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炮也得有春天》十旦

36、人设崩塌

　　当夏扬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觉得自己大约是被饿醒的。
　　环顾下四周，他躺在有着洁白床单和被子的床上，左腿打着石膏被吊了起来。

　　哦对，他昨天和人打架，腿折了。好像还是被易如背出学校，送到了医院。

　　他看着天花板发呆，回想起昨天的种种。
　　其实现在想来，也真的是蛮蠢的。那人说是来找易如，在门口转悠了很久。而夏扬习又是那种，一旦遇上跟易如有关的事就容易没大脑的人，也以为是易如的什么朋友，就跟着他出去了。虽然走了一会儿，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没等到他做出反应，就在一个拐弯处，被几个人套上了布袋子，稀里糊涂的拖进了学校仓库。

　　“醒了？”易如推开门，提着水壶和盒饭走进来。

　　夏扬习看了一眼来人，敷衍的应了一声就默默转开目光。

　　他还没理清昨天发生的事情，却先见到了当事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是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做“好兄弟”？还是仍停留在吵完架，谁都不搭理谁的状态？亦或是如昨天易如所说，是“重新开始”的关系？

　　说到底，他连昨天那些事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臆想出来的都不知道。毕竟躺在病床上，又是刚醒，脑袋晕乎乎的，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实感，对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也不是很相信。

　　易如将水壶和饭放到床头柜上，说道：“你的腿是骨折了，但不是很严重。医生说除了腿，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大事，但保险起见，还是住院观察半个月。石膏肯定要打着，能不下床就别下床。”
　　他一条条复述着医生说的注意事项，这可比他背语文课文背得好多了。

　　“昨天……”夏扬习小声的说了一句，“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很明显他并没有听易如“背”医嘱。

　　易如倒也不恼，回了声：“嗯。”

　　夏扬习：“你昨天背我来着？”
　　易如给他倒了杯水，点点头。

　　夏扬习：“在仓库找到的我？”
　　易如再次点头。

　　夏扬习：“那你……”
　　他看向易如。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可他却有点不好意思问出口。

　　放下水杯，易如走到他床边，弯腰，双手撑在他枕头的两侧，笑着说：“需要我把昨天发生的事，再重现一遍吗？”

　　对方显然猜到他想问的是什么了。

　　夏扬习先是脸色一红，又即刻意识到自己居然被易如调戏了，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哪容得了别人调戏他。
　　心存不甘，于是他突然伸手搂住易如的脖子，像引体向上一样，后背离开床面，用力将自己的上半身拉起来，朝着易如的嘴就啃了过去。

　　好像自从昨天他在易如脖子上咬了一口，他就对“咬”这个动作格外钟情。

　　他咬上易如的双唇，时轻时重。最初只是带着报复的心理，不愿被对方抢了风头。但渐渐的，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一双缠满情丝的桃花眼看向易如，注视着他此刻也不再冷静的双眼。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一种暧昧的情愫在空气中发酵，似乎推动着一切的发展。

　　于是易如顺从着氛围，也顺从着自己的内心，他一手撑着床，一手托着夏扬习的背，让他慢慢躺回床上，而自己因为被对方勾着脖子，也自然跟着压上去，回应着对方越发肆意的吻。
　　两人唇齿交缠，也不知到底是在接吻还是撕咬。

　　“小习你没事吧？！”房门被蛮力推开，肖默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
　　尴尬。

　　床上二人因此变故，不得已慢慢分开。两人的嘴都湿润且有些红肿，面无表情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傻子”。

　　肖默目睹了刚刚眼前的那一幕，大脑已经宕机。
　　过了片刻，他挠挠头，干笑道：“你们……你们俩啥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易如起身把病床摇起来。
　　夏扬习靠坐在病床上，不爽的撇了撇嘴：“怎么着？你羡慕呀？过来，”冲肖默勾勾手指，“要不我跟你也来一下。”

　　“不不不不，”肖默连声拒绝，又摆手又摇头，“我我我，小习小习，咱咱咱俩关系可能还没好到那程度。”
　　吓得他连话都说不清了。

　　夏扬习忍俊不禁，已经把傻子逼成了傻结巴，也不打算再欺负他了。
　　他笑着偏过头，看到易如也露出了笑容。

　　虽然此刻他仍觉的好像在做梦，但易如貌似真的接受了两人之间新的关系。

　　其实在某一瞬间，他也犹豫过，自己是不是太轻易的原谅了易如？可仔细想想，易如他也没做错什么。喜欢上他是自己的选择，而如果不幸他不喜欢自己，也实在不是什么过错。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做得不厚道的，就是不该一直回避自己的问题，不论结果如何都应该给个交待。
　　但对于一个直男来说，这恐怕也不是件容易事吧。

　　能走到这一步，于己、于他都是不易，就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又何必纠结了。

　　“不过说实在的小习，你昨天可真够猛的！”肖默一屁股坐在床边。

　　傻子就是这点好，啥事在脑子里都留不住。这不，没过几分钟，肖默就已经将看到自己两位兄弟因为“关系好”而啃嘴唇的事抛到脑后。

　　他眼中冒光，兴奋的说：“你昨天在仓库里打了几个人？”

　　闻言，夏扬习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悄悄瞥了一眼易如，似乎很是不确定的说：“大概四个？还是……五个？”

　　“哎呀！你真是被打傻了！”肖默没轻没重的拍了下“病人”的肩膀，“八个人！你昨天可是一对八呢！”

　　“哈哈，是吗。”夏扬习皮笑肉不笑，他低下头，一脸“我怎么会有你这个猪队友”的表情。

　　“而且你才受了多大伤？我问医生，你只是折了条腿，你们知道那八个人都是什么情况？”肖默神秘兮兮的，那样子像是他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夏扬习在心里翻着白眼，心说：我当然知道，但不用你说出来呀！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两个骨折，一个重度脑震荡，一个脑袋被开了瓢，”肖默像个眉飞色舞的说书人，“剩下的也都不同程度挂了彩！小习，平时没看出来，你牛逼呀！”他一下子凑到夏扬习跟前，挑了下下巴，“说说，怎么搞的？”

　　夏扬习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辩解一下，但着实不知该怎么扯这个谎。他心虚的看向易如，不晓得自己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娘炮形象，在对方心里还剩多少。

　　易如嘴角微微上扬，挑着眉，也看着夏扬习，将对方扭曲的表情尽收眼底，开口道：“你就别想着怎么编瞎话了。我从叶锦那听说了你打架不要命，现在也算亲眼见过了。”

　　夏扬习愣了愣，半天才明白过来这话里的意思。默默将“出卖”自己的叶锦，祖宗十八辈儿都亲切的问候一遍。原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需要人照顾保护的柔弱娘炮人设，已经崩塌成了一地渣渣。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所幸破罐子破摔了。

　　靠着背后的枕头，他双臂抱在胸前，昂着头，神情中带着不屑，莫名奇妙的得意洋洋起来。
　　冲肖默说：“你不是说过，就算易如是喝多了，打他的人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吗。那我既然是清醒着的，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讨了便宜去。想打折我的腿，就要做好脑袋开瓢的觉悟！”

　　听了这话，肖默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拉着夏扬习就“怎么打人”这一话题，进行了一番并不深入的非严谨讨论。直到易如出声提醒病人该吃饭了，才将夏扬习从肖话痨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就夏扬习从柔弱娘炮变身暴力娘炮一事，在肖默看来，这是和自己的兄弟又多了一个共同话题，是件好事；在易如看来，也不过是证实了叶锦说的都是真的；只有在夏扬习看来，这是一件毁天灭地的大事，使得他大半天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到了下午，趁夏扬习休息的时候，易如和肖默到超市给他买点必需品和零食，顺便带份晚饭回去。

　　易如推着手推车，穿梭在货架之间。
　　“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默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回道：“还能怎么回事，娄七干的呗。恐怕本来是想给你使绊儿，没想到使到小习头上了，但也没让他们占了便宜。”

　　“又是他。”易如皱起眉头，“还找到夏扬习了？”

　　“废话呀，”肖默拿了几袋薯片丢进购物车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娄七被小习在夜城里揍过一次，那恨的程度不比恨你差。只是不知道怎么查到是小习，小习那时候可是男扮女装的。”

　　男扮女装又不是真变性了，要有心总能查到。

　　易如依旧紧锁眉头，弯腰将车里的两袋红色的薯片捡出来，放回到货架上，“别拿红的，他不吃辣。”有顺手拿了两袋蓝色包装的，之前见夏扬习吃过。

　　肖默：“你打算怎么办？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易如：“他最近在哪。”

　　肖默：“嗯……不知道，这我得查查，反正不会在夜城。我查到了告诉你吧。”

　　“嗯。”易如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声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