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等一本书里的人，那个人还可能是个反派？”
小姑娘仰着头大笑，“这是我听过最离奇的拒绝理由了。”
酒吧吧台边上，有个人仰着头，认真地回应：“这是真的，我真的走进了一本书里。这本书的剧情特别离谱，现在让我再看一遍，可能我连一个字都读不下去。”
“那你之前是怎么看完的？”
那人愣了愣，“就，我之前的生活，很无聊，很平庸，就像它一样。”
他指了指店里的唱片机，上面黑胶唱片一遍遍旋转，播放着早已刻录进骨髓的旋律。
“在那之前，我的生活千篇一律的，过一天像过了一年，过一年又像仅仅度过一天，一直重复重复……”
那人喝了一口酒，这晚他只喝掉了杯沿的一小块，一半都不到，还是醉红了脸，“可在那之后，我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也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想成为怎样的人。”
小姑娘问：“那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嗯……我想成为，一个能够接受爱，也能给予爱的人。”
“真浪漫，也真……缥缈。”小姑娘莞尔。
“嗯，只要我重新遇见了那个人，一切就不缥缈了，”那人自顾自地继续说， “因为，那个人就是我的爱本身……”
“额，肉麻！”小姑娘搓了搓胳膊，“不管怎么样，希望你的美梦成真吧！”
那人笑了，“谢谢，我也好希望！”
吧台里面的调酒师终于忙完，调了杯无酒精气泡饮端来，“九九，你朋友啊？”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学舌道：“九九，你朋友啊？”
姚时九撑着胳膊，低头笑了一阵，“你们俩都好可爱！”
“行吧，这张好人卡发得也不冤枉！”小姑娘轻轻叹了下，潇洒离开，“小帅哥，万一改天你梦醒了，也可以来找我哦。”
姚时九无奈摇头，轻声说：“不会的，好梦是不会醒来的。”
.
送走搭讪女孩，姚言书睨了一眼姚时九，“我们九九蛮受欢迎的嘛！”
姚时九只是笑，不想搭腔。
“这周末首场演出，你会来吧？”姚言书问，“毕竟是《小美人鱼》的返场，你之前还说想看的。”
“那当然！”姚时九晃了晃手机屏幕里的电子票，“我可是舞团的宣传组组长，我能不来？”
“我这不是怕你舍不得钱嘛……”姚言书悻笑，“你都是我们舞团的人了，还得自己买票，团长真的是路过一只鸡都恨不得拔两根毛。”
“诶诶，你这是什么比喻？”
收银台暂时空闲，程斟移过来，臂弯勾紧姚言书的脖子，“你好好跟我们九九说话啊！”
姚言书忿忿，“九九究竟是你弟弟还是我弟弟？”
“当然是我的！”程斟一脸理所应当，“你的就是我的，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是不是啊九九？”
“没错的，斟哥！”姚时九灿然一笑。
禁锢解除，姚言书揉着脖子，没好气地教训他：“吃里扒外！”
“我们是一家人嘛。”姚时九笑着答。
酒吧开在剧院旁边，本来想着能借助剧院的人员流动涨涨生意。结果开张半年，宾客络绎不绝，反而是因为这些客人拉动了歌舞剧的上座率。
姚言书休息的时候也会过来打工，姚时九出院之后，也成了这里的常客，每晚下了班都会过来坐一会儿，不厌其烦地跟人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以“我本来以为我死了，但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一篇网文的世界里……”而开头的。
故事太长了，很少有人有耐心听完全程，不少人中途就找借口离开了。
每当这时，姚时九就会惆怅地一个人坐着，那夜剩余的时间就留给了思念。
思念一个故事里的人，一个虚幻的人。
一个他等了好久却怎么都不来找他的人。
“别难过，再等等呢？”程斟宽慰，“一定会重新遇见的。”
醉意上头，姚时九垂头丧气地追问：“那万一再也遇不到了呢？ ”
“那你也应该热爱你的生活，因为这对你来说也是头一遭，也是未知的冒险。”
程斟有时会说出些耐人寻味的话，“不要沉溺在虚幻里，要追求实际的快乐。如果你的身边没有，你就要努力地去创造，去挖掘，把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拽进现实里。”
他眨眨眼， “也许，一切都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难。”
姚时九若有所思，“虚幻，现实……”
好像越来越模糊了，哪里是虚幻，哪里是现实呢？
那些快乐的日子，依偎在一起谈笑的人，那人身上的温度，触感，香气，声音……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虚幻的。
反观过去，写字楼楼下便利店卖的经济午餐三明治，四十层俯瞰城市的视角，绩效，数据，反馈，积分，不知何时就塞满了的收件箱……这些东西总是最虚无缥缈的。
他宁愿回到大家眼中的“虚幻”里，那里的他最真实了。
听到一声叹息，程斟停下脚步，又转回去说：“也或许，你可以把现实也活成虚幻的样子，按照自己的本心生活的人，每一天都美好得像梦境。”
“哈，你在说你自己吗？”姚时九忍不住笑了。
程斟从吧台里拿出瓶冰镇气泡水让他自己续杯，“也许吧，这个人也可能是你哥，也可能是你。”
好乐观，好通达。
姚时九做了个举杯的动作，程斟立刻弯折手指，将手里的空气一饮而尽，“喝酒的话就影响我收钱了！”
“别有压力九九。你是言书的弟弟，我当你哥也不是在客套。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酒吧的生意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那你就有靠山。”
“谢谢斟哥。”姚时九很感动。
程斟摆摆手，“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你的爱人，让他给我点钱就行，就当是彩礼了。”
姚时九马上坐直了，“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努力赚钱来着，将来我们俩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
“嘁，美人计！”落下一句调侃，程斟笑着离开。
.
姚时九是认真的！
出院后，他回到了公司，他就职的部门早就更新换代，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毕竟猝然晕倒在工位，这事儿后来还上了新闻报道，HR客客气气地请他喝了杯咖啡，跟他协商自愿离职的条件。
算上工伤定责，姚时九拿了一笔丰厚的离职金。但他一分也不敢花，这钱是他要留着养袁惗的！
他幻想着某天早上醒来，一推开房门，袁惗就坐在他门口，皱着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抱怨说：“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不是你来找我呢，那样我们能过得好一点。”
他会笑着拥抱袁惗，袁惗的怀抱依旧如记忆里那样温暖，身上散发让他安然的气息。
他会拉着袁惗的手，骄傲地告诉他，“这里是我的世界，以后就换我养你，我们要在这里结婚，然后快快乐乐地度过一辈子。”
袁惗那个不可一世的脾气大概要很久才能找到工作，姚时九也想不好，在这个世界里毫无经验的袁惗，究竟适合做什么工作。
直到那天，他撞见舞团团长正劈头盖脸地训斥两个偷懒的舞者，姚时九开始在心里坚定信念，等找到袁惗了，就说服姚言书出来单干，让袁惗给他当经纪人。
袁惗的谈判能力属实稀缺，本人又不怒自威，最适合做管理层。既然没办法在这里管理一整个公司，至少还有两个人服从他的管理。
一个是他，一个是他哥。
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姚言书结结实实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可真是会逮着自家人坑！”
程斟在一边抱着手臂狂笑。
那有什么的？
姚时九相信，只要姚言书见识到了袁惗的能力，一定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手下的艺人的！
不断完善着这个白日梦，一溜神就到了深夜。姚言书背着挎包，轻弹姚时九的脑门， “别做梦啦，酒吧都打烊了，回家。”
姚时九搓搓额头，笑着追上两个哥哥的步伐，“好嘞！”
酒吧前，程斟掏出钥匙锁门，姚时九又看到刚才跟他搭讪的女孩子，正和同伴一起在路灯下抽着烟。
丝丝缕缕的白烟向上升起，朝着昏黄的灯光不断升腾，在高空消散。
小姑娘朝他扬扬下巴，自来熟道：“嘿~”
姚时九笑着跟她招招手。
女生的同伴正在刷手机，嗤了一声，“那个瞎写的作者终于被警告了，哈哈哈，让她发刀子刀我！”
“哦，就是你说的那个，那个，一百八十八线网文小糊咖？”
“对对，好好的故事非要把主角写死，被告了吧！”女生深深吸了一口烟，大仇得报。
“被读者告了？”
“那倒不是，被她文里的一个角色告了。”
刚听过姚时九的故事，那个小姑娘不禁好奇，“一个文里的人怎么告？”
“哈哈，搞了半天，这小糊咖不会塑造反派，所以直接找了个现实里的霸总套上去了。人家霸总一路走来的所有功绩都被她改吧改吧塞进自己的文里，后来就被霸总手下的人看到了呗，刷文刷到自己老板，老板还他妈嚣张到了最后，害死了主角……上班被老板剥削，下班也被老板剥削，打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八卦基因兴奋跳动，同伴一连串说了好久。
“真够笨的，难怪她糊，也不知道改一改……”
“可说，人家霸总叫袁渐，她改成了袁念，好歹把姓也改了啊！”
小姑娘问：“哇，被霸总告了，不得赔个六七八位数？”
“没有，”同伴一脸讳莫如深，“这个‘袁总’也挺神秘的，之前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故，昏迷了好几个月。醒来听说这件事，第一反应是让作者改文。”
“改文？”
“嗯，就按照她的心意改，改到他满意！”
小姑娘一晚上听了太多离奇的事了，捂着心口问：“想让霸总满意……那得改成啥样啊？ ”
“那就不知道了，我这也是逛了八个帖子搜集来的信息，不保真啊不保真，咱就纯纯跟着乐就完了！”
两个女生抽完烟，嬉笑着离开。
酒吧门口的三人迟迟未动，宛如石化的三尊雕像。
“你们刚刚听到了什么吗？”程斟的两只手指还放在钥匙上，一时忘了该向左拧还是向右。
“嗯，好像说了什么‘袁惗’，还说什么‘书中的人’。”姚言书揣在卫衣兜里的手上，冷汗已经冒了三层。
“她说……霸总叫啥来着？”程斟问，一切都像一场梦。
姚时九直直瞪着某处，“袁渐。”
霸总，彬市赫赫有名的青年企业家，为人低调，极少抛头露面。
彬市的都市传说……
“走走走，去医院，现在就去！”姚言书拽着尚未回神的两人，塞进自己的车里，一路狂飙至本市最最高级的私人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