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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那一拳头的银子许遂行到底是没肯收,只是段山柏坚持,许遂行只能从中拿了五十两银子,对方才罢休。
      银子入袋,许遂行心里暗暗点数——自己现在欠段山柏一百二十两银子了,与一穷二白的他而言,稍微有些多。

      他暗暗决定,这一路上要能省则省,这五十两银子能不用则不用,停留时若有摆摊算卦的机会,自己还是不要放过,这样,还钱时这五十两依旧能换上,剩下那七十两只能慢慢补上。

      下船后,商贾正指挥着船工和仆从将货物从船上搬下,整理到马车与三轮车上,一时半刻还没能行动。

      许遂行一行人原就和他们不是一道,便不存在等待一说。他们正忙,许遂行已经带着雀儿上了马,轻挥马绳让马儿慢步往前行,向前头山下马道走。

      在远处瞧,能看见浓雾蔼蔼,盖住了整座高山。原以为走近些山路便清晰可见,怎料还未深入,那些雾气便薄薄一层盖在了眼前,若更深人的,雾气怕会更重。

      许遂行想起那老爷子说起这片山头蜗居着不少妖邪,照这样看,这一山浓厚的雾气,怕是与妖气脱不了干系。
      不过既然山上妖邪从未伤人性命,那他也就没必要多管闲事,若因为伤一妖招惹了一山头的妖邪,他就算身旁有雀儿与段山柏,怕也抵挡不住那千军万马。

      妖气引了雾气,雾气漫了满山,挡全顶上晴空,邪风瑟瑟,枯黄野草因风折落,两边是满头青的树摆着诡异的姿势。
      马儿走多几步就有了抗拒之意,仨人只能下马,牵着马绳继续前行。
      若非别的路又得绕上几十里路,许遂行可不走这大雾笼山、草里树里都冒着阴森气的道。

      这山道像是走不到尽头,走了两刻钟,也不见得走出吹阴风的道,路上雾气倒是愈发浓厚,像是要将人吞进山里一般。

      风渐渐弱了,两边草树却发出不正常的窸窣声。
      一行人停下脚步,警惕地向四周张望,那些骇人的声响便渐渐停了。

      “走吧。”想到那老爷子说起山上妖邪会掠走过路者的财物或食物,许遂行只知此地不宜久留,牵起马绳加快了脚程,“我们走快些。”

      没走多几步,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响起,妖风肆意,刮起一黑一白俩人的衣摆,有什么东西随着风的方向狂奔!

      许遂行此次没停,却抽出身后山纹剑,预备朝一个那东西的方向扫去一道剑气。
      抬眼一瞬,看见山的两边亮起了大小不一、层次不齐的红灯笼......不,那不是灯笼,是藏匿在树林间的妖邪,他们浩浩汤汤出现在此,若他方才心急挥了剑,此刻迎接的就该是妖群的攻击。

      段山柏:“这么多,要不要我......”
      “不,我们继续走。”

      许遂行把剑收入剑鞘,看见那些“红灯笼”减少了不少,可那随风而行的东西还在附近转悠,仿佛是将他们当做某种取乐的玩具,四处绕转不过是想看对方因为恐惧生出的慌乱。

      真是恶趣味。

      许遂行腹诽着,神色不乱,步伐稳健,带着身旁俩人牵马继续前行。

      风好像停了,那东西似乎也停了动作......

      倏然间,原本四处乱窜的“东西”带着满身妖气向他们冲来!
      许遂行只看到眼前出现一团雪白,他刚伸手,凝聚灵力要向它劈去,就听山间传来一阵震荡心扉的长啸,似是警告他们不得对面前那团雪白出手。

      许遂行当即收手,足尖转动方向,身躯往侧偏移,侃侃避开妖邪的攻击,那团雪白“啪”一声落到了地上,方向原因,它继而向前滚了一圈。

      这看上去有些愚蠢,有些好笑。

      许遂行自然是没笑的,他绷着一张脸,冷冷盯着那团雪白看。
      只见那团雪白伸出了四肢,带着两个尖耳朵的脑袋左右甩甩,它背朝众人,没瞧见有人,还懵懵地往天上地下看了好一会儿。

      这小妖傻乎乎的样子,居然还有些可爱。
      像一只......小狗?

      但可爱的外表并不能说明这小东西全无威胁,仨人警惕心尚存,一同盯着那还在找人的小脑袋。

      “它......生的好眼熟。”一边雀儿绷不住了,伸着脑袋,观察道。

      小东西听到了声音,四只爪子凭空一蹦,彻底扭转了身子。
      它那黑豆似的眼睛盯着许遂行看了片刻,忽然,小狗如同看见热腾腾的大骨头一般兴奋,摇着尾巴向许遂行狂奔而去,狗嘴里还冒出了一句呐喊:“恩人!!”

      “哎!?”雀儿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
      还未等雀儿说话,那狗儿四肢已经抱住了遇事不明的许遂行的一只腿,哭嚎着大喊:“恩人啊!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许遂行不理它,反过去问雀儿:“你想起来什么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雀儿还未说话,那狗儿又是大喊:“娘!娘!这是我恩人!就是他就是他!娘!”

      “放肆。”

      一个女声回荡在山道之间,同时两侧山林中的“红灯笼”逐渐消失,大雾散了些许,妖气跟着敛下不少。

      狗儿因为这一声没再缠着许遂行的腿,它乖巧的蹲坐在一边,而尾巴还未停止摇动。

      雀儿这才有机会开口,他拽了拽许遂行的衣服,叫他抱起,才在许遂行耳边低声说:“主子,这是一年半以前,你在这山道外救的那只小狼崽。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我们到长岐镇采买,回来路上遇到一群妖邪欺负这小狼崽,其中有妖是想将它吃掉补充灵力,主子你于心不忍,救了它一命,给他包扎还给他食物。当时这小狼崽缠你缠得可狠了,你还是等它累得入睡了,才偷偷溜走的。可他从前也不会讲话,此番开口,当真是吓了我一跳。”

      原来是狼,不是狗。

      雀儿自认为声音不大,可实际这都被周边人听了个仔细。
      段山柏听罢一笑,故意叹息:“唉,原来遂行哥最爱玩的,就是待人入睡后离开他人的把戏。”
      许遂行瞪他一眼:“少阴阳怪气。”
      段山柏便不说话了。

      “犬子唐突了。”那道女声明显起来,许遂行向着声音方向望去,看见一匹与小狼崽毛色相当,身形却大了几倍的白狼,“这孩子日日在我耳边嚷嚷,说要找一年多前那位救命恩人。”

      白狼步步前来,踩出了一片浓雾,盖住了狼身。等浓雾散去,占站在原地的不再是那匹白狼,而是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那女子身着毛色一般白的衣衫,炎炎夏日却穿着厚厚的白绒披肩。
      显然,这就是小狼崽的母亲。

      “可他修为不够,我也不敢再将他随意放出,怕他再遭祸事,只让他在山间历练。好在道长再度经过此地,算是了他一个念想。”

      许遂行垂下眉眼向脚旁的小狼崽看去,就与小狼崽来了个四目相对,还顺道看见他眼底不做掩饰的崇拜与感恩。
      照雀儿这么一说,许遂行就能确定那是自己做的事了。既然是自己做的,那承认了也无妨。

      他轻一颔首:“小事一桩,不必记挂。”
      小狼崽却不照常理,不挂书袋,直接嚎了一声:“必须记挂!”
      这惹了一边段山柏的一声轻笑。

      狼母大概是懂些人间规矩,半阖眼着眼,文绉绉道:“犬子失礼了。”
      许遂行:“无妨。”
      “既然有缘相遇,就让犬子将这一恩报上吧。”狼母勾着唇道,“不妨道长将犬子带在身旁,让他服侍一二,就算是报了这一恩。”

      这位母亲倒是聪明。
      她先头说,不敢让小狼崽独自外出,怕他再有性命之忧;而自己不带着狼崽出行,大约是怕心软,怕在路上遇上难事,自己又要出手相助。

      但放在别人跟前就不一样了,用报恩一说将孩子托付到别人手中,自己见不着孩子受苦便不会心软从而相助,托付之人虽不会完全尽心待他,但到底会注意着不让孩子遇险。带着服侍的由头让孩子跟随旁人,孩子由此成长进步,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许遂行不认为自己有这闲工夫。

      他勾起唇角:“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夫人所想,我大概能猜出两分。”
      狼母神情不变,轻声轻语问:“那道长可愿意?”
      “此番出行,并非为历练,而是有正事要做。此事危险,令郎,我是带不上了。”

      “那算罢。”狼母并不计较,她正正看着许遂行,说:“我见道长身上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想来确实是个麻烦,那犬子便不去给道长添乱了。只是恩还是要报。”
      狼母素手前伸,手中捻了一道咒决,掌心凝出月白灵咒,她往前递去,灵咒便飘至许遂行身前,“这是一道护身符,在遭受致命一击时,能护你一命。”

      许遂行伸手接纳,灵咒还未落下,便迅速飘入许遂行胸前,融入胸膛之中。
      这灵咒没让许遂行有任何好与不好的反应,一切皆如常。

      狼母往一边山石靠了靠,又捏一咒,往身后浓雾击去,打散了厚重的雾气,“这浓雾是山间一些小妖为了敛财步下的障眼法,叫人走来走去都难以出雾,我此番为三位打通此路,诸位可由此离开。往后还要由此经过,在山道上唤我一声便可。”

      “多谢。”许遂行行过一礼,“夫人如何称呼。”
      “道长如此喊便好。”
      “那,多谢夫人。”

      浓雾散去,该继续前行了。

      许遂行转过身,刚要把段山柏与雀儿喊上,就看见后头段山柏与那小狼崽正大眼瞪小眼,已经不知互相瞪了多久了。

      “你们,在做什么......?”

      “我认得这个哥哥!”小狼崽又是嚎了一声,语气天真:“恩人救我之时,这个哥哥也在!这个哥哥只盯着恩人看,从前一样,现在也一样!哥哥,你同恩人现在如何了?”

      许遂行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
      方才雀儿所说,可没提到段山柏,可想而知,是雀儿故意为之。

      但问题不大,他也没必要计较。

      正想着段山柏会不会拒绝回应或者扯个不打紧的关系,他就听到段山柏对狼崽说:“我现在,依旧心悦你恩人,只是你恩人对我不甚满意,我还在努力挽回。”
      小狼崽不理解的侧过了脑袋,说话有些童言无忌的意思:“可是......我娘说,相爱之人才能做亲昵之事,你们当初便做了嘴唇对嘴唇的亲昵之事,为何恩人还对你不甚满意呢?”

      许遂行心头一震——狼崽说的,大约是接吻一时。
      小狼崽发言,他也不能制止,只能求助地望向狼母。
      可狼母并无反应,微笑一如既往,甚至有想看热闹的意思。

      “因为......”段山柏似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揉了一把小狼崽的脑袋,放弃了解释,望向许遂行,“遂行哥,走吧,别耽搁时间了。”

      突然之间,许遂行真想知道自己当初,是为何要与他一刀两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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