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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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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有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弃的东西吗？”
少年愣住，他猛地抬眼去看她，可一抬头却撞进了片温煦的阳光之中。
那小小一方天地里的光亮将他眼底的惊惶，无措，厌恶，恐惧，庆幸等一切复杂的情绪映个彻底，可又只作寻常地重新反还回了他的眼中。
就好像，她看穿了一切，却仅仅是路过了他的荒芜。
魈沉默，良久，道：“有……”
“我想，活着……”
荧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肩头，“那好，我举个例子吧。即便是仙人，对上魔神的胜算也会是付诸生命，那么，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的你会选择面对魔神吗？”
少年没有迟疑：“会”
荧不意外，却故意反问道：“这么肯定？”
少年道：“我跟帝君有过契约。”
“呵呵，这就是了。”
荧笑了起来，又做出了一个假设，“如果你想阻止的远古魔神与你视如拱璧的生命和契约所冲突呢？”
少年当然不会说他与帝君的契约就是守护璃月，与在此时消灭魔神并不冲突。他清楚这只是一个举例而已，他当然也明了了荧究竟想说什么。
荧望着身后人群中，自从归终机毁去之后就异常沉默的凝光，身上的那股散漫终于淡去了几分。
“我当然知道破局的方法，但是这个决定，无论最后走向如何，代价如何，结局如何，都不应是由我说出口的。”
这个决定，不能是由我来下，因为，那是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的东西。
荧散开隔音的感知，她拎着她那把锈迹斑驳的长剑，接上了那边关于重新改装归终机的讨论，道：“无妨，只是拖延时间的话，我这边还能跟得上。哦，对了，甘雨小姐别忘了给我挂个治疗！”
“你？区区一介凡人能做什么？也就是魔神暂时摸不清你剑上的锋芒才没执意往璃月港来，若是真拼着掉个脑袋的伤来了，看你挡不挡得住！”
留云借风真君生生给气笑了，“我们还在，哪用得了你出手，往后站着去！”
哟！这火气大的哟！可见是跟七星吵的十分激烈啊！
荧十分适应这位的冷嘲热讽，倒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她对仙人傲娇的性子可算是再了解不过了，知道她的好意，闻言装模作样地道：“真君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嗯，没人知道她到底来做什么的真是太好了，随她信口开河咯！
荧也不等众人回答：“我与人定过契约，站在璃月这边。五百年前我曾直面过魔神，虽然现下力量被封，但好歹有一具能与魔神相敌的身躯，亦有神器在手，如此，斩了祂便是。”
虽然有很大几率面对此世魔神的并不是她，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没别的法子了么。
留云借风真君看着她手里那柄破剑简直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勇气说这话。
但刻晴之前就被仙人轻蔑的态度激怒了，只不过碍于战斗勉强压制着，听了这话即便同样不信任荧却仍当即出口询问：“旅行者，你有几成把握？”
旅行者挽了个剑花，轻描淡写地道：“哦，我没把握。”
刻晴哽了一下狠的。
派蒙怒道：“没把握你说什么说，你这不是耽误时间添乱的么！”
荧哼了一声，观察了一下众位仙家的外形，而后选择站在削月筑阳真君身侧，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们还有办法吗？除了拖延时间重新改装归终机外，你们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
众人沉默，确实，距离修复好帝君设下的阵法还有很长时间，归终机是她们唯一能拖住魔神的方法，她们别无选择。
“我去，还能有个僵持的机会，不然祂在璃月港登陆，城毁人亡不过顷刻。那些普通人可扛不住远古魔神的威压。”荧轻声笑了起来，她的理由其实众人根本无法拒绝。
削月筑阳真君道：“你想怎么做？”
这话问得，该说是相信她呢，还是不信她呢？
女孩漫不经心地敲着剑柄，幽色的光蕴一下一下地闪着，“怎么做？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做吗？当然是——”
“弑神啊！”
心性淳厚的削月筑阳真君被荧充斥着杀气的笑容惊了一下，可那个女孩却没有在看他，反而在看降魔大圣……？
女孩看着少年，笑的开心，“是不是又忘说了，我其实留的也有后手喔！”
少年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沾染了几分无奈之色，他怎么就那么不意外呢？
魈好脾气地给女孩搭台子：“所以？”
荧道：“既然是难搞的敌人那就把祂拉到熟悉的领域作战就好了嘛！”
派蒙吸了一口气：“那个！那个凡你所想，无所遁形？”
荧微笑着点了下头，出口的话却十分凶残：“把祂拉到虚妄之境，先砍掉祂五个脑袋，再碾碎祂的神魂，如果还死不了就一寸一寸地拆掉祂的神躯。”
可在场众人基本都没什么反应，仙人们一路从魔神战争走来，那个时候想要彻底杀死敌人，用到的手段只会更多。
而七星，她们已经被远古魔神这样级别的敌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怎么还管得了是一剑封喉还是碎尸万段？
更何况，她们为什么要去可怜进攻璃月港的敌人？
“虚妄之境，那是什么？”
“你要学魔神残渣的手段？”
理水叠山真君与魈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荧听出了少年语气中的不赞同，道：“我可不用学它。这个世界的空间本来就很有意思。”
她眸光中带了几分深思，而后变成了兴致盎然，最后才回答了理水叠山真君的问题：“是空间。虚妄之境是另一空间，不存于现世的空间。”
“空间与空间之间是相通的，对我而言，身处虚妄之境即是无敌。那么，只要在那个空间杀死祂，死亡的效力也会映射到这个空间里。”
削月筑阳真君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提出这个方法呢？还是说——
“当然——不行啊！”
荧的声音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散漫，此时带着几分讥诮，淡然生寒，“你们以为那是什么？凭这个世界对于神明的偏爱，即便祂现在不是全盛时期，那也是被称为冕下的存在。”
“我可是真的没想到你们还能把魔神弄出来，这个后手自然也要打个折扣喽！”
众人一时间被讽刺的有些难看，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所以你才说拖住他？”
“对。虽说折去祂大半力量不是问题，可还是得靠归终机啊诸君！”荧看着唯一搭话的仙君，“而且，在我把那位拉入虚妄之境前，我需要你托住祂。”
魈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然上前几步便要去探她的眉心灵府——
啪！
荧精准地扣住了魈的手腕，没有看他，对着众人道，“再之后的事儿，就真得交给你们了。”
“荧，你是不是……！”
是不是已经在用感知弥补战力了？
荧拍了拍形似神鹿的削月筑阳真君，打断了少年的话，“魔神级别的存在，如果距离太远，剑的力道会削弱，就决定是你了真君，走吧，一会儿打起来，你要负责接住我。”
可即便少年的话没说完，在场又有哪个不清楚这话底下的意思了？
想来也是，都打了这么久，一开始就受伤的荧却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这本来就说明了一切。
荧表示了自己拒绝的意思之后，就松开了少年的手，见削月筑阳真君没反应，疑惑地又唤了一声：“削月筑阳真君？”
削月筑阳真君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看了荧一眼之后，便将目光定在远处的魔神身上，无声地表示了拒绝。
少年低头想了一会儿，而后往女孩身侧挪了一步，“好，我与你同去。”
留云借风真君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年，“降魔大圣？！就她那身子，连磕个药都能要了半条命！”
理水叠山真君却对荧提出的方式上了心，但这却明显是一条死路，他思来想去，好像无论如何都没有在斩杀奥赛尔的同时还能护住这个凡人的可能。
毕竟留云所言，在场众人也不是不知道，刚才也才见过某人一边嗑药一边吐血还一边战斗的场面。
他心绪复杂地道：“你会死的，即便有降魔大圣在，你也活不了。”
少年听理水叠山真君指出这一点时，身体无法控制地颤了一下，理水叠山真君这话几乎打破了少年同自己所说的谎言——
是，即便是他，也无法在异度的空间里，魔神的愤恨下，护住她。
甚至他都不能确定，荧还能不能活着走出那片虚妄之境！
但少年薄唇几番开合，却仍旧什么话都没说。
魈清楚，对于荧而言，生死与她自己的意愿比起来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而他也没办法，没办法枉顾她的意愿……
所以，他去救她就好了！
她去做她喜欢的事，而他守着她。
但是，理水叠山真君说的是，他，其实，救不了她。
如果，他能救她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