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飞升以后》夜沙灯

45、宴会正当时

　　墨幽青还未入座，东方七星宿就已经来了好几位，正凑在一起絮叨。
　　心月狐咯咯娇笑道：“最近道德真君已经不让座下的鹿角童子出门了，可紧着他了，生怕被咱们东方大帝看到，强行割了他的鹿茸去泡酒……”
　　“诶呀——”亢金龙和角木蛟也是有苦难言，“我只恨自己是条龙啊……”
　　自从帝君晓得了龙血的壮阳补肾之用，亢金龙和角木蛟就感觉自己在他眼中变成了两条行走的鹿茸。
　　“你们这算什么？龙血没了还能补回来！”
　　鹿角童子还能躲着帝君，那那躲不了的又如之奈何？尾火虎大神目光隐隐含泪，虎背熊腰的爷们脸上露出少见的悲伤。
　　“但是我的虎鞭……可只有一条！！！”
　　亢金龙和角木蛟听闻，俱是悚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情和敬佩之色同时浮在了脸上。
　　“尾宿当真是为帝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令我等佩服不已。”
　　亢金龙又安慰起尾火虎来，“尾宿不必心焦，我见帝君与百花神女走得相近，应该是在想别的替代法子。”
　　角木蛟和尾火虎带着一丝希冀，“什么替代法子？”
　　“百花神女掌管百花百草，座下有牡丹神女、山药神女、地黄神女、泽泻神女、茱萸神女……”
　　亢金龙掰着手指头，“诸位算算，这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六味地黄丸」吗？”
　　角木蛟和尾火虎不住点头，“帝君行事，果然自有章程。”
　　正巧看到墨幽青入座，房宿的状态决定了帝君喝龙血虎鞭汤的心态，其余几星宿齐刷刷地笑道：“房日兔大神来了！”
　　房，日，兔。
　　不管哪个字听起来都墨幽青窘迫不已。
　　如果是少昌离渊的话，没准会把这个名字散发为某种可怕的联想。
　　星宿大神们过于热情的态度让墨幽青如坐针毡，浑然不知各位大神一心想要保住自己的龙血虎鞭，当下拱手还礼，“见过各位大神。”
　　少昌离渊下车时，正好见白帝玄微苍溟的金乌烈焰车也到了，他便在入席之前拦住了白帝。
　　“白帝，本君有一事相求。”
　　“相求”二字从青帝口中说出，实在是稀罕，玄微苍溟含笑道：“青帝但说无妨。”
　　“听闻西方帝君乃是最后的龙神，于龙族危亡之际力挽狂澜，再现龙族辉煌。并带领整个昆仑墟中天的神君们飞升神界，拓出西方诸天版图。便是放眼整个神界，也是绝无仅有的创举……”
　　玄微苍溟一向自恃出身高贵，与少昌离渊这般从下往上爬的神祇之流不同，他是真正的神中之神。青帝看来当真是有求于他，否则不可能将他的生平提炼得如此富有精华。
　　一席话让玄微苍溟听得颇为自得，风度翩翩地点了点头，当真是清雅贵公子，出尘脱凡姿。
　　少昌离渊有了铺垫，接下来便婉言道：“白帝，本君有一位朋友，有时受不得太过于强烈的刺激……”
　　龙性最淫，可交合万物，原则上愈接近龙神原始血脉的精血效用愈佳。白帝一听，便知道是亢金龙和角木蛟那两条不肖子孙，在青帝面前祸水西引，劳他受罪。
　　“青帝，这件事……本君恐怕爱莫能助。”
　　玄微苍溟一脸遗憾之色。
　　少昌离渊问：“这是为何？”
　　莫非白帝怜惜自己那金尊玉贵的龙神之躯，不肯随意将龙血赠送于他？
　　“白帝若想要什么珍奇之物作为交换，本君定在所不辞。”
　　“倒不是本君吝惜身体发肤，不肯给青帝一个痛快，实在是因为……”玄微苍溟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因为本君一直在服用绝情丹。”
　　这种一直流传于天喜星君姻缘业务范围内的神奇之物，三世虐恋的常备药品，少昌离渊还从未亲身体验过。
　　“什么绝情丹？”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应该是专为有情人增加波折苦痛的某种记忆消除剂？
　　玄微苍溟轻咳了一声，“绝情丹，就是绝那种情的……丹。”
　　少昌离渊瞬间恍然大悟。
　　他若问着一个服用绝情丹的龙神要精血，无异于对自己进行药物去势，原本只是偶尔不行，以后恐怕要长期不行了。
　　他抱歉地行了个平礼，“打搅了，白帝。”
　　走了几步。
　　心中终归有疑问，少昌离渊又折身回来，“敢问白帝，你若一直如此阴盛阳衰，究竟是如何打下的西方诸天？”
　　玄微苍溟神色温雅地一笑，“本君有软饭吃，青帝有吗？”
　　“虽无软饭……”少昌离渊不能叫白帝灭了自己威风，当下也长志气地笑道，“但本君日常食荤。”
　　甚少开荤的白帝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勉强丢下一句：“食荤不难，难得常久。”
　　便扬长而去了。
　　五帝入席落座后，盛宴便正式宣告开始，美酒珍馐如流水般送上，歌舞齐飞，好不热闹。
　　百花神女随同其他神君向五帝敬酒，少昌离渊主动回敬，“房宿星君昏迷期间，多亏了百花神女从旁协助，搜集魂魄才会如此顺利，这个恩情本君先记下了。”
　　百花神女乃是黑帝座下须弥界的主神，由于须弥界时间流速极快，主神也不得不驻扎在须弥界附近，难得回到神界。
　　“举手之劳而已，帝君不必挂心。”
　　墨幽青看着二神言笑晏晏地交谈着，想起自己在下界时曾经阅读过一本戏文中的某个篇章，所讲述的正是奎木狼与百花神女的故事。
　　相传奎木狼当时还是二十八星宿之一，与百花神女于披香殿中相遇。二神在眉来眼去之间心神荡漾，一见钟情。
　　然而二神觉得在神界谈恋爱多有不便，故而相约下界。
　　百花神女投生为一名人间公主，奎木狼未经轮回，偷偷原身下界化为妖狼。待到公主长大成人后，一阵妖风将公主掳了去，过了三年的夫妻生活，还生了两个儿。
　　后来一只猴子路过此地，生生地将二人拆散，还当面打死了他们所生之子。
　　二神只得泪洒凡间，不情不愿地回归神界。
　　虽然这故事多半是杜撰的，但空穴哪能来风。传言青帝历三千世，其中有哪一世跟哪位神女有所纠葛也未可知。
　　话说回来，这男人的元阳之身是否属实，也不如女人来得好辨认。
　　墨幽青越看越觉得对少昌离渊生了疑。
　　神君们多饮了几杯酒，从拘谨到渐渐放飞自我，彼此间交谈的声音越发响亮，也不知道哪位神君的声音那般铿锵有力。
　　“话说这东方神帝与自己帝后生了一点嫌隙，拌起嘴来，帝君便与帝后冷战了起来，原想着生几日闷气也就算了。谁知帝后性情极其刚烈，受不得半点委屈……
　　“……结果几日之后帝君回过神来，才发现帝后竟已在下界寻了死！”
　　墨幽青一口酒呛在喉头，顿时剧烈地咳了起来。
　　少昌离渊侧过头对时璧神官道：“把刚才说这话的神君给本君唤来。”
　　那神君很快被带到少昌离渊的面前，抖抖嗦嗦地行了礼，“小神文瞿兴拜见东方神帝……”
　　能把这般复杂的故事总结得如此言简意赅又不失精髓，真是个可用之人才。
　　少昌离渊道：“从此之后你就来本君神殿中，做个执笔神官。”
　　差不多也到了年中述职的时候了，东方各星宿大神们拉扯上墨幽青，将少昌离渊团团围住。墨幽青退了半步，站在心月狐之后。身高七尺的心月狐将她遮了大半，如此囫囵过去便好。
　　她以为少昌离渊要按批次简化流程。
　　谁知道少昌离渊眼神微动，非要落实到人头，“心宿先来。”
　　瞬间就拔了墨幽青面前唯一的护盾。
　　好在有其余六星宿在场，少昌离渊并没有跟她长篇大论地唠嗑，只是在与她举杯相碰时，手指极快地从她的掌心中拂过。
　　墨幽青感到火烫烫的温度，心中猛然一跳。
　　她以为这难熬的一劫就算是过去了，谁知道落座之后，星宿大神们化整为零，又开始了新一轮征程。
　　“心月狐大神……”不明白这番操作的意义所在，墨幽青向再度去而复返的心宿求助，“这是作何？”
　　心月狐指点她，“方才是咱们东方七星宿的敬酒，之后还有作为星宿大神、各界主神的敬酒，如此方才算是礼节周到。”
　　墨幽青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帝君来者不拒？”
　　心月狐斜斜地靠在座上，“你不用担心他，礼至即可，不必尽饮。”
　　果如心月狐所言，墨幽青见东方神帝座下的神官神君们开始陆陆续续三五成群、或单独上前向一方帝君敬酒。
　　于完成礼节之后，神君们都有种如释重负的舒欣。墨幽青原本指望着少昌离渊座下神君甚多，应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她来。
　　然而各位神君过于积极，在他面前打了一轮又一轮，转得飞快。
　　少昌离渊手中酒杯，称之为「无尽酒杯」。
　　虽然只有小小一杯，但无论何神前来敬酒，他都是那小小的杯子一碰，随意抿上一口，不管喝多久，不管多少次，杯中之酒水永远荡漾不息，无穷无尽。
　　不必推杯换盏的少昌离渊效率极高，很快按人头轮下来，迟迟未来单独敬酒的墨幽青便显得有些扎眼了。
　　他也并不一直盯着她。
　　但在与其他神君碰杯之时，偶尔眼神往她处瞟上一眼。
　　显然已经因为墨幽青这种严重不尊重直属上司的作风，引起了他的注意。
　　墨幽青将手中的酒杯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最终将心一横。
　　她决定……
　　不去了。
　　放弃起身的念头方在墨幽青脑海中掠过，便见少昌离渊下了座位，持酒走了过来。她顿时心里一阵发慌，帝君都亲自过来了，更显得自己不敬重，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