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腔》同人文》莫诞

6、第 6 章

　　下午放学后，李程秀照常第一个冲出教室，准备去赶公交车。
　　一出门就看见邵群双手抱胸站在前面。
　　中午没告诉李程秀，怕他提前走了，邵群专程逃了最后一节课在这等李程秀。等了大半个小时身后这群崽种的嘴就没闲下来过，一直在议论他和李程秀的事儿，邵群也懒得和一群小屁孩儿一般计较。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邵群远远就看到清瘦的少年朝这边跑来，似倦鸟归林。
　　李程秀走近才注意到邵群好像在此等候多时，身后还跟着几个男孩儿，其中有几个他在天台上见过。李程秀不明所以，有些紧张。
　　他呆的班级是重点班，全是数一数二的优等生，跟邵群一群人很少接触，更别提邵群的其他朋友了。这明显是一群流氓少爷，此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打量着自己，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邵群看了一眼那群贼眉鼠眼的围观群众，高声骂了一句“操，看什么看，都把头给我缩回去。”
　　邵公子一嗓子下来，一群人瞬间安静下来，不敢再多看，唏嘘着上了校门口停靠的豪车。
　　邵群这才上前拉起李程秀的手，笑着温声细语对李程秀说：“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李程秀被他的笑容晃了神，差点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可，可我还要去打工。”
　　“今天请假陪我好不好，李哥~”邵群央他道。
　　一句话下来李程秀整个人像蒸熟的虾一样，红透了，邵群居然在大庭广众下跟他撒娇，也不知道他车上的朋友都听见了没，一时间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旷一天班就少赚十五块钱，他真的不想请假，可是又害怕拒绝邵群会惹他生气从而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迷迷糊糊就被邵群哄上了车。
　　“嗨。”
　　显然车上不止他二人，李文逊从副驾驶探头过来跟他打招呼。
　　“你别吓到他了。”邵群在一旁斥道。
　　“嘿嘿，怎么会呢，我只是想和李同学交朋友啊。”
　　邵群冷哼一声，警告意味尤为明显。
　　李程秀咳了两声，道：“那天在顶楼吧，我们觉得我们的话确实挺过分的，想跟你道个歉，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放以前他根本不敢相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这简直是白日做梦，自从他爸跑了他妈变成那样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了。哪怕他的学习成绩再好，也没有人在意。
　　尽管从初中部到高中部，所有人都认识他，但凡学生们提到他，都是用所有人都公认他的形象的绰号，“娘娘腔”。
　　李程秀其实长得不难看，皮肤白嫩，眉目周正，轮廓清晰，成绩也好，如果他的动作语调，待人处世的方式不那么女气，他肯定也是有女孩子喜欢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是娘娘腔，只要为人豁达开朗，除了第一印象让人不太舒服，认真相处，大部分人还是可以接受他的。
　　但他实在是让所有人都接受不了。因为他总是浑身散发着让人忍无可忍的味道。不是浓烈的酒臭，就是厨房里油腻的饭菜味，或者是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整个学期都不见他换过几次衣服，一套校服一年穿到头，连定力修养极好的老教师碰到他都忍不住要皱眉绕道。
　　跟别人说话也是阴沉沉的，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比女孩子还瘦，走路轻飘飘的总是垂着脑袋，一副软弱窝囊的丧气样子，让人看见就心烦。
　　他那么一个人，什么都低眉顺眼的不争辩，被人嘲讽了即使脸憋得通红也不吭一声，被人推推搡搡的话也只是颤抖着肩膀低着头快步走快，这么软弱好欺负的人一味的隐忍，只能让那些被惯坏了的孩子变本加厉的把他当沙袋，肆意的发泄着他们年轻的傲慢与顽劣。
　　可邵群出现了，就像逼仄阴暗的沟壑中照进第一束阳光，他逆着光照的方向第一次小心翼翼的打量他不曾踏足过的世界，眼光刺眼，他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现在想来如果之前的一切偏见与不公都是为了让邵群来到他的身边，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如果可以，他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来维系两人之间的关系……
　　李程秀不由得莞尔一笑，“没有关系。”
　　李文逊一愣，他没想到李程秀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们了，尽管他只是随口客套，根本没打算对李程秀道歉。这么一看，李程秀其实也挺好看的，而且他的身上今天也没有什么怪味，头发有点长了，垂首时轻柔的盖在眼睛上方，让人不禁遐想掀开头发后那双眼睛一定是清澈明亮的。
　　“看够了吗？”一旁邵群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一本书险些扇到李文逊脸上。
　　李文逊猛的回神，被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真是疯了。
　　驾驶位的大厉为了缓解尴尬，岔开话题道：“话说你每天跑那么急是去打工啊？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啊。”
　　李程秀不太想说，就避重就轻的说，“按天算的。”
　　“那你一天挣多少。”
　　李程秀抿了抿嘴，“……十五……”
　　李文逊和大厉闻言都惊呆了，还想说些什么都被邵群的眼神制止了。
　　对于九几年就能踩着两千多的限量版球鞋，手上戴着好几万表去打架的年轻少爷们，不知道十五块钱能干什么，不知道一个人累死累活一天就挣十五块钱究竟图些什么，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理解。
　　就这十五块钱还是他远房亲戚照顾他才给他这个价的，要不像他这种未成年的小黑工，可能连十块钱都拿不上。
　　他就是靠着这干一天挣十五块钱的工作，和每天餐馆的剩饭剩菜，养活他和他妈的。他为了省钱，不敢经常洗澡洗衣服，不敢买任何不必要的东西，甚至明明已经快长到一米七了，坐公交车的时候依旧厚着脸皮往箱子里塞五毛钱，每次看到司机略带鄙夷的眼神，他都觉得脸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道他不想穿的干净清爽，不想把自己弄得体体面面吗，可是他没钱，他能怎么办啊？总不能不吃不喝活活饿死，在温饱面前，一切尊严，脸面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