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江拾肆

3、第 3 章

　　高中生的日常生活单调且乏味，也没那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然而日子却是被装在坛子里深埋在地下的佳酿，越久就越是浓厚醇香。
　　我和宋温的高中和其他无数普通人的高中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每天就是上课和刷题，永远过着食堂宿舍教学楼三点一线的枯燥生活。
　　分班以后我和宋温同寝室，寝室是自己找的室友，我理所应当去找了宋温。
　　事实上宋温人缘很好，温文尔雅的学霸在哪里都很受欢迎，但是特别亲近的兄弟也就没那么多。我一开始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死皮赖脸地缠着宋温，才和他越来越铁。
　　高中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是在将近三年同班同吃同住的生活中，我好像没有因为对他的愈发了解而磨灭对他的感情。
　　反而是等我回过神来，这种心里时刻惦念着一个人，为他欢喜为他落寞为他痴迷的感觉，我已经放不下了。
　　我一直很感谢宋温，他从来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但是他确实在无意间，带我尝遍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像是一滴水落在了干涸的沙漠，沙子躁动起来，争先恐后想要争夺这一滴水的滋润。
　　我从前的感情世界是枯燥黑白的，从那以后它就绚丽起来，呈现斑斓的色彩和各式各样或热烈、或温润的图案。
　　我至今把宋温当成是救赎。
　　——
　　我们大学终于不再同班了。
　　宋温成绩一流，走的他们大学的顶尖专业，我就勉勉强强多了，压了提档线一分进校，被调剂到了古典文献。
　　大一要求必须住校，我和宋温没在一个学院，离得也远，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
　　所幸大二之后我俩一起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我暗戳戳地想着，这应该算是同居了吧。
　　我偶尔会和他一起去逛夜市，我喜欢买一些奇奇怪怪又看起来很温馨的小饰品放到我们合租的公寓里，这看起来像是我们的家。
　　宋温是个直男，我没想过对他表白，所以我用这个房子为我筑起一个美梦，梦里我和他高中毕业相恋，我们在大学外租了个房子同居。
　　梦里我和宋温白头偕老。
　　宋温大三那年出国深造，国外的生活不比国内，我们的联系渐渐少了，只剩下我坚持不懈的早晚安和偶尔一次的闲聊。
　　我知道宋温在国外很累，所以我也不好过多打扰他。
　　我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继续生活，我幻想那还是我们的爱巢，我总是费心把它打理的整整齐齐。
　　古典文献学很需要耐心以及时间，我恰好不是个喜欢社交的，这个专业算是调剂得合适。
　　这个专业冷门，相对的就业压力不大，我本科毕业后运气好，进了本市的文献研究所实习，顺便准备研。
　　我依旧在那个屋子住着，那里藏着我触不可及的梦。
　　梦破碎是在我二十四岁生日的前一天。
　　说来也巧合，我的生日在四月一号。
　　愚人节。
　　就好像是，我的出生就是个笑话。
　　但是后来宋温是这么对我说的：“愚人节是西方的节日，我们是中国人，在我们这儿，四月一日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宋温说我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妈说我的出生就是个笑话。
　　——
　　2018年3月31日，宋温同时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噩耗。
　　宋温说他要回国了。
　　我知道他回国是要留校任教的，我期待着他和我一起再在那个公寓同居。
　　然而下一个消息，他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
　　也是个留学生，他们在聚会上认识的。
　　我知道他是个直男，我也知道有一天他会谈恋爱，会结婚生子，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我上一秒还在卑劣地幻想和他同居，下一秒就被他谈恋爱的现实砸了个粉碎。
　　我尝到了嫉妒的味道。
　　那不是个让人舒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