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梦空未语

2、昨晚

　　林展已经给林清打了三个电话，都是让他回家一晚。林清原本不想理自家父亲，但林展这次特别坚持，又连打了两个电话。林清耐不住他烦，最终同意回去一趟。
　　刚下车，林清就看见林展了。
　　“阿清！”林展看见儿子，高兴地喊了一声。
　　“嗯。”
　　林清冷淡的态度让林展笑得有些勉强，但不久他便释怀了。毕竟，自家儿子对他总是很冷，这次林清肯回来已经很好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林展突然说，“阿清，你要不搬回来吧？”
　　“我在那挺好。”
　　“在哪也没有在家方便。”
　　“这个家太空了。”
　　两人又沉默了，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两人最终都会陷入沉默。
　　“这么急着要我回来干什么？”林清率先打破沉默。
　　“回到家就知道了。”
　　林清没说什么，直直地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府邸，那是他从小居住的地方。
　　入眼便是深红沉木府门，上面镌刻着复杂精美的花纹，散发着庄重的气息，中部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林府”二字。整个府邸的设计都源于他的母亲尹琴，透露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林清有时会想充满艺术气息的尹琴为什么会爱上林展，并因此成为职场上的女强人。若母亲只醉心于艺术，或许……
　　“老爷，少爷。”女佣徐妈早就等在府门前，看到两人一起回家，声音不自觉带着些愉悦。但想到厅堂内的人，又有点担忧。
　　“怎么了？徐妈。”林清觉得徐妈的神色有些不对。
　　“没事，少爷。”徐妈笑了笑，她还是希望林清能多待会儿，“今天少爷要住下吗？”
　　“嗯。”林清完全没有怀疑徐妈。毕竟，徐妈从小照顾他，他对徐妈充满信任，甚至还有一点依赖。
　　林清穿过垂花门，前面管家丁伯已恭候多时。等林家父子都站到台阶顶上时，他微微欠身，“老爷，少爷。”丁伯也是看着林清长大的，还是跟随尹琴一起来的林府，在府中也算得上德高望重。
　　林展点点头，丁伯转身打开了厅堂门。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屋里的两人都看向门口。林清跟在林展身后，满不在意地进门，向旁边随意一撇，就看到两位陌生人。
　　“你就是阿清吧。”一位大概三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带着笑说道。
　　林清粗略打量她一番，女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透露着温柔，心想“她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岁月仿佛格外关照她，让她风姿犹存。“嗯。”他把目光移向林展，“解释？”
　　“这是你莫阿姨。”
　　“莫阿姨？我什么时候有个姓莫的亲戚？。”
　　“阿清，别闹得太僵，先吃饭吧。”
　　“你觉得这顿饭我能吃下去。”林清要笑不笑地说。看林展这个样子，他已经猜到这个女人是谁了。“我的心有那么大吗？”
　　“阿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吵架了。”莫容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走到林清面前劝道。
　　“我还不想对你说话太难听，你最好到一边，别管太多。”林清是真的不想伤害莫容，她身上带得温柔和自己母亲一样。
　　“阿清，你不是说这个家太空了吗，现在又住两个人，这家就不空了。”
　　“那我谢谢你。”林清说完就要走，脸色十分难看。
　　“等等，阿清。”林展伸手抓住林清。
　　“放手！”林清一脸不耐烦，直接甩开林展的手，“你算准了我不会冲她！”
　　“你先冷静点。”
　　“冷静？呵。”林清冷笑，“你要我怎么冷静？这是我妈亲自设计的府邸，现在她不在了，你就让别的女人住！”
　　“林清！”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林展，你别忘了，我妈去世，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厅堂一片死寂，林展小心地叫了一声，“阿清。”
　　“别用这个音调和我说话。趁现在的局面还没有那么难堪，让我走。”
　　林展叹了口气，“阿清，我知道我对不起阿琴。但阿琴不会想要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是商人，很多时候都不在你身边。你看，小池和你年龄差不多，以后你们两个熟悉了，他也许能照顾你。若阿琴泉下有知，便也可以放宽心了。”
　　林清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别提我妈，我妈要知道你这样做，黄泉下都不会瞑目。”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莫容有心想要调解。“阿清，我不会取代你的母亲，你可以把我当做居住在林府的客人。”
　　林清没有吭声，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母亲，他不想让这个女人在林府，但他也不想对她说话太重。林清觉得自己眼前好像蒙了一层雾，看不真切。
　　莫容见他没有说话，小心地拉着他的胳膊。她能理解林清，哪个孩子也不会对要让他叫妈的陌生女人产生好感。她原本以为林清会直接冲她，早就做好准备了，现在看来林清对她的态度，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别碰我。”林清声音低低的，像是警告，但他却没有甩开莫容的手。
　　“阿清，生气伤身，别生气了。”
　　莫容温温柔柔的，林清根本不知道怎么对她。他抽出胳膊，转身就要走。“ 这顿饭，还是你们一家人吃吧。”“一家人”的音被他咬得极重，更让林展增添几分愧疚。
　　“阿清。”林展不放心的叫了一声，拦在他面前，总感觉林清这次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林清的眼角染了一抹红，指着莫容，“ 我一没凶她，二没砸东西。难不成要我看你们乐融融的氛围，好好祝福你们吗？”
　　林展看着林清，心里难受极了。他想“林清还不如像以前和他吵架一样”。
　　看着局面失控，莫原池忽然站到莫容前面，正好替她挡住林清的直视，“你可以对我撒气，但请不要指着我妈。”他的语气冷漠又疏离，隐隐透着威胁。
　　“小池。”莫容拉了拉莫原池的衣袖。
　　这场景不知为何刺痛了林清，怒气自然转移到莫原池身上，他冷呵一声，向前走了几步，离莫原池近些，“对你撒气？”
　　“林清，你要撒气就对着我，他又没惹你。”林展急忙说。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本以为林清会忍不住摔些什么，然后一走了之，没想到现在却扯上莫原池，而且看样子阿清还会和他打一架。
　　“你还真是关心他，就不怕我把他拐了？”林清莫名有些生气，说话都没经脑子，语气凉飕飕的。
　　“你不会这样。”
　　林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吼道，“从小到大你了解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这样做？”
　　“阿清……”林展还想说点什么。但林清心里特别烦，直接拉过莫原池，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像印证林展一点都不了解他一样。
　　莫原池一愣神，都忘记把林清推开。
　　“林清！”林展直接拽开林清。“你疯了！”
　　“小池。”莫容立马到莫原池身边。
　　“妈，我没事。”
　　“是啊，我就是疯了，被你激的。”林清说完，毫不客气地离开。
　　“少爷，少爷。”徐妈喊了几声。林清跟没有听见一样，走得更快。
　　“小池，没事吧？”林展紧走几步，也顾不上林清了，在莫原池身旁查看。
　　莫原池捂住脖子，仿佛失了神，“没事。”
　　“我代阿清向你道歉，这……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做，阿清平时不是这样的。”
　　莫原池一直看着林清远去的身影，直到他离开视线，才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
　　林清径直走到东厢房，进去就反锁了房门。他倚着门，不断平复心情，接着骂出声，“我竟然真咬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几下敲门声。“少爷，开门啊，少爷。”
　　“徐妈。”
　　徐妈听见林清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少爷，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谢谢。我还不想吃。”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不吃饭。少爷，身体健康最重要了。”徐妈没有听到回应，又接着说，“少爷，好歹吃点吧，这些都是您平常喜欢的菜，专门找人给您做的。”
　　林清定了定神，打开了房门。“谢谢徐妈。”伸手要帮徐妈端菜。
　　“我来。”徐妈把菜摆在玉白色大理石餐桌上，又不放心地看林清一眼，“少爷……”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林清坐在椅子上，神色不明。
　　“那少爷先吃着，等下我再来？”
　　“嗯。”
　　临走前，徐妈还是不放心地说了声，“少爷，一定要吃点。”
　　“知道了。”
　　林清最终还是只吃了一点，徐妈知道他心里难受，叹口气，没说什么。
　　等徐妈走后，林清拉开抽屉。“妈，这个家脏了，我带您离开。”他慢慢抚摸一张照片，眼中尽是温柔。
　　深夜，林清辗转反侧，一闭眼就想到咬莫原池的画面。窗外，不时吹来缕缕凉风，却无法平息少年的烦躁。

作者有话说

　　昨日回顾，林清咬了莫原池。不过，以后可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