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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愁恼(五) ...

  •   尚嘉孤站在一旁,看到南酌牵着南云松出来时目光一动,问道:“你们等下还有课吗?”
      南酌摇头,回道:“这是最后一节。”他看尚嘉孤手上拿了两个竹简,便知道是拿去赔给李恒的。
      “尚司业将竹简给我便好,我会交给李博士的。”南酌说着,抬起双手。
      “哪这么容易给他。”尚嘉孤笑嘻嘻的,将竹简藏到了身后去。
      南酌:?
      “你跟我来趟。这是你弟弟吧?先让你弟弟回去。如果是你给李恒的话,他是不会收的,说不定还会再骂你一顿。”尚嘉孤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示意南酌跟上前来。
      南酌无法,只能让南云松先回去,确定他回去看书了,才小跑着跟上去。
      “小子,你知道为什么李恒和其他几位老师这样厌恶你吗?主要是李恒。其实他人不坏,就是有些贪功名,当初就是因为我抢了他司业的位置……啊也不能说是抢,是我做得比他好一些,所以才能上来。”尚嘉孤带着南酌走了一条极其安静的走廊。
      太安静了,就算在这里大声叫喊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南酌思考了一下,道:“因为我是蛮人?”
      “诶,聪明,对了一半。”尚嘉孤突然转身,击掌笑道,“没错,因为你有蛮人的血在体内。在大齐,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意味着地位地下,没有任何资格进入齐人的房屋。而你,却凭借着粤岭南氏的身份和还有一半的齐人血统,出现在这里。”
      南酌哑然。的确是这样。蛮汉两族水火不容,交战百年,仇恨极深。在大齐的蛮人就是低贱的奴婢,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单看那些个公子哥对你的态度。李恒少时住在边城,家中人被蛮族屠尽,挣扎半生才当上这个博士,对于蛮族可谓是恨之入骨。同样的,在这里当官的人,多少都和蛮族有恩怨。所以也难怪会将这仇恨迁移于你。”
      尚嘉孤继续往前走,只是这次脚步慢了许多。“你被他们这般对待当然是委屈,但是作为携童,你又能做些什么呢?留给你自己想好了。”
      说完他就将那两个竹简扬了扬,脸上依旧带着笑,道:“该说的我都说完,这个我自己还,你回去吧。”
      南酌终于得了机会,开口说话:“尚司业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不怕我和李博士说吗?”
      尚嘉孤一直眯着眼,闻言,此时双眼稍稍睁大了一些,“噗”一声笑出声:“你大可以试试,李恒不整你的话,我就把你丢在这个鱼塘里。我只是说了些老师该说的话,提醒学生注意罢了。回去。”
      他的话本该是半开玩笑的,但南酌觉得,这是这位老师会干的事。后背一凉,南酌便行礼告退了。
      确定南酌已经离开了,尚嘉孤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面上的笑收敛了一些,不知在对着谁说:“这下是达到你目的了吧?别再来找我了,这是最后一次。”
      有一只白鸽从走廊的顶上飞起,噗拉着翅膀往远处飞去。
      尚嘉孤面上没了表情,转身沿着走廊,也离开了。

      学宫有设置自由时间,上完课各位学生就可以自己安排。携童是必须跟随本家公子的,南酌,南询和南成也不例外,跟着南文殊来到藏书阁。
      阁内除了深处的卧龙室,其他的地方都是开放的。三人拿着南文殊列出来的单子,逐本逐本的找过去。
      南酌从高处拿下一本,发现这本书很旧了,书页泛黄且脆。南文殊叮嘱过,若是有书籍需要注意的,必须和他说一声。
      用南文殊的话来说,就是南家有钱,但没必要花在这上面。
      南酌转身走向在垫子上坐着的南文殊,刚要开口说话,旁边窜出来一个人,正是南询。
      他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背对着南酌撞上了他的手臂。南酌一个不稳,手上拿着的书被撞飞了出去,“啪”一声落在地上。
      将书页扎在一起的绳子不知道勉力拉扯了多少年,被丢到地上的时候应声而断,碎成了几截。泛黄的书页也散落开来,最重要是,书落地的地方靠近柜子,有那么几张贴着地板飞进了柜子底。
      南酌看着南询飞速后退,南文殊也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一股脱力感涌上心头。他今天怎么就和书过不去了呢?
      “南酌,你对着书做了什么!?”虽然南询有刻意压着声音,但是这样一来反而显得他更凶了。
      南文殊皱眉,看着那本书的残体,问道:“你弄的?”
      南酌摊手,头疼得要死:“回公子,我是拿着这书要和你说,这书要小心翻看,还没走过来就被南询撞了,把书撞飞出去了。并非全是我的错。”说完他就看着南询,果不其然,南询眼睛里面带了些心虚,但是眼睛外面却是恰到好处的愤怒。
      “我没有撞到你。是你自己手没有拿稳所以才会将书丢出去的。休要血口喷人。”
      如果可以的话南酌真想现在翻个白眼给他。
      “那南询公子是如何知道南酌是用手拿的书还是脚拿的书?”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
      萧衡琅从柜子后转了过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倒衬得旁边的楚衡川很精神。
      萧衡琅指着南询,对南文殊咧了咧嘴,道:“我看到了哦,是他先撞的人。刚刚你们发生的事情我可是全都看到了。”他拉了一下旁边的定安王,补充道:“你们定安王也看到了。”
      楚衡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屁的全看到了,这人进来之后就在打瞌睡,还是因为南询压低了嗓子的吼声才醒过来的。
      南文殊也知道萧衡琅不会拿这种事来逗他,便转过头去,看了南询一眼,道:“将书收拾好,等等你抄个三份。”
      连南酌都没反应过来,居然可以这样轻松解决。果然有权位就是好啊。
      南询就不太好过了,自家侍奉的公子开口了,四皇子和六皇子冒出来做证人,大概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麻烦出现。现在他只能憋屈着趴在地上去扒拉柜子底下的书页。他抬头的时候发现南酌揣着手站在旁边看他,立刻一张脸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正在等南文殊批准他退下的南酌莫名其妙的看了南询一眼。这人趴在地上看人,眼珠子不累吗?
      确定好南酌完成该干的,南文殊挥手让他走了。说句实话,南酌的相貌是挺好看的,带在身边养养眼也好。但是实在是有些架不住各种事情以各种理由在他身上发生啊。
      南酌返回讲堂呆了半个时辰,才回去他和南云松的住处。
      南云松不是携童,是粤岭求着主家,才给南云松补了一个跟来学宫的机会,所以他是不用去服侍南文殊的。
      南酌回到住处却发现南云松抱着一卷书坐在阶上看。小孩子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什么表情都写在了脸上,很明显,这小孩现在是在生气。
      南酌有些不明白,蹲到他面前问道:“云松怎么不进去看书?在外面有好多虫子啊。”
      孰知南云松一见到他,眼眶立刻就红了,随后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泪。南酌慌了。他不是没见过南云松哭,但是哭得这么难过还是第一次。
      南云松一头扎进兄长的怀里,任南酌的气味包裹住自己,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平静下来。只听得小孩抽噎着说道:“兄长,这些人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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