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十里春》珍珠枣

5、单挑

　　宋嘉航进去后一把扯过还想再挥拳头的董点，冷着眼看向对面，“怎么了这是？”
　　董点一看宋嘉航来了，瞬间安心：“这帮傻逼骂我就算了，竟然敢骂唐意蘅！”真是去他娘的，他还没听过谁敢骂唐意蘅。

　　宋嘉航闻言，一个不爽，掀起眼皮随意地扫视了场外一眼。
　　女孩穿着普通的军训服，上衣扎进裤子里，背挺很直，一眼望过去气质很好。本应是高高的马尾有些松垮，头绳上有红色的蝴蝶结，眼睛很亮，澄澈又灵动，鹅蛋脸上全是属于这个年纪的胶原蛋白，介于精致和甜美之间的气质，又清纯又清冷。

　　唐意蘅怔怔地和他对视，宋嘉航瞥见她眼底隐隐的担忧，皱了皱眉。

　　少年迷彩衣被夕阳照得有些闪亮，他的比例很好，上衣别在裤子里，更显他腿长优势。
　　扭头好笑地瞅了瞅对面为首的那个男生，现在两边人都看着他不做动弹，静的能听见旁边女生们的争论。

　　“哪张嘴骂的？”他闲散着语气，淡淡抬眼，眉目不善，像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来，出来我和你单挑。”

　　但没了下文，这件事最后以“老师来了”息事宁人。

　　-

　　军训汇演和开学典礼是一起的，这天他们的班主任梁小曲这才姗姗来迟，听说她是送自己女儿上大学去了，顺便小小旅游了一番，让隔壁一班的班主任帮着照看他们。
　　姚煜是个负责的班长，从他自荐时讲的那番话就看出来了，班里有什么事他总是跑在前面的，除了和九班这件事，他们也算规规矩矩地结束了军训之旅。

　　“今天我们班这么棒的呀，第一名呢！”小曲老师虽然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说起话来还跟个小女生似的，但不招人反感，听说她是历届获好评最多的女老师之一，多少深谙与学生的相处之道。
　　军训完的班会是少不了的，班主任先是为自己的缺席道歉了一番，而后再把他们这些天的行为细数了一番。

　　“别看我不在学校里，你们做了啥事隔壁班主任可是有跟我汇报呦！”
　　“和九班的冲突，希望以后别再有了好不好？当然，别人先挑衅的不算。咱们守好本分，但不是让你们做缩头乌龟。”

　　梁小曲含笑看着台下的孩子们，没有黑着脸批评的意思。
　　这是她的学生，这群人三年后会出现在全国的顶尖学府上，而现在他们也不过是些会为了班级荣誉而争得头破血流的热血少年。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有漫长又短暂的时间好好地、认真地、仔细地看看他们每个人。
　　想哭就要笑。

　　台下的大家懂得都懂，十分捧场地鼓掌说好。
　　“我二十出头大学毕业就来一中教书带班了，现在女儿都上大学了，你们是我带的第六届学生。”
　　“很幸运能和大家在一中这个大家庭相遇，在这里你们会遇到很多和自己一样优秀的人，而我们的未来是希望能和更多更好更优秀的人交手，你们当然要去更好的学府，去北京，去上海，去广州，去看看水木清华、气凌博雅，还有旦复旦兮，同济天下。去到祖国的大江南北，在有余力的境况下，尽自己所能，做个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

　　“凤凰一中只是你们生命旅程的一个平台，你们将在这个平台上棋逢对手，不用千军万马去挤独木桥，我们会手拉手团结起来，每个人都会抵达自己想要的彼岸。”
　　“欢迎大家，你们难忘且充实的高中生活就此启程！”

　　班里的掌声一片，唐意蘅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里的掌声已经膨胀得让对面都听得到。
　　她的眼睛有点湿润，当时还说不上为什么，只当是被那种慷慨激昂的气氛感染，仿佛透过这些话看到了自己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未来。

　　后来才知道，人生非常难忘的旅程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倒计时。此后的每一天、每一堂课，都是再见的诗韵，你做的每道题、背的每个单词都是道别的注脚。

　　窗外的晚霞飘过来，半边天空都是漂亮的橘红色。
　　真正的高中生活开始了。

　　凤凰一中的高一高二都是两周放一次假，按理这次军训结束后应该继续上一周课的，但因为考虑到学生的学习状态，临时通知放假一天，第二天下午到校。
　　梁小曲开完班会后就准备给自己班放假。

　　“校讯通上放假的消息早上我就发送下去了哈，大家回家注意安全。”
　　“对了姚煜，你完了建一个同学们的q.q群，方便联络一点。”
　　那时候微信远远没像现在这么广泛使用，每月十五块的校讯通也还没成为时代的眼泪，他们学生还是惯用q.q的多。

　　唐意蘅没指望一个比一个忙的爹妈看到信息来接她，不过她家离学校不远，十来分钟也就晃晃悠悠到了。
　　“予予，你要回家吗？”姜予予家离市区比较远，那时候风陵县直通盐城的隧道还没开凿，听她说回家还得走盘山公路，好歹也需要大于两个钟的时间。

　　姜予予看着同桌收拾东西，不紧不慢地回道：“我不回去啦，有朋友一起，我们打算在这附近逛逛，听说学校图书馆藏书挺多的，我等会儿想去逛逛。”

　　“行，有朋友一起就还蛮好的。你一会儿就要去啊？学校图书馆我还没去过，那等会儿一起呀，我不着急回家。”唐意蘅本想说可以带她熟悉一下盐城的，听姜予予说到去图书馆，她也来了兴趣。

　　“对了予予”，她拿来自己的便利贴和笔，递到女孩面前，“写q.q号吧，我晚上回去加你！”

　　赵矜一是文娱委员，给楼上送了一沓材料，这时候也回来了，看她们在交换联系方式，也嚷着加入，一时间唐意蘅这里围了不少女同学。

　　“来吧，我的q.q。”，估计是她们太热闹了，董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探出头来。
　　赵矜一这一周跟他混的挺熟，呛道：“你给我们就得要啊，凭什么要主动加你。”

　　“嗨你这人，行行行，我加你行了吧，姑奶奶。”
　　董点懒得跟赵矜一计较，走之前拿来自己的崭新的数学课本，翻开书皮让她写：“看，多新的书，来写您高贵的号码，我够兄弟吧！”

　　后来这本数学书经过这一堆人的传送，写了长长一串的数字，还有五花八门的姓名。
　　很久很久都没曾褪色。

　　等班里同学走得差不多时，这俩人抱着球往篮球场去。
　　“航哥，九班那俩人不会耍咱吧？”

　　宋嘉航没理会，兀自跨步着投篮，动作大了点，球正中框心，他喘着气，说话带了那么点性感：“怕什么？”
　　远处脚步声传来，他最后一个投篮：“这不就来了吗？”

　　上次的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约定好避开老师再解决。

　　篮球打着打着就打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