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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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女生先是砸在了水泥墙上又顺着墙面滑下栽在了墙根。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时拉开。
好在那一下耗尽了男人最后的气力打断了之后的连招，不然只是短暂爆发的女生根本扛不住接下来攻击。甚至之前那几秒的应对也是她服过药之后效果，这种药物在她身上的作用也仅是如此了。
身体难以继续聚力，男人晃动了几下直接软倒在了地上，可他却是在笑：“……不错嘛，我还真当你是想把命还给我了。”
他的目光先是在那些被指甲划出的血痕上落了落，吃力地抬手去拔注射器，一面往大衣里去摸备用的枪支。
“不还了。欠了太多人，你若是想要便回国自己去取吧。”
女生没在意，她也没有顺势跑路或者找些掩体什么，反而像是自投罗网一般慢吞吞重新挪回男人身边，神情坦然地又从墙根翻出个医疗包来。
男人冷笑一声，丝毫不意外她来踩过点，但却在心底衡量她什么时候来踩的点儿。
毕竟，那应该是处被掏空的墙角不像是刻意做旧的模样，而这处烂尾桥，不过是刚刚停工……竟然是早了那么多时间么！
而后女生若无其事地把东西放在男人面前，语气自然地道：“别忙着掏你的枪了，先给我取个弹。”
男人：“……”
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再欲再止。
“快点啊道长！我过会儿还有事儿呢，时间紧迫！”
“元小钰，你有病吧！”男人生生给气笑了，“你给我打镇定剂还让我给你取弹，老子现在动一下都费事！急救这活儿我是没教过你还是咋地，我离开才半月，护卫队就把你给养废了？”
不管如何他掏枪的手确实是停下了。
女生抿了下唇，依旧是那口平缓浅淡的语调，道：“疼，动不了。”
男人不想说话，他翻出了手术刀，先给自己来上了一刀清醒清醒，而后冷着脸重新消毒开始了取弹的前置工作。
“……我打了报告，拿我这次的报酬，给那边递了你的材料。”
男人又是一声冷笑。
“但你也别仗着我给你兜底就乱来，死人的面子没那么大。”
男人简直懒得理她，但又忍不住讽刺道：“你不是准备跑路的么！”
“我……”女生似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出口却变成了，“我时间不多了，就不等了。本也没谁是跟我一路的。我之后还有件事要办，得走了。”
“去哪？”
“……”
“哼！不问我也知道，回国是吧，落叶归根。你有时候是真可笑！”
“……之后有人会来交接你。这地方空旷，还算安全，你的装备还给你留着，你要是不想跟他们走，等药效过去自个离开就行，也别想着埋伏一波，我……”
“你这就开始交代遗言了？”
女生沉默，闭嘴了，仰着头望着天空发呆。男人的枪法够准，没想当场要她的命，所以简单的包扎再加上她提前注射的药物，还够她撑一段时间。
男人嗤笑一声，笑她倒是对他放心。
讥诮道：“你想洗白自己请便，但别拉上我。瞧瞧你那手段，我寻思着自己也没藏私吧，你拿什么免罪啊，你……你特么的就这点出息？”
“不是免罪，应你所言，我没那么大出息，老师。”
老师——
从来没怎么正经叫过的称呼叫男人忙活的手顿了一下。
“……”
而后男人想，说谎——他教出来的人他还能不知道？拿个免罪那是绰绰有余，她甚至该有本事凭这一次换取到更大的利益。
只是，她不想。
女生继续道：“这些年除了你，本来也没什么人能来救我。那天你问我要不要拜你为师，我是真心拜你的，可也是真的不想再次跟人扯上关系。也不是为着你把我带进黑夜——不明白生存有何意义的我，本就无所谓自身的立场究竟为何——只，大概就连将死之人也会本能地抓住能让自己活下来的丝线吧。可人总会腻的，而我也逐渐变得愈发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了。”
对于罗吟道长，元小钰是没大没小惯了，毕竟他们也没差个几岁，但也有正式的时候，比如拜师的那一跪，比如她递过那边的那份材料。
男人冷静地道：“你在指望着我会因为你愧疚吗？”
“没关系的老师。”女生却答非所问：“比起我这样的人，你是没得选的人。我也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我曾经看到过的风景。到那个时候，才叫有选择。”
“凭借老师的才能，无论在白昼还是黑夜都能活顺心得意吧。”
那本该是句反问的话教她说得无比确定，好似那样的未来早已被她所预见，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
“那么，最后就是告别了——”
“再见，师尊。”
……
最后男人没有阻拦女生的离开，他选择留下去见了那个上级。
当然是撬开了手铐又叫了后援之后。
“我只有一个问题，元小钰参加的那场她父亲的葬礼是怎么回事？”
“……元小钰？”
“×元钰，×××，或者你们给她的代号七弦乐。”
……
“好吧，碍于你跟×××女士的亲属关系，我可以回答这个保密问题……”
“亲属关系？”
“简单来讲，你跟她在一个户口本上，嗯……关系为姐弟。”
“……那个目无尊长的混账崽子！这么离谱的提案你们是怎么通过的？！”
“呵呵，都是家务事，家务事！”
……
“咳，言归正传，×××的父亲因为一个案子被人蓄意报复。后因为保护机制以及他本人意愿转明为暗，这才有了那一场葬礼。而后在那个犯罪组织被打掉后重回岗位……”
……
“×××当年的问题确实是我们的疏忽。”
“最开始联系上她的时候，她已经跟你有所交集，并且……不准备回头，自然也并没有接受我们的保护。”
“一直到她知道她父亲没有死为止，我们与她才建立了真正的合作基础，也为这次行动做下了铺垫。”
……
“严格来说她并不是归属于我们的卧底。”
“而且，因为她在得知父亲未死之后还执意复仇，也让我们这边很为难……”
……
“无论如何，我们很遗憾。”
……
“罗吟先生，×女士拿了这次联合行动跟我们做了交换，你……”
“去救她……”
“什么？”
“去救她。”
“×女士吗？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现在应该已经坐上了回国的……”
“我说快去救她！她服用的药物药效并不稳定……你们安排她走的哪条线，不，她肯定不会按你们的安排来！她要去哪……”
“……”
“她应该会选择回家……不，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会去见她爱过的人最后一面……不对，她已经无人可见无处可去了……墓地，不信任任何人的她得先给自己找个埋骨之地，她父亲的墓地还没来得及移除吧？她应该会想要睡在那里……等等，也不对！一座空坟而已，活着的、只是爱过的人可不是她会选择的地方……”
“……罗吟先生？”
“会是哪？她要去哪？为什么推算不出……！”
……
交接之人诧异地看着男人焦虑的模样，似乎没想到里世界赫赫有名的操心师，竟然有一天会摸不透一个人的心思，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哪怕那个人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可来人刚刚见识过他的手段——明明他们已经肃清了整个西南边线，但这个人一回来，被搅得天翻地覆的西南境外竟然在顷刻就重新稳定了下来。
该是个需要慎重对待的人物，可——
……
“……老大，刚才接到了那位的传讯，说是乘坐的列车途径的城市天气不佳停在了巫溪，要麻烦我们去一趟，免得耽误别人回家过年。”
……
最后那个男人轻声道：“去给她收尸吧。”
……
除夕，除字为去，亦是易，即交替，夕字则为称之日暮，意为夜晚。因而，除夕便是旧岁到次夕而除，明日即另换新岁之意，是历史悠久且对于兔子们极为重要的一天。
可，有人没能过完那天，便，也没能去往那之后，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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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裂痕的黑暗里，那些场景对话宛如画片一般交织闪回，伴随着女孩波动起伏的心绪同样开裂，碎去，裹挟在时光的洪流里逐渐黯淡，最终简化成的线点重新没于黑暗。
混乱破碎的世界，未尽的过往于新生的未来之上落吻，这是承接，是延续，是交汇点纵横铺陈出的命运。
窥见的过去，让少年掀开了几分笼罩在女孩身上的那层云雾，他并不惊讶于她的往昔，毕竟他存在的时间太过漫长，漫长到一切都是屡见不鲜。
魈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女孩的眼睛，对她眼底的黯淡置若罔闻，只小心地沿着那缕奶金色的鬓发划下，拍着她的脊背，口吻轻缓又像是带了点诱哄：
“放松，荧，是我，我在这里。”
她的情绪太过紧绷，思绪的转速只从四下急速坍塌又重组的空间碎片上就能看出一二。
这对她混乱不堪的识海并没什么好处，甚至非常危险，因为她还维持着修补的力量，一个不小心兴许会由识海触及到外体，那样就更麻烦了。
“……不用担心……”
“我如何能不担心？！”
少年看着她一字一顿，他没有拥抱她，只是将手轻轻搭在了她肩膀上，稍稍用了点力压下。
如果是拥抱的话，他就看不见她了。
“听我说，荧，你现在要做的只是放松，莫要在疗伤的时候分神。然后，从这场悠长的梦中醒来吧，外界已是月落云海旭日东升，万丈霞光映彻天际。”
天，亮了——
作者有话说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