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喜欢你》缘酌

2、被打

　　去那种地方上班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想挣钱呗，沈悦老实的答：“哪里工资高·········”
　　“你在哪里上班多久了？”蒋晨昀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说“看你年纪不大，没上学了么？”
　　沈悦看着他夹着烟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一看就知道这是从小养尊处优没干过什么活儿的手，“到哪里上班快一个月了，我下学期上大一。”
　　“你知道吗？”蒋晨昀没头没脑的突然问。
　　“嗯？”沈悦不明就里。
　　蒋晨昀吐出烟雾，带几分严肃说：“你既然还要读大学，以后还是不要再去那里上班了，在那里玩的社会各界什么人都有，多一个人看见你，你以后的路就会被多堵死一条。”
　　沈悦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得那么长远，在这种时候任何一句关心的话，都足以让沈悦感动，但若是不得已谁会想去那种地方上班呢？
　　沈悦低头小声说：“我可能还要回去一趟········”
　　蒋晨昀抬眼看他，不解的问：“都出了这样的事，你还去？”
　　沈悦解释：“我还没有拿到工资。”他必须去拿回自己打了一个月工的工钱，那是他的学费。
　　蒋晨昀抖了抖烟灰：“你觉得出了昨晚的事，你还能要得到工资？”
　　沈悦当然明白出了昨晚的事还想要要回工钱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想到自己还没着落的学费又实在不死心，闷声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辛辛苦苦的做了快一个月，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就拿不到工资了？”
　　蒋晨昀并没有耐心去听他的抱怨，淡淡的说了句，“先休息吧！”转身便要出房间。
　　沈悦也知道自己不该在他面前发牢骚，犹豫了一下解释说：“那是我学费，所以我必须要拿到。”
　　蒋晨昀又重复说了句，“先好好休息吧。”
　　“嗯，”沈悦点头，真诚的说，“谢谢你。”
　　蒋晨昀没答话直接出了门，他在门外静静的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说来也奇怪，他也想不明白昨晚的环境那么嘈杂还隔着包间门，自己怎么偏就那么清晰的听见了沈悦叫自己的名字，声音中透着恐惧和绝望仿佛马上就要被拖入无边的黑暗中再难脱身，而自己就是他唯一的希望，让他想都没想就一脚踹开了沈悦所在的包厢门，看见那双就算被血糊住依然挡不住清澈的眼睛时，他再没有半点犹豫。
　　这感觉太奇怪，完全不符合他一贯冷漠的性格。
　　沈悦伤得不轻，但到底是年轻人在蒋晨昀家好吃好喝恢复得倒也快，一个礼拜后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沈悦也不好意思再在蒋晨昀家住下去，更何况他一心想着要回自己的工钱，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在短暂的相处里，沈悦了解到蒋晨昀今年21岁，下学期上大三，他喜爱健身和拳击，公寓里有一间专门的健身房，他平常都一个人住，但会有保姆定时来家里做饭，收拾房间。
　　走的那天，沈悦再三道谢，蒋晨昀只面色不咸不淡的回了句，“不用。”
　　蒋晨昀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暗骂，这人到底是傻还是贱？那天被打成那样，还差点被□□。这才好了几天就又要上赶着往那火坑里跳，在那种地方出事不过是早晚的事，那当时还拼死抵抗个什么劲儿？直接从了李强多好呀，皆大欢喜，也省了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上赶着去救。
　　蒋晨昀在沈悦走后就接到了死党贺于的电话，约他出去吃喝玩乐，他本来也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换了身衣服便也出了门。
　　蒋晨昀虽然年轻，但却是个现实的利己主义者，最开始他还有几分担心沈悦回去会不会又被欺负，但在外面玩了一个礼拜，吃喝玩乐好不快活，沈悦这个人连着那天的奇怪感觉早就淡的快没了影。
　　蒋晨昀没想过还会再见到沈悦这个人。
　　那天，蒋晨昀回到家时快凌晨一点了，出电梯就见一个人蹲在自己家门口。
　　沈悦蹲在门边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间，少年人的身体单薄缩成小小的一团，在这寂静的深夜安静的蹲在墙边，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蒋晨昀并没做声，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沈悦被钥匙开门的声音惊醒，迷糊间抬头望着蒋晨昀，眼神因为还不是太清醒，迷茫得有些像一只迷途的小鹿。
　　“你怎么在这里？”蒋晨昀瞥了他一眼推开门进去了。
　　“我·······”沈悦抿着嘴在想该怎么开口。
　　那天，他回去上班经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关心询问他的伤好没好，沈悦尽管恨经理那天见死不救的把自己给卖了，但为了能拿到钱也不能把心里想到表露出来，只低眉顺眼的连声谢谢经理的关心，并表示自己不想做了，希望能把自己的工钱给结了。
　　经理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表示财务没那么快把钱结下来，让沈悦要不先干着，等钱下来了一定让他走。
　　沈悦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看在钱的面上勉强同意了。
　　最开始几天一切倒也正常，沈悦还是如常上班下班，可就在前两天他无意看见李强进了经理的办公室。
　　沈悦预感这一定和自己有关，忍不住去偷听了墙角。
　　“要不再等等？”经理还是一贯的小心谨慎，“万一他真的攀上了蒋家大少爷，咱们可惹不起········”
　　“你以为有钱人那么好攀上？”李强不耐烦的打断他，“他回来上班这么久也不见蒋家大公子来看过他，再说如果他真的攀上了蒋晨昀这个高枝，还能回来上班？”
　　“说得也是·····”
　　“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你把沈悦那小子叫过来，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李强狠狠的说：“一个小小的服务生敢让我吃亏，看我整不死他。”
　　“李老板，你也别玩儿太狠了，”经理小声的提醒，“出了人命可不好收拾。”
　　“我有分寸，”李强嘿嘿一笑，“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悦吓得大气都没敢出，也再没那胆子去要什么工钱了，他在卫生间悄悄换了一身衣服，快速的出了会所。
　　他在出了会所大门后就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虚脱的一屁股坐在了马路边上，惊魂未定的擦着额头的冷汗。
　　心情平复后，沈悦茫然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把头埋在膝头，他想不通人心为什么可以那么险恶，如果自己没有听见经理和李强的对话，今天会不会真的就在劫难逃了。
　　自己的要求那么低，就只想挣钱交学费，因为只有读了大学将来才能有份稳定的工作，这么简单的愿望为什么就那么难完成？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父亲沈正国，沈悦抹了把眼泪，深吸口气平复好心情，接通了电话：“爸。”
　　“悦悦，在上班吗？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爸，你有事吗？”沈悦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比较正常。
　　“也没什么事，”沈正国干笑两声：“就是这几天你妈突然说心口堵得慌，怕你有什么事，非让我问问。”
　　沈悦鼻子一酸眼泪又溢出了眼眶，忙捂住嘴怕沈正国听见自己的哽咽。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呢？”沈正国关切的问。随后母亲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悦悦，出什么事了吗？跟妈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母子连心自己的孩子在外受了罪，母亲竟然真的有感应。
　　“没有事，妈你别瞎想，我好着呢。”沈悦强忍住哽咽。
　　“真的吗？你声音怎么变了？”母亲不信。
　　“空调开太大，有点感冒。”沈悦继续撒谎。
　　“吃药了吗？严不严重？”
　　“吃了，妈放心吧，我都那么大人了。”
　　“多大呀？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自己挣钱交学费········”母亲悄悄抹泪。别人的孩子都在闹着撒娇，自己的孩子却要担起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担的生活压力。
　　“妈，我真的没事，现在出来打工就当提前锻炼自己，我觉得挺好的。”沈悦安慰着母亲：“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们都好，你别挂心。”沈正国插话。
　　“那好，我要上班了，先挂了。”
　　沈悦挂了电话，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让爸妈听出异样，他不敢让爸妈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这种事让爸妈知道就好像用刀只剜他们的心，自己不能让他们难过伤心。
　　沈悦在街上游荡了两天，因为走得太急，身上只有十几块零钱，第一天还能买几块面包勉强填填肚子，第二天就只能靠喝公园免费提供的饮用水充饥了。
　　霓虹初上，这个城市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对有的人来说夜生活才是真的生活，白天枯燥又压抑的工作一天，需要丰富又刺激的夜生活来调节。
　　沈悦坐在广场旁的长椅上看着广场上跳舞的阿姨奶奶发呆，肚子却在这时咕咕的发着抗议。
　　自己真的好惨！沈悦捂着肚子，第一次觉得作为一人好难，作为一个穷人更难，无助又迷茫。
　　实在太饿了，他靠在长椅上不愿再浪费一丁点体力，脑袋越来越沉，迷糊中又回到了自己那宁静又简陋的家里，沈悦坐在堂屋的大方桌前，满桌子的好吃的，父亲在悠闲的喝着酒，母亲笑盈盈的给自己夹菜，碗里的鸡肉炖的又香又软，沈悦还没吃到嘴里，画面一转随满桌的饭菜和父母都不见了，随之出现的是蒋晨昀的脸，他叼着烟冷漠的问：“你要回学费了么？’
　　“·········没。”
　　“你就这么没用？”
　　“········我。”
　　沈悦看着他嫌弃的目光猛的一下惊醒，睁开眼便见到一个胡子拉碴，满身邋遢的男人正在翻自己的裤兜，他像见了鬼一样惊叫一声猛地窜了起来 。
　　“比我还穷，离家出走钱都不带吗？”那男人嫌弃的啐骂，以为沈悦是哪家闹脾气晚上还不肯回家的孩子。
　　“神经病······”沈悦一把推开那人拔腿就跑。
　　又是一路狂奔，跑了多久都不知道，他出了一身汗，头上的绷带也被汗水浸湿，汗水流进还没好利索的伤口激得一阵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