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生存》净雅

6、第二章

　　“十丫头，咋了？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舀碗水吧！”七丫头迷迷瞪瞪的，说着就想要爬起来，去给小妹妹舀水。没办法，家里穷，吃的东西少，半夜里饿醒那也是常有的事儿，但饿醒也没吃的呀，也只能喝点水骗骗肚子。

　　“七姐，我不饿，明天我们去摸野鸡蛋吧，我今天看见野鸡了。”她们年纪小，就算看见野鸡也抓不住，但是去野鸡活动的地方，摸几个野鸡蛋还是可以的。

　　“行，等天亮了，姐姐就带你去，快睡吧。” 七丫头实在是困得很了，随口应了一句，就又呼呼大睡起来。

　　十丫头终于说出了埋在心底好几天的话，心神一松，也睡了。第二天一早，大人们都去地里后，十丫头就去找了七丫头，招呼对方去摸野鸡蛋。

　　“你说什么？”七丫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反问道，“我说，七姐，我昨天看见野鸡了，我们去摸野鸡蛋吧！”十丫头再次重复了一遍，撒娇催促道： “去嘛、去嘛，摸回来以后，就可以给娘吃，小弟弟就会好生生的出来了。”

　　一旁编草鞋的六丫头，听见十丫头的话，不由探头问道：“小十，你确定有野鸡蛋？有的话，我带你去。”六丫头比七丫头大一岁，今年已经七岁了，已经到了能干活的年岁，但就和七丫头在家里带十丫头一样，她得在家里带年仅三岁的弟弟三郎。

　　说起来，何家四兄弟，何老大三女一儿，大女儿大丫年十六，已经到了说亲的年岁，据说已经开始相看，人都已经拘在家里开始养身体、绣帕子给自己挣嫁妆了。二丫头十四岁，八丫头五岁，儿子何二郎十岁。

　　何老二兄弟四个儿子最多的，何大郎十五岁，若非家里穷，拿不出聘礼，已经开始相看了。小儿子何三郎才三岁，全凭小女儿七岁的六丫头照看，家里的事全让大女儿十三岁的三丫头做。

　　十丫头的父亲，何老三是一个儿子都没有！只有三个女儿，四丫头九岁、七丫头六岁、十丫头两岁。

　　哪怕最小的何老四，也在去年添了个儿子何四郎呢！就是小女儿九丫头也才四岁，还不能好好照看儿子，所以不得不让大女儿八岁的五丫头留家里帮衬着。

　　因而，现在家里除了在屋里绣花的大丫头、八丫头，在房后理菜地何周氏、何崔氏、五丫头，一块儿编草鞋的六丫头、七丫头外，还有何三郎。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去河边洗衣服去了，九丫头在屋里守着弟弟何四郎睡觉。

　　这也是为什么何刘氏和何王氏去地里忙活，但何周氏、何崔氏却能留在家里的原因。除了何周氏有孕外，也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孩子最小，婆婆嫂子们体谅的缘故。

　　倒也因为此，几个丫头们说话，才更要小心点！免得被娘亲（婶娘）听到，到时不能去摸野鸡蛋还是小事，别在被打一顿，那才是亏大了好么！

　　“六姐，真的有，我骗你做什么？”十丫头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好好好，六姐相信你，等着！”得了准信儿的六丫头，高兴的敷衍了十丫头一句。

　　她转了转眼珠子，在七丫头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便放下手里编了一半草鞋，跑屋里背了个小背篓出来，招呼十丫头出门。

　　十丫头眨眨眼睛，看向七丫头，“七姐，这？” 七丫头翻个白眼，扫了眼墙根撅着屁股捅蚂蚁窝，完全没察觉这边动静的何三郎一眼，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去吧，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话音未落，十丫头就跟着六丫头跑没影了。

　　七丫头低头继续编草鞋，这是个苦活儿，但是家里年岁大些的丫头哪个没干过呢？不过她们力气小，编出来的草鞋也不结实，也就她们自己和她们照看的弟弟妹妹才会穿，大人们都是穿自己另外编的草鞋。

　　不过，她们家还算好的，就算要自己编，起码奶奶每年都会留下些稻草，专门给她们编自己穿的草鞋。村里多少人家的女孩儿，连草鞋都没有一双！所以，就算累，七丫头也认认真真的编着手里的鞋，半点不敢大意。

　　那边跑出家门的六丫头，低头问十丫头：“小十，你在哪里看到的野鸡蛋？”“往这走，”十丫头抬起小手给六丫头引路。“走到山脚，再往里走一点，就到了，六姐。”

　　“行，我们赶紧去，不然被那群坏小子们摸走就不好了，你要是走累了，六姐背你。 ”担忧野鸡蛋的六丫头，顺着十丫头指的路，拉着她连走带跑的进了山，去找野鸡蛋。

　　她们村的这座山并不大，山里顶多有些野鸡、野兔什么的，连个大点的活物都没有！所以哪怕是七岁的六丫头，都毫不害怕的带着妹妹上了山！索性，十丫头指的地方确实靠谱。一连摸了好几个野鸡窝，每个窝里摸了五六个，拢共摸了二十多个野鸡蛋，乐得她笑得见牙不见眼，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但是，到了家里才发现不太妙：娘（婶娘）的脸色也太难看了点！六丫头登时收敛了笑容，乖乖的把小背篓递出去，低着头等着训斥。

　　十丫头却没她会看人眼色，高高兴兴的扑到娘亲怀里，说自己的丰功伟绩。“娘，我和六姐摸了好多野鸡蛋，都给娘和婶娘吃，让娘生小弟弟。婶娘也不用每天都发愁家里的鸡不下蛋，没有东西给补身体，没奶水喂四弟弟了。”

　　本来很生气的何周氏、何崔氏对视一眼，都有些感动，但是再感动，该说的也得说。“你们才多大点儿？就敢进山去？要是出了事儿，你让娘怎么办？让娘和你二伯娘可怎么交代？……”毕竟是十丫头挑得头儿，于是便由何周氏扮黑脸。

　　一旁的何崔氏自然便扮白脸，“就是啊，你为我们去摸野鸡蛋，我和你娘很感动，但是更担心。所以，以后别去了，家里的事儿有我们呢，还不到你们操心的时候，啊～～”

　　本来还想让娘夸夸自己的十丫头，蔫了。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趴在娘怀里，一句话都不想再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六丫头艳羡的看了眼睡着的十丫头，乖乖的低头，继续听两位婶娘的唠叨。

　　到了晚上，得知两个丫头今天做的“好事”之后，几个男人后怕之余，也不由动了心思：一只野鸡若是卖给那些想吃野味儿的大户，最少也能卖三百来文钱，几兄弟可都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哪能不心动？

　　四兄弟对视一眼，撇下七嘴八舌数落两个丫头的女人们，去寻老爹去了。想抓野鸡，就得快，不然野鸡跑了怎么办？

　　何老头哪能不知道儿子们的心思？当即拍板，明天兄弟四个带何大郎，都一块去捉野鸡去！要能抓住三五只野鸡，家里就能缓过这口气，为什么不干！

　　于是，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家子男人和带路的何六丫便都起床进山去了。直到当天晚上，五个大男人才偷偷摸摸的回了家，早就等着的几个女人，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结果。

　　“停！”早就估算好了时间，让老伴儿做晚饭的何老头，没好气的说：“还不赶紧去给你们男人端饭，没看到他们都饿了么，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真是，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是，爹。”被训斥了的几个儿媳妇，臊眉耷眼的出去了。

　　何老头这才看向大儿子，“怎么样，卖了多少钱？”因着怕招人眼红，所以他让几个儿子抓住野鸡后，立刻动身走远路，去县里把野鸡卖了！所以，就连他都不知道，这一回他们赚了多少。

　　何老大上前几步，直接把钱袋子往桌上一倒，哗啦啦的铜板立刻在桌上积成了一大堆。何老头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这一堆，可比他们家多年的积蓄都还多！

　　“快快快，快数数到底有多少。”何老头立刻扑到桌子跟前，招呼儿子们数钱。待女人们端了饭菜回来，也加入了数钱行列。拢共两千四百余文，也就是二两四钱多银子，这可真不少。

　　待收好了钱，儿子们也都吃完饭，何老头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你们抓了多少只野鸡，咋这么多钱？”“今天真是碰巧了，我们捉了六只野鸡不说，还摸了二百来颗野鸡蛋。送到县里后，被一个酒楼掌柜看上，给包圆了，价格也给的高些。”何老大很高兴，这些钱来的可太及时了。

　　虽然他媳妇不做饭，但他也知道，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够了。有了这些钱，就能买粮，坚持到秋收。而且，有了这笔钱，大侄子就有钱说亲，爹娘就不会打用大丫换亲的主意，可不是太好了。

　　何老二想着有了这笔钱，家里就能给大郎起一间，哪怕是土墙茅草屋呢，有了新房就能给大郎说亲了。何老三想着自家怀孕的妻子、何老四想着妻子担忧的粮食，都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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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何家成员表：
何老头、何陈氏均年过五十。何老大、何刘氏年三十二三。何老二、何王氏年三十左右。何老三、何周氏年二十八九。何老四、何崔氏年二十五左右。
何老大：何大丫年十六岁、何二丫年十四岁、何二郎年十岁、何八丫年五岁。
何老二：何大郎年十五岁、何三丫年十二岁、何六丫年七岁、何三郎年三岁。
何老三：何四丫年九岁、何七丫年六岁、何十丫年二岁。
何老四：何五丫八岁、何九丫年四岁、何四郎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