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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上工干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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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地区多为丘陵地带,生活在这里的人几乎一辈子都被连绵起伏的山脉包围着。在原地转个圈,入目皆是青山。
秦松本人是北方的,哪怕常年各处走动,什么地理人文都体验过,此时对这样的景致倒也依旧有些个新奇感,背着手站在泥土夯实的院子里看了好半晌。
直到被一群路过的小孩儿追逐打闹声惊醒,这才想起初雪离开时让他记得吃饭。
他们现在住的这座房是典型的西南农村六、七十年代自建房,一个高高的门槛隔着的是一扇单开的门,推门而入是一间没有窗户,采光全靠门的堂屋,作为日常吃饭或待客的地方。
堂屋里又有一扇门房,里面就是秦松和初雪目前的卧室。
至于厨房厕所等,则是在这座正儿八经的房子旁边另外用草甸作顶斜搭而成。
这年月,瓦片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来的,许多人家的房顶都还用着茅草,像他们这座房子的用料,已经能让生产队里许多人家羡慕眼红的了。
因为偏房搭建便宜,只需要用木头搭框架,再辅以竹子黄泥和草甸,初家人搭得很是宽敞。
哪怕这会儿还不准许社员私自养猪,依旧划分出了一个猪圈的空间,另外就是厨房、柴房以及厕所。
考虑到自家妹子嫁的是颇有些讲究的“文化人”,初家兄弟还十分贴心的把茅厕和洗澡的地方隔了开来,而不是像大部分人家,夏天冲凉直接就等到天黑后站在家门口院子里洗,也不管是否有人突然路过。
房子布局简单,秦松看了会儿自觉很有几分乡野浪漫气息的茅草顶,这才进了厨房摸索着找到锅,揭开竹笋壳扎成的锅盖一看,里面用竹屉隔水正温着一碗红薯稀饭以及小半碗炒梅菜。
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四月末五月初,红薯稀饭虽然一半都是汤水,里面却能看见米粒儿。
秦松根据原身的记忆作对比,也知道这样的早饭很是难得。也不知里面有多少是初雪从自己碗里剩出来的。
原本不自觉带着旁观心态的秦松眉头微皱,略一思索,找了筷子就站在灶台前端着饭碗把穿越后的第一顿早饭吃了。
虽然家境不错,秦松却不是没吃过苦。
不管是为了写作,还是寻找灵感。就像这次穿越之前,他在沙漠里已经开始靠含湿润沙子解渴了。
五分钟内解决早饭,秦松想要回屋换身衣服,可惜翻来翻去只找到一套这个季节的衣裳,还是和身上差不多的白衬衣蓝裤子,另外还有一件作为添加衣物的军绿色翻领外套。
原身打从和初雪结婚后就一直找借口说自己要写文章挣钱养家,至今一个多月都没上工干活了,原本穿来干活的衣裳都被他阔绰地送给了知青点其他男同志。
秦松见状,只好放弃换衣裳的念头,直接穿着白衬衣去往河对面大队部办公室所在的晒谷场。
月牙公社是以一条蜿蜒流淌形似月牙的小河得名的,除非大干旱的年头,这条河一般都不会干涸缺水,基本能满足农民们生活农耕上的用水。
恰好秦松现在的家,就位于月牙河一条细小支流凹进去的一处高地,他站在院子里随意眺望,就能看见这条清浅涓涓的小河沟,以及相隔一片水田和芦苇荡的略宽的粼粼河面。
河对面,则是一排三间看起来格外气派的青砖青瓦房,这里曾经属于本地大地主王大富。现在则改成了五星生产大队的大队部办公室,每年的晒粮分粮开会等重要活动,都是在这里进行。
至于平时,社员们每天上下工也要听锣鼓声在这里集合。
秦松到那里的时候晒场上只剩下两个人,包括大队长在内的人都已经分派好今天的任务,让各生产队队长带着社员地干活去了。
留在这里的是负责记录工分考勤的会计牛得胜,以及他小叔的婆娘,村小学贫管会主任王爱芳。两人原本在说说笑笑,远远看见秦松过来了,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不过很快,牛得胜打直了腰杆,扯了扯自己身上印了“铁路局勘探队”几个大字的靛蓝色涤卡外套。
这可是他当铁路局工人的大舅送他的,哪怕这几天天气转暖,穿外套稍微动一动就会出汗,牛得胜还是舍不得脱下这件能给他带来荣耀的外套。
大概是衣服给他带来了自信,牛得胜主动和秦松搭话:“秦松同志,你来这边做什么?你家婆娘不是说你在家做学问么?”
一旁的王爱芳笑了笑,单手搭在桌子上,拧着腰斜着眸子笑睨秦松:“大作家,什么时候你的文章才能上报纸给咱们看看呀?”
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王爱芳说话却喜欢带上拉长了调子的尾巴,男同志们都爱听她这个调调,而她本人也是生产大队里很活跃的一号人物。
秦松照旧模仿原身对待村里人那样略带矜持地笑了笑:“王主任说笑了,这段时间在家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法下笔,就想着还是要遵从润主席的指导,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有什么想不通的就让自己沉浸到劳动中去,说不定能有新的感悟。”
一听是润主席的指导,王爱芳站直了身,面上略显轻挑的神态也换作肃穆,语带铿锵:“既然是润主席说的,那肯定没错。秦松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很不错,不愧是知识分子。”说完主动招呼牛得胜给秦松安排活。
牛得胜有些懵,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翻看着本子拿着铅笔滑来滑去,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给秦松安排什么活儿。
毕竟这人已经一个多月没上工了,初家人透露出来的口风也像是以后不给秦松安排上工的事。
还是王爱芳会来事儿,干脆给秦松划拉到初雪所在的小队。“她们队就在狮子坡那边,给麦子拔草,这活儿不算埋汰,秦松同志也好精神头多感悟感悟,哈哈,说不准回头就能做出文章呢。”王爱芳一双笑眼望着秦松,有意卖好。
这活儿一向都是安排给女同志干,干满一天六个工分。秦松笑着附和了两句,看牛得胜把他的名字加到初雪下面,这才领了背篓去地里。
这年头物资匮乏,前几年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还老大哥家的债,才刚还完没两年又搞起了内部大扫除。没功夫搞经济,大家要吃饭怎么办?只能是往地里扒拉了。
满山的草都薅秃了只剩一层褐绿色地皮,正儿八经从麦地里拔出来的草,自然也要全部背回来或是喂猪喂牛或是沃绿肥。
眼看秦松走远了,牛得胜才松了口气:“我滴个乖,这秦知青还真是有文化。”
王爱芳收回目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当然,难不成还能跟你一样?”说完甩着手扭着腰走了,一边还说要回去把润主席语录再读一读,下次开会的时候她要把这个事拿出来讲一讲。
牛得胜抻着脖子直勾勾盯着他婶娘的屁股看,一边看一边嘀咕:“跟我一样又怎么的?咱好歹也是高中生,前儿还夸呢,现在又嫌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