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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灰败的火种 ...

  •   三个月后。

      圣芒戈医院,五楼,魔咒伤害科。

      邓布利多穿过了人声繁乱的候诊室,经过了排着短队的问诊台,缓步走向长廊最靠里面的长住病房区。

      从喧吵到逐步的寂静,不过是三十步的距离。

      “吉德罗,乖孩子,把这一张照片签好名字以后,我们就要喝完这杯水哦!”

      声音是从第一间病房里面传出来的。

      邓布利多还没走到那里,几秒钟以后,就看见一位头戴金银丝花环的治疗师,背着身从病房里走出来了。

      治疗师脸上那道如母亲般的慈爱笑容还未完全散去,她稍稍偏过头来,就望见了随即止步的邓布利多。

      “哦!邓布利多校长,您是来看吉德罗的吗?可怜的小羊羔,从来没有人来探望他,他那么可爱,我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噢,可惜他刚刚已经喝下药休息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等十五分钟以后,他睡熟了再来瞧他……”

      邓布利多微愣了一瞬,很快就弯起眼角,朝治疗师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你能先带我去一趟古尔芒.道的病房,她是我的学生,三个月前中了恶咒。”

      “梅林啊,可怜的小姑娘!”

      治疗师低呼了一声,脸上随即涌现出了怜爱的悲色。

      “我正要去她的病房,她还是老样子,满身的咒印纹路,一直昏迷不醒……我正要去给她换一袋新的营养液点滴,请您跟我来吧。”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跟着治疗师走到了倒数第二件病房的门前,隆巴顿夫妇的病房就在她的隔壁。

      治疗师用魔杖指向病房的门,念了声“阿拉霍洞开”后,门应声而开。

      她率先走了进去,仔细检查了一番病人的状况后,看见点滴只剩下极少的量了,她连忙向邓布利多告了辞,小跑向配药室去取新的营养液了。

      邓布利多抬眼望向墙上的挂钟,已经差不多到了和西弗勒斯约定见面的时间了。

      他叹了口气,从袖口里缓缓取出魔杖,走到古尔芒的床前,用杖尖对准了她的额头。

      “摄魂取念。”

      这不是第一次的尝试了,三个月的时间里,邓布利多已经不记得使用过多少次这个咒语,可是,无一例外,从未成功。

      果不其然,这一次,也毫无效果。

      邓布利多快速收起了魔杖,脑海里开始不断重演着四年前第一次看见古尔芒的情景。

      紧接着,在某一时刻,思绪一转,他又想起了喝下吐真剂后的小巴蒂.克劳奇说出的证词——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用夺魂咒打晕穆迪又把他锁在箱子里,再用复方汤剂扮成穆迪的样子混入霍格沃兹,以实行汤姆.里德尔的复活计划……

      作为食死徒,小巴蒂.克劳奇的思维和行动不难联系在一起。

      然而——古尔芒.道,她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如此积极地参与到这个复活计划里面?

      按照小巴蒂.克劳奇的讲述,古尔芒.道一心想要立功,是一名狂热的食死徒预备役。

      但是,根据哈利所说——

      实际上,他虽然是被古尔芒.道带到小汉格顿墓地里的。而且,她不仅提前嘱咐他要利用门钥匙逃走,还在死亡的最后一刻还试图救他离开……

      思索仍在继续,只是门外已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推车的滚轮声。

      “邓布利多校长,您一定很担心她吧……您可以坐下休息一会儿的,病床下有矮凳——”

      正说着,治疗师匆匆忙忙地走进了门,稍稍一挥魔杖,矮凳就从床底下滑到了邓布利多的脚边。

      治疗师把小推车停在了病床的侧边,谨慎查验过器具和药液袋并无异常以后,熟练地开始了她的换药工作。

      邓布利多望着脚边的矮凳望了好一会儿,他抬了抬眉,有些认命似的坐了下来。

      视线随着高度的降低而下移,他的注意力也随之慢慢放在了眼前的病患身上——

      这个孩子,她真的长大许多……

      这是邓布利多的第一眼印象。

      灰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孔,眉间攒着一层灰败的死气,眼周、嘴唇和鼻孔边缘都泛着青色……

      而这一切,都是在忽略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咒纹——这些密密麻麻爬满全身的黑色纹路,如同黑色的藤蔓开裂在她的皮肤上,交织缠绕出难以挣脱的强烈魔力,仿佛是一道古老的诅咒渗入了一具孱弱的躯体之中……

      “哦,可怜的小姑娘……”

      一旁的治疗师刚刚换好药,在检查针头是否有移位的时候,她的手一碰到冰冷的皮肤,心中那呼之欲出的怜惜,就情不自禁地开口吐露了出来。

      “她看上去就像碎掉的中国瓷器,邓布利多校长……她一定受了不少的苦……”

      治疗师一边哀叹着说着,一边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暖了暖病人/裸/露在外的手臂——

      正值九月中旬,虽说还是穿短款病号服的时间,但对于古尔芒.道这位病患来说,气候还是冷了些。

      “这些纹路黏连在一起,这么多的裂痕,下面还是能看见好些道伤疤……唉,或许她平常受了欺负……”

      邓布利多的眸光暗了暗,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俯身朝着治疗师手指的地方细细看去——确实是恶咒留下的几道疤痕。

      它们看上去很像切割咒留下的刀刻伤疤,刻下的痕迹与其说是普通的线条,倒更像是一个个排列有序的字母——S,N,_,V,E,_,U,S.

      SNIVELLUS(鼻涕精)?

      邓布利多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咚咚咚——”

      三声规律的敲门声从敞开的病房门口响起。

      “校长。”

      西弗勒斯沉闷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走进了病房内。

      “西弗勒斯,你来晚了。”

      邓布利多没有转身,只是抬手替病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

      “辛苦你了——”

      邓布利多稍稍侧过脑袋,带着笑的蓝眼睛和治疗师的目光相视而望。

      “如果可以的话,出门的时候能够请你把房门关上吗?”

      “当然,当然。”

      治疗师再度朝病床上的可怜小姑娘递去一瞥怜爱的目光,然后推着她的小推车匆匆离开了。

      静待着房门的一声关合。

      脸色阴沉的西弗勒斯先开了口。

      “我的课程很多,邓布利多,我希望你没有忘记。”

      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回复道:

      “是的,我知道你是一位非常负责任的教授。”

      西弗勒斯的喉头一噎。

      “那么,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而且必须要在这里说?”

      “你想先听听斯特劳医生的医嘱吗?”

      邓布利多放缓了语速,语气里显现出耐心。

      西弗勒斯嘴角一僵,冷冷地说,“如果你不觉得这非常耽误时间的话——”

      邓布利多打断道,“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她的伤情,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上前了几步。他走到邓布利多的身边,咬着后牙槽说道:

      “我为什么要担心她?一个天天给我惹事生非的捣蛋鬼?还是一个总没事找事、然后被关禁闭的坏学生?”

      邓布利多望着病床的惨白面孔,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哈利说他亲眼目睹她中了死咒,而且我们也看到了,哈利抱着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没有心跳的僵硬尸体了。”

      “这件事我早就向你汇报过,从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蜘蛛尾巷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邓布利多,她不正常,她不像一个普通的巫师。”

      “我知道。”

      邓布利多说着,他那双浅蓝色的、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缓缓移向了身边的西弗勒斯。

      “四年前,我请你使用‘摄魂取念’的咒语去查清事实……可是,你应该向我隐瞒了很多事情。”

      西弗勒斯的黑眼睛空洞了一瞬,他连忙垂下眼皮,避开邓布利多探寻的视线。

      “邓布利多,你也瞒了我不少事……而且,有关古尔芒.道的事情,我所查看到的,该说的我都说了。”

      邓布利多的眼睛眯成了缝。

      “你有你自己的判断,西弗勒斯,我相信你的判断,正如我相信你对莉莉的感情一样。”

      西弗勒斯兀自垂下了头。

      “别说了……你叫我过来不是为了叙旧的……”

      “当然……西弗勒斯……但是,我们都知道,制作复方汤剂的主要材料,必须要放入想变形的那个人身上的东西——”

      西弗勒斯猛一抬头,有些生气地打断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我能看出来,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古尔芒.道的手里会有莉莉的东西?”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查清真相……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从矮凳上站起身来,目光凝视着病床上的古尔芒。

      “我的魔咒失败了……这件事或许只有你能做到……”

      ……

      十分钟前,邓布利多就已经离开了病房。

      西弗勒斯坐在病床边许久未动,惊异的眼神始终死死盯着古尔芒手臂上的几道刀刻疤痕。

      邓布利多临走前提醒他注意这些伤疤的来源——

      可是,他却只能僵坐着,手足无措地面对着记忆里那个受耻蒙辱的自己,无所适从……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西弗勒斯心神不宁地取出了魔杖,杖尖缓缓指向古尔芒的前额。

      他艰难地开口,“摄魂……取念……”

      病房里的画面即刻从眼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雾弥漫的阴森之地。

      四周很吵,七嘴八舌,简直闹得不可开交。

      西弗勒斯捂着耳朵,试图减少一点噪音污染,但是毫无用处——

      那些直接炸响在他脑海里的无数道声音,只源自于同一个人,她们用着不同的语气倾诉着完全不同的话语,混乱的声音杂糅在一起,肆意折磨着他的头脑……

      【我居然死了!】

      一声歇斯底里的质问比尖刀还要锋利,仿佛在刺破脑神经的同时,脑海里还狂涌而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

      【我不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连着几声拼了命的嘶吼,绝望的怒号声回荡在雾气之中,像一群躲在暗处的鬼魂激烈冲击着一切活物。

      【救救我——帮帮我——】

      又一声无助的哀嚎从混乱的杂音里冲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细小而微弱的呜咽。

      【这种感受没有了,他不记得我了……】

      接着,一阵疯狂的大笑席卷而来,快速占据了主导的位置。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声音随之变成了梦幻般的喜悦。

      【太好了!这是一个没有神存在的世界!】

      很快地,喜悦辗转成了病态的□□,无数道诡异的哭喊声,像无数根尖针刺进脑袋里,扎刺在大脑的无数根神经上疯狂搅动着。

      【我死了!】

      【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让他们统统都去死!】

      【复仇!我要复仇!】

      【所有人!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

      忍受着噪声的侵害,西弗勒斯在头昏脑涨中尝试着挪动脚步。

      前进了几步,他下意识地挥动手中的魔杖,想要用魔力驱散雾气。只是,当他抬起手臂的时候,这才发现手中已然空无一物。

      西弗勒斯使劲揉了揉额角,又摸索着前进了两三步,可雾气实在让人难以视物……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紧蹙起眉头——心念一动,一团墨绿色的火焰凭空而出,随之跃入他的眼前。

      西弗勒斯怔住了,却下意识地向它伸出手。

      手掌缓缓靠近火焰,焰尖仿佛心有所感,跳动地更加活跃起来——结果,几点星火差点儿就要烧到了手心的皮肤。

      西弗勒斯立即防备地缩回了手。

      这会儿,他耳边的杂音还不消停,好几道气呼呼地咆哮声直接贯穿了双耳。

      【家里就只有发霉的面包吗!】

      【还给我!不准抢我的蛋糕吃!】

      【……】

      西弗勒斯听得眉头紧拧,心里的火气直冲冲地往脖子上烧去。

      只是,还没等他的火气升至大脑,一道清亮柔和的声音,又十分欢快地大声嚷了起来。

      【西弗勒斯,你要记住……心是不会迷失方向的!】

      她的语气里满是狡黠,还带着跃跃欲试的冲动。

      【握紧它,西弗勒斯,一定要握紧它!】

      【它代表着意识的心脏……】

      这些与杂声完全不同的声音,刚刚仿佛从远处传来,现在又消逝去了更远的地方……

      明明四下无风,西弗勒斯却惊疑地发现,他眼前的绿色火焰,竟然快活地朝声音逝去的远方疯狂跃动着。

      西弗勒斯紧盯着躁动的火星,思索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有所疑虑地张开了手指,慢慢地拢住了兴奋跳动的火焰——

      即刻之间,他掌心里的火种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震颤,火焰带来的温度不断蔓延全身,直至烘暖了他同样震颤的灵魂。

      他将另一只手扶上心脏的位置,颤动正是来源于此处——这里也许就是灵魂的心脏,它颤动的频率竟然与火种的几近相等。

      耳边的杂音依旧扰人,眼前墨绿色的火种拢在他的手中燃烧。

      西弗勒斯将目光徐徐移向火苗飘动而去的方向——他暗暗有了想法,便迈出步子朝前走去。

      灰雾带着死气,蔓延得到处都是。

      西弗勒斯无声地数着步子——

      一百步……两百步……

      似乎这里本就是一个没有边际的空间……

      他分秒不停地朝着火势的方向走着,灰雾越来越浓,阴森的黑暗渐渐被雾气覆盖了完全,最后只留给他的视野一片灰白。

      就在这时,西弗勒斯眯起眼睛,仔细注视着不远处的一点异常的光芒。

      他快步走了过去,眼前渐渐显现出了另一颗火种的模样——与他手中燃烧着绿焰的火种不同,这是一颗完全熄灭了的火种。

      这颗火种毫无生气,只是一动不动地悬浮在他胸口的高度。不仅如此,火种之外,一条条由黑墨书写的连笔文字形成了紧密连接的束带,束带隔空缠绕在火种之上,只露出几处促狭的呼吸通道。

      西弗勒斯有些哑然,他更上前了一步,想留心查看一下束带上的文字究竟是什么。

      他将手中的火焰举得更高些,希望驱散些弥漫的雾气,谁承想,绿焰只是稍稍靠向了寂灭的火种,无数点冒尖的火星,就开始直勾勾地往束带里面跳。

      惊诧之中,他担心会突生什么变故,连忙后退了半步。

      只可惜,三两点火星已经越进了束带之间的空隙之中,转眼就跳到死气沉沉的火种上面。

      西弗勒斯眼见着这几颗势单力薄的火星,一点一点的趋于寂灭。

      紧接着,他耳边吵嚷不断的杂音忽地一弱,随后越降越低,只剩一些嗡鸣般的低语声还在继续。

      噪声的折磨逐渐消散,西弗勒斯不由得呼出一口长气。精神放松片刻,他不愿多耽误时间,再次奉出手中的火焰,好让那些跃跃欲试的火星们能够透过束带的空隙。

      束带里的死寂火种似乎有着什么致命的吸引力,火星一点一点地钻入空隙,又分毫不差地贴靠过去。

      一颗接着一颗——

      西弗勒斯感觉到耳边仅剩的朦胧呢喃声,也渐渐归于宁静。正当此时,有一颗墨绿色的火星跳到了火种之上。

      只听“刷”地一声,束带中心的火种随之冒出了一团灰败的火焰。

      【我终于等到你了,西弗勒斯……】

      冒着灰焰的火种在不断震颤,好似说话的声音如同抽泣一般,从这颗火种的内部颤抖地传进了西弗勒斯的耳畔。

      【我很想你……】

      【西弗勒斯……】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4-03-04 22:47:56~2024-03-06 18:3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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