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生存》净雅

33、第二章

　　宁然不懂，父亲耐心的跟她解释：“之前的郡王府，是你曾祖父的家，后来是你伯祖父的家。所以，衣食住行都要先紧着你曾祖父、伯祖父的家人。

　　现在的郡王府，是你祖父的家，以后是你伯父的家。所以衣食住行都要先紧着你祖父、伯父的子嗣！在这之后，才是嫡庶、男女、长幼之分！因为，你们与你祖父、伯父，都隔了一层！明白了么？”

　　宁然不懂，宁然大受震撼！她一直以为嫡庶之分很严格，庶出就是比不上嫡出呢！原来还要遵守这样的规矩么？

　　父亲见宁然懵圈，笑得很无奈。母亲看不下去，掰开了揉碎了，解释给她听：“你要多关注一下家里，就该知道，你祖父的嫡子，待遇比嫡女好；嫡女比侧出子的待遇好；侧出子比侧出女的待遇好；侧出女比妾出子的待遇好，妾出子比妾出女的待遇好。但是，出身相差无几时，年长比年幼的待遇好！

　　就比如院子这事儿，嫡出的不论男女，哪怕是你已经出嫁的大姑母，都有属于自己的院子。但是，侧出的，就只有五岁上的男丁，才有自己的院子。女嗣只有十岁上，才分到了自己的院子，但是出嫁后，这个院子就会被分给别人！这还是因为，侧室所出，为半嫡出才有的待遇！

　　而妾出，哪怕是王姬所出，那也是彻底的庶出！所以，男丁都是五人一个院子；十二岁元服后，两人一个院子；十五岁成年，才会分到自己的院子，为成婚做准备。女嗣十岁上才会搬出母亲的院子，与姐妹同住一个院子；十五岁成年，才会短暂的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为出嫁做准备。一出嫁，院子就会有下一个主人入住。

　　你大堂姐才多大？不过九岁！所以，她的待遇，其实是在你祖父的侧出子之下、侧出女之上！你的待遇，比之稍差，却也与你祖父的侧出女等同。”说完，母亲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这都是你大姑母，当年经历过的事儿。”

　　是这样么？宁然恍恍惚惚的回了自己屋里，父母对视一眼，笑得颇为促狭。显然，逗弄宁然，让他们很开心。

　　唐父唐母说的对么？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这也就是刚出孝又刚开府，府中忙乱了些，唐祖父急着安排子女的婚事，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如今，该忙的都忙完了，府中各种待遇、住处什么的，也都会再调整！毕竟，这又不是之前，与那么多叔伯祖父同住的时候，各个地方都紧巴巴的，还得想尽办法在外人面前撑场面。

　　所以，唐父唐母，是故意这么说，逗弄嘛事不懂的宁然来着。闲着也是闲着，逗孩子多有趣啊！可惜安然还小，不然他们的日常生活，会有更多的乐趣。

　　但是，唐父唐母的恶趣味，宁然不知啊！所以，在她特意观察、询问了仆役，确定父亲母亲没骗自己后，便释然了。

　　不过，专注于学习的宁然，却没发现府中各处的微妙变化。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了。

　　宁然六岁这一年，她诸多未成年的叔父、姑母、兄姐，皆参加了县试、郡试、院试，并各有所得。

　　成年已婚但未有功名的男丁，或参军入伍或荫恩入国子监或打理家中产业。总之，都不能在家闲着。出嫁的女嗣有意入仕途的话，家中也会酌情帮扶。

　　有功名的，则都入县学、郡学、府学学习，备战科举。

　　未成年也未有功名的，依旧在学堂学习，明年再战科举！

　　而早就选好了未来职业的人，早在去年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每个人家中地位的升降，都在这微妙变化中。

　　察觉到这点儿的宁然，若有所悟。从此，学习本就专注的她，开始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在学习上。因为，她发现祖父更看重有功名的子嗣！

　　潜心学习一年后，宁然与未成年的家人一起参加县试。

　　她顺利通过县试、郡试，成为童生，却在院试上折戟沉沙！不过，鉴于她才七岁，所以祖父、伯父伯母，父亲母亲以及其他人，依旧对她赞叹不已。

　　作为奖励，宁然提前获得了属于自己的院落。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处院落很小，只有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一间茅房、一间杂物房。不过，暂时也够她住了！

　　觉得自己没做错的宁然，更加专心学习了。

　　但是第二年，宁然就发现，比专心学习更能提升家中地位的方法：那就是成为父亲的继承人！

　　起因是大堂姐已经十二岁，伯父有意为她安排教导人事的小厮，将来娶夫纳侍，继承自己的爵位和家产。

　　但大堂姐不愿意，因为这样的话，她的同胞亲弟就得嫁出去！就像曾祖父、祖父选择了伯祖父、父亲为继承人，就把姑祖母、姑母们都嫁出去一样。

　　可是，不止伯父，就连祖父也坚持长幼有序，坚定立大堂姐为伯父的继承人。继祖母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发言权，也与其无关。伯母则是随意，左右都是她的子嗣，立谁都行。

　　最终，在大堂哥避嫌、二堂妹的助攻下，大堂姐终究还是接受了那两个小厮。自此，正式成了伯父的继承人。

　　听到消息，并目睹了双方后半段的左右拉锯后，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因为母亲伤了身子的缘故，直到现在，父亲也就只有自己与妹妹两个嫡女。而自己作为父亲的嫡长女，是不是也能成为父亲的继承人呢？

　　虽然这样想，但也只是想了想，就又读书去了。

　　促使宁然下定决心的，是随着大堂姐身份的确立，而在家中地位的骤然提升！本来大堂姐在家中的待遇，比宁然好点但也有限。但如今，已经提升到与父亲相差仿佛的地步。

　　宁然看着看着，就下定了决心：她也要成为父亲的继承人！不过，大堂姐的地位，是十二岁才确定的，而她才不过八岁，还有四年！所以，还有时间准备。

　　下定决心的宁然，学习更加努力的同时，也开始抽出时间关心父亲、母亲和妹妹，增加自己在父亲心中的份量。

　　宁然九岁的这一年，又是大比之年！她再次与家人一起，参加了院试。而这次，因为准备充分，她顺利通过了院试，成为秀才婆。

　　虽然名次低了些，但以她的年龄，能通过就已经值得赞扬了！家中甚至办了一场宴会，为她庆祝。但是庆祝过后，在要不要继续参加乡试的问题上，祖父、父亲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祖父不认为宁然可以通过乡试，但认为她可以先去乡试的考场上看看，感受一下气氛。毕竟乡试的规矩与院试大不一样！若是毫无准备的去参加，把命搭进去都毫不稀奇！

　　父亲担忧的就是这个！他至今为止就只有两个嫡女，嫡次女还先天不足，体弱的让人担心她能不能活到及笈！父亲宁愿宁然再等上六年，及笈后再去参加乡试。那样，他才会少一点担忧。

　　宁然是同意祖父的观点的，但她想刷父亲的好感度，所以沉默不语，等着他们争吵出一个结果。

　　伯父作为郡王府的继承人，也认同祖父的观点，但他也理解弟弟的担忧。于是，他看向低头不语的宁然，试图看出宁然自己的意愿，片刻后收回目光，上前打圆场，并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

　　宁然与母亲和妹妹回去时，任妹妹再怎么甜言蜜语的哄她高兴，也都心不在焉，母亲叹了口气，却也没有说什么。作为人媳、人妻、人母，她向着哪方说话都不对，且也有与夫君同样的担忧，也就只能对这件事绝口不提。

　　也不知道伯父是怎么劝服父亲的，反正第二天早上起来，宁然就得知她可以去参加今年的乡试了。但担忧的父亲，在宁然与家人一起去州城参加乡试时，千叮咛万嘱咐，还不停的请求同行的族人照顾她。

　　这次与她一起参加乡试的有四人：侧出的十五岁姑母、嫡出的十六岁四叔父唐善文、大堂姐唐婕芙和宁然。带队的大人，是管理家中产业的侧出叔父，也是姑母的同胞兄长。

　　除此之外，姑母、叔父每个人都带了一个同性别的书童；大堂姐带了她的两个暖床小厮；宁然是父亲的姨娘、母亲的陪嫁丫鬟马氏陪着来的，因为她的书童年纪太小，让别人不放心。

　　三叔父随行还带了一个商队，打算在沿途做些生意，作为一行人在州城的花费。这都是往年做熟了的，一切都自有章程。

　　一行人就这么上路了。

　　从陆路转水路，又从水路转陆路，走了两个月才走到州城。万幸，因为都是一家人，他们出发的又早，路上不用赶时间，所以虽然路途疲惫，但是并没有人生病。

　　到了州城，她们直奔客栈洗漱、吃饭、休息，而叔父则是带着商队去送货，扫洒庭院。是的，祖父在州城是有一个商铺和一处宅子的，都是为了乡试准备的。毕竟，每次乡试，家里都有人参加！又怎能不做好准备呢？

　　商铺位于州学附近，方便打探乡试的消息，宅子位于贡院附近，方便族人们与其他学子交流、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