
　　如果忽略掉内容的话。
　　黑发人默默地听着。

　　长长的发散落在脸边，遮住了一切神情。
　　周遭沉默。

　　侠客的话，不容拒绝。
　　不是请求者的身份。
　　不是，来询问的态度。

　　他默默着，周遭沉寂。
　　然后，开了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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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容忍。

　　拿笔摊卷轴，整个动作滑畅连绵。
　　直起身时，眼里已恢复了安宁。
　　而拿起笔后，周围独立成了世界。

　　答应，即是接受。
　　而一旦接受，就会是绝对的认真。

　　来的两个人，一高一矮，坐在座位席上等。
　　“侠客，你刚才在说什么？！”
　　对方不再理会他们了，侠客才容许窝金开口。
　　而窝金开口后，声音震耳欲聋。

　　什么叫做未来不可预料、死亡时刻伴随？！
　　他们会怕这种东西？
　　早在流星街的时候，他们就直面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了。
　　幻影旅团的成员，不畏惧死亡，也不畏惧杀戮。
　　“你在说我们怕死吗？”窝金的大巴掌就要按下来。

　　“哈、哈…”侠客一边躲避，一边讪笑。
　　知道窝金在开玩笑，没真生气，但不解释不行。
　　“我说的是真的啊！”
　　幻影旅团的人，的确不怕死，甚至在死亡前也很坦然。
　　不过，能活的话，就绝不送死。

　　活着，意义很大…
　　在流星街的时候，就努力拼搏努力地奋斗过。
　　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有保平安的东西，总会好一点嘛。”

　　“可是我不信神！”
　　窝金一个拦截把侠客抓过，塞在怀里大力按脑袋。
　　平安这种东西，带有迷信神幻的色彩。
　　没有一点依据，完全不可信。
　　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还是说，侠客你信？”窝金语气有点危险。

　　“没有没有！”侠客被压着，挣扎。
　　“我只是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那个东西，不像假货……啊！”
　　被揍了。

　　不过……
　　侠客移头，看向了那对面的人。
　　对方安坐着，即使他们如此吵闹，也没半点影响。
　　白色的衣墨色的发，与周围浑然一体。
　　空中有奇异的香，气息安宁。
　　那墨色的字迹，从对面来看，不似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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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侠客望着，眼微疑惑。

　　——— * ———

　　店主的速度，不是一般的缓慢。
　　等候的两人打闹了番，最后不得不坐下来耐心等待。
　　时间如绵长的细流般，一直流逝着，而又毫无止境。
　　等候的人，安宁。

　　拒绝带领。
　　侠客能买到的平安符，只有两个。
　　周围挂着的字画，都带着浓郁的色彩。
　　沉稳的感觉。
　　黑发人的态度，除却刚才的行礼，现在不卑不亢。
　　一切，都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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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望窝金，如此粗狂的人，现在也安坐着。

　　“………”

　　侠客突然出手，揍了窝金拳。

　　“你干嘛？”窝金立刻吼了。“想打架吗？”
　　“呀！”侠客讪笑，“原来你很正常啊…”
　　窝金不满：“我怎么不正常了？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不，没什么…”

　　对方的能力，永远不要小看。

　　“不过，到底还有多久啊！”窝金抱怨。
　　“我都快睡着了！”
　　两人已经等了两个小时。
　　如窝金，的确没多少耐心。
　　“慢工出细活啊。”侠客伸指解释。
　　弯眼，便灿烂。
　　“我告诉你，我陪你那么久，是有报酬的！”粗狂声音。
　　“嗨！嗨！”

　　最后，两人拿到了卷轴。

　　卷轴被卷起，贴上了白色的封纸。
　　“请一直带在身上，不要打开。”
　　他递送出去时，微抬起。
　　姿势恭敬，和认真。
　　侠客接过了。

　　“一直带在身上？怎么带？”窝金大咧咧着笑。
　　将这个所谓的神灵的东西一直带在身上，是对他信念的侮辱。
　　而且正好，他身上没地方放~
　　“买了就收呗。”侠客硬塞进他毛皮里。

　　然后是报酬。
　　“嘿嘿，我身上不带钱~”某人嘴咧得更大。
　　想要的，就直接抢过来，是他的准则。
　　侠客则送出了一部手机。
　　在靠近对方时顿了下，然后把手机放在木案上。
　　没和对方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这里面的号码，你都可以打。”
　　需要帮助时，可以联系。
　　…至于后果如何，不关侠客的事。

　　两个人，便离开。

　　“如有打扰，抱歉了。”金发的人灿烂着，招手。
　　他静静地行礼。

　　等直起时，两人都不见。

　　他默默地望着。
　　空中宁静，周遭沉默。

　　然后，再次俯下了身。

　　一个世界的人。不同世界的人。

　　友克鑫，是人类的世界。

　　为什么会留在人类的世界？
　　…因为，自己是人类。

　　——— * ———

　　“这种东西真的会有用？”
　　在路上，窝金拿着那个卷轴，对阳光，摆弄。

　　“嗯！”侠客点头。
　　“那个人，是很厉害的。”
　　窝金不屑：“哈！我一拳就能打扁他。”
　　那身体瘦弱的人，的确不堪一击。
　　侠客望窝金，继续笑，没说什么。

　　刚才的对决，一对一，侠客完败。
　　即使得到了手里的东西，也毫无成就感。
　　毕竟，这是对方送给他们的…
　　明明他们在威胁和逼迫，对方却一句话也没反驳。
　　原本很紧张的气氛，也在潜移默化中打消。
　　而且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能力…

　　金发的少年在阳光下行走，思考。
　　不知道他对上团长，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