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生存》净雅

31、第二十七章

　　秋果自己，其实是属意七皇女继承大统的，毕竟九皇子的性子，确实太过柔和了些。

　　而说的自私点，十一皇子毕竟不是自己亲子，所以她做不到心无芥蒂的，放下自己的亲生子女，去扶持十一皇子。

　　而且，这样一来，她还能跟着九皇子出宫就藩，说不定还能回老家看看。

　　本来，她是这么打算的。可是，那天姜氏说殉葬，却让她意识到了，自己该是走不出皇宫了！

　　她怎么能忘了呢？她是皇后挑选出来，皇帝默认的，专门照顾皇嗣的人啊！如今皇帝将死，又怎会留下她威胁新皇的位置呢？

　　就她名下的那一大帮皇子皇女、能整合的势力，哪个新皇不怕？就算新皇是自己的子嗣也一样！毕竟她又不止一个有继承权的子嗣。

　　秋果痛苦的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的留下来。她不想死，但她更不愿意牵连森淼他们，她受益的已经太多！还有自己的子女，她无法想像他们反目成仇的模样！她想活！

　　秋果是真的不想死！她一辈子都想离开这深宫，却不想以这种方式离开！她是真的想活着！

　　钟响了！“咚——咚——咚——”秋果站起来，擦干净了脸，又为自己换上最隆重的宫装，亲自为自己梳妆！卡着时间，在传旨太监进凌雪宫的那一刻，放下口脂。

　　起身，顺手将那一瓶，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自己梳妆台里的鸩酒塞进袖子里。她苦笑，能进她卧室内间的，除了悠蓝、水韵、水芸，还能有谁？旁人都是止步外间！

　　走到屋门口时，她又停了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这才又迈步走出屋外。她该去迎接自己的命运了！

　　何石带着自己刚收下没多久的徒弟，喜气洋洋的站在院子里，“容妃接旨。”秋果肃然跪拜，“臣妾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女何氏，温柔贤德、为皇室抚育众多皇嗣，特晋为庶一品贵妃！钦此！贵妃娘娘快快起来。”何石亲自扶起秋果，看着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秋果眨眨眼，眨掉眼中泪水，“臣妾谢主隆恩。不过，阿兄，我听那钟响了八十一下，该是陛下驾崩了！那这圣旨？”边说边忍不住掉泪的模样，直让何石当成了她喜极而泣。

　　“当然是因为陛下立了九皇子为太子啊！圣旨都已经发下去了！就等准备停当后，拥立九皇子登基呢！”何石笑呵呵的说，秋果没说她属意七皇女，只是道：“往后，还得麻烦几位阿兄，多看顾小九。”“应该的，这都是应该的。”

　　“谢谢阿兄，这会儿想必寿康殿那儿很是忙碌，那阿兄快回去忙吧！”秋果贴心的说，何石一想也是，也就道：“那娘娘准备好了，可快点来寿康殿。”“我晓得的。”秋果不好意思的擦着脸。

　　何石一走，“你们去准备吧，本宫先去寿康殿那儿，准备哭灵。”悠蓝一听，赶紧过来准备扶她，被秋果摆摆手拦住了。“不必跟着，这时候没人敢对本宫如何。”此言一出，悠蓝立刻被如意拉住，再没有人敢拦阻秋果。

　　但实际上，秋果却是去了朝阳宫！而今谁又记得，这里还有一个王妃呢？加上她，以及丁承娥和自己，殉葬的人数也就足够了！

　　“谁！谁在那儿！”朝阳宫已经荒废，不是冷宫胜是冷宫，这里只有王妃与她的陪嫁两个侍女。“没人，可以放心……”“砰！”的一声，那个宫女就被秋果敲晕了。“你是”又是一下，另一个宫女同样被秋果敲晕了。

　　她不用再进去，就能看见抱着一个襁褓，疯疯傻傻的王妃。秋果神色复杂的走上前去，不顾她身上的脏乱，抱住她。

　　“王妃啊，你听见钟响了么？那九九八十一下，表示皇帝驾崩了。但是，皇帝下葬，要有宫妃殉葬，而你，无疑就是最好的殉葬品了！品级够高，被娘家放弃、子嗣又夭折了，无人惦念！”

　　秋果拿出鸩酒，往王妃嘴里倒了约三分之一后，便又收起来。抱住她，继续絮絮叨叨。

　　“可能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在这里守着你。你在下面要等等我，我过会儿便来。”说着，双臂又紧了紧，控制住因为毒发而剧烈挣扎的王妃。

　　待王妃死后，秋果将王妃扶进屋里，为她洗漱，换上自己带来的宫装。自己则是换了一身宫女的服饰，又去找丁承娥，将其毒死，再次换了一身丁承娥的宫装，去找许碧人。

　　秋果看了许碧人良久，摇摇头，转身走了。回到凌雪宫，她再次换上隆重宫装、为自己化妆，然后服了余下的鸩酒，闭目忍受毒发的痛苦。

　　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说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心中的千言万语，早已在平日里说尽！如今，她对宫中的人事物，已心无牵念，只希望来生不会在困在这后宫中！

　　她，何氏秋果，实在是在这后宫中呆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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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妃——”七皇女不敢置信，母妃怎么会死呢？而且，在得知母妃鸩杀了王妃、丁承娥后，更是难以理解，这是为什么。

　　森淼冷笑，对身边失魂落魄的太子说： “你知道十丫为什么会自杀么？”太子并不明白，茫然的看着森淼，“因为她惧怕被抓走殉葬！所以她便自杀！”

　　“可是，”太子迷茫的看着森淼，“没人会让未来的太后殉葬啊！”“有啊，那就是先皇、那就是你！”森淼漠然。

　　“我，何沉、夏欢、何石，只是因为她，才愿意扶持你当皇帝。现在你还年幼，还需要我们，自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将来呢？” 森淼低头看着九皇子，一字一顿的说，“你终有一日会长大，会觉得我们碍眼，想要铲除我们。到那时，让十丫目睹我们厮杀，会如何做？会不会想要废了你，另立新皇？”

　　九皇子张了张嘴，忽然无言。他现在已经十岁了，能听懂森淼所说的话！正是因为听懂了，他才无言以对。因为，听完森淼的话，他自己也不能否认，他确实有些庆幸母妃自尽了。

　　森淼转身走了，“奴才年岁大了，帮不上陛下什么忙了，容奴才回乡养老吧！”话音未落，已是走出凌雪宫。

　　“干爹～”夏欢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十丫心心念念了一辈子回家，如今宫中的容贵妃已死，我要带十丫回家。你便留下陪着皇帝，保护好她的孩子们吧。”森淼了然夏欢的欲言又止，便没给他选择。

　　何石、何沉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太子，转身随着森淼一块走了。

　　“这一辈子，我过得也不算差！也到了谢幕的时候了。”何沉自言自语着，对上何石惊骇的眼神，不由笑了笑。“宫里就是我的家，所以我要留下来。”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无论以什么方法。”

　　何石既不愿舍弃自己辛苦得来的高位，也不愿意去死，所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何沉笑着摇了摇头，“你啊！罢了，就这样吧！”说完，便带人走了。

　　悠蓝靠着娘娘的门框，茫然的望着内室里，躺在床上被一群皇嗣围着痛哭的娘娘，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如意公公半扶半抱着悠蓝，目光却盯着屋内神游天外的水韵。直觉告诉他，水韵一定知道什么。不止是水韵，一旁看似痛哭的水芸也有问题！

　　如意公公咬牙，这两姐妹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吴皇贵妃遥遥望了一眼凌雪宫，低低一叹：她做不到何氏这样决绝，所以，输的不冤！

　　朱氏恍如大梦初醒，笑容逐渐苦涩：这一局，她输了！只不过，比起死，她更希望活着，看两个孩子平安长大。

　　孙氏却是想起那日姜氏说起殉葬时，何氏那微颤的手。直觉告诉她，这一幕，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她激灵灵抖了一下！

　　姜氏跪在皇帝灵前，给火盆里添了把纸钱，神情漠然：太后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想当太后，那就先去死一死吧！

　　赵氏、田氏、苗氏、严氏、水氏、宋氏、常氏她们却是似喜似悲：皇帝死了，她们没了夫君！熬过了夺嫡，又站对了队，又是一件喜事。

　　冯小主、卫小主却是收拾起了行囊：以她们的身份，是没可能被册封的，不是殉葬就是守皇陵！便是道观都不一定能轮的到她们。

　　李氏却是最不甘心的：夺嫡期间，自己站错了队，可想而知，下场又怎么会好？但走着瞧，她绝不会就这么认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