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暗恋》波澜微景

21、第二十一章：心墙

　　汪海意不习惯在外面睡酒店，他洁癖有点严重，家里的床铺每天都要消一次毒。最严重的时候，他如果闻到空气里有自己不舒服的味道，恨不得请人把整个城市消毒一遍。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干了，在他多次劝说父亲汪海明之后，西宁市新出台了一条关于环境保护的规定——为进一步发展绿色城市空间，予西宁居民每家每户免费发放空气清新剂，投放十万辆共享自行车供居民出行使用，减少开车和二氧化碳排放，绿色出行。

　　自然，在选女朋友这个事情上，汪海意挑女朋友的眼光和洁癖如出一辙，杨沐恩就是她最满意的理想型——洁白、纯净、清雅。

　　他最喜欢纯素颜的杨沐恩，似水中百合，纯白至极。

　　这样的纯白有时候甚至让人无法产生靠近的欲望，唯恐亵*渎了她。

　　第二天一睡醒，汪海意身上就起了很多不知名的红疹子，他一个人去了附近的县医院，知道情况后的杨沐恩从城东的小姨家着急忙慌赶过去。

　　跑进病房的杨沐恩没有平常的从容，长发因急跑凌乱缕缕飘绒，晶莹的汗珠浸过颌角滴落在她浅浅的锁骨上。

　　汪海意仰躺在床上，眼睛一酸，接握住她急切伸过来的手，“恩恩，我没事，医生说我吃错东西了。”

　　是，吃错东西，不是因为洁癖过敏，他一个大男人没那么矫情。

　　他有些舍不得的松开手，抽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擦擦她额角的汗：“你出去等我，护士小姐姐马上过来给我涂药了。”

　　杨沐恩怔了稍许，她或许可以代劳护士小姐姐。

　　不过，她又摇头，还是做不到跟他如此坦诚相待。

　　“好，我出去等你。”

　　不到三分钟，汪海意就涂好药出来了，他看起来一切正常，就是步子比平常迈得小了些。

　　“我扶你！”

　　两人如今已慢慢亲密，汪海意完全不跟她扭捏，长胳膊顺势搭过她的肩头，笑笑说：“这样出去，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不行了？”

　　杨沐恩轻轻甩手，白他一眼，“还能跟我开玩笑，不至于不行！”

　　不知这几天冤家路窄，还是天意弄人，邵与嘉在医院二楼的拐角处又看见了杨沐恩和汪海意。

　　如果能人被气死的话，邵与嘉应该被气死半年了。

　　他拿着手里的医药单，脚步往后退去，直至拐角墙砖完全遮住他。

　　他于她来说，没有任何身份，他无法勇敢。

　　“妈，得住院输液两天，您别担心！好了我就回家。”

　　商业这边，秦之蕴正忙着拉许明惠逛街，一听邵与嘉得住院，许明惠立刻就给杨沐恩发了两条微信语音。

　　灭绝师太:【语音转文字：恩恩啊！我听你秦阿姨说与嘉生病住院了，你买点东西帮妈妈去看看他哈！他现在在县医院住院部三楼303输液呢。】

　　灭绝师太：【语音转文字：母女哪有隔夜仇，再说与嘉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刚送汪海意回到酒店歇下来，杨沐恩看到这炸裂的微信消息，心里烦躁极了。

　　再转头，她看到汪海意东嗅嗅，西闻闻的，这才明白他并非吃东西过敏，而是生物空间过敏。

　　“要不你去我们家住算啦，我家客房正好空着，并且我妈平常爱打扫，挺干净的。”

　　这话虽然很合他的心意，但他们目前只是男女关系，贸然前往，恐怕会引起她家中父母胡思乱想。

　　汪海意正想推拒，杨沐恩又认真说道：“你跟我妈认识认识也挺好的，不然她总是不放心我。”

　　汪海意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稳稳落地，原来，她是如此认真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邵与嘉能预知杨沐恩来医院看他的事实，却没能预知她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

　　汪海意提着果篮，跟邵与嘉简单自我介绍后就出去了，杨沐恩抱了一束向日葵放在他的床头柜旁。

　　她语气平淡，在离他半米处的椅子上坐下，“两天不见，你这是哪受伤了？”

　　“……没事。”
　　邵与嘉伤口不疼，只是被那个贸然宣誓主权家伙气得不行。

　　杨沐恩无疑打探他的隐私，只是瞥见他病例条上的文字迟疑了一瞬。

　　骨折？

　　“你翻车了？”

　　邵与嘉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那你到底怎么了？这还骨折了？”

　　邵与嘉万万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半夜追着杨沐恩回去，因为情绪低落，在回去路上撞墙广告牌上了。

　　邵与嘉还是没说话，这在杨沐恩眼里看来，他或许对她无话可说。

　　“对以后影响不大吧？”

　　邵与嘉眉头皱聚，完全想偏了。

　　“能有啥影响，又没伤到下面。”

　　凭空好大一句荤话掉下来，可邵与嘉那较真的表情，他分明就是很在意。

　　“是是是……”

　　杨沐恩站起身，随机打趣他说：“你得给老邵家传宗接代，生十五六个孙子孙女都没问题。”

　　邵与嘉吃瘪，真想回她：你跟我生的话可以。

　　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种荤话是万万不能开的。

　　“他……要跟你回去？”

　　他张望门外的男人，始终无法不在意。

　　杨沐恩点头，表情平淡真挚：“邵与嘉，你有没有那么一刻曾经认定过一个人？就这一辈子，你只想跟他在一起。”

　　她这样问，好像在跟他找一个确切的答案，可以前的他们并不到可以说真心话的程度。

　　那么，只能说明她现在对他完全没那方面的想法。

　　因为对面如果是自己真正爱的人，根本不敢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怯懦，因为害怕，因为对那个人太过期待。

　　邵与嘉全身的骨痛跟着情绪翻涌出来，仿佛四肢麻木，全身血液凝固，“……那你认定谁了？”

　　“门口那个还行吧？”

　　杨沐恩抱臂，朝门外徐徐一瞥，“像不像能共度一生的良人？”

　　邵与嘉心如死灰，含泪闭闭眼，“你开心就好，这毕竟是你的感情，我不好评价。”

　　不能说完全察觉不出邵与嘉当下的情绪，他是难过的，隐忍的，或许是因为当下的病痛，又或许是因为他确实还是很在意她。

　　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呢！

　　她性格缺陷就是这样，如果那个人没有百分百明言喜欢，没有一眼对视就能让她看到真诚与喜欢，她永远不会主动，永远不会开始。

　　当然，她曾经主动追求过邵与嘉，那是她青春里仅有一次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