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国旧事》萧茵

9、第八节

　　修罗谷一战，令四灵将在帝国中的地位遽然上升。四人的军衔被米夏破格连升四级，由上等兵提为上尉。而阿拉密斯的慧眼亦令米夏另眼相看，也由上尉升至少校。那时米夏笑言，皇国将迎来一个朝气蓬勃的时代，因为少年英才开始成为皇国的砥柱中流。
　　刚满二十岁却早已在皇国中有极高威信的阿拉密斯；还有十五六岁的四位灵将。他们充满了信心与力量，如朝阳升起，为皇国的未来鼓起了无限的生机。
　　那时，男孩模样却活了不知多少岁的机械皇帝代言人立于高台之上，倨傲地望着少年灵将们。他病弱的妹妹蜷缩在高大冰冷的座椅上，紧闭着眉睫，像是一束娇弱的白花。就是这两个人，在皇帝的授意下一手建立的机械皇国，并代替皇帝统治这个地方长达数百年。若说见到了机械皇国超凡至神奇的科技还有人不相信皇帝的神迹，当见到这两位貌似年幼却沧桑的代言人的时候，也不得不折服于皇帝的强大。
　　四灵将垂头，单膝跪立于米夏面前，静静聆听着稚嫩童声所传达的皇帝意愿。

　　“从今日开始，你四人负责镇守基地四个方向。东方，龙；西方，华莲；北方，北斗；南方，凤。”
　　“是。”龙干脆的回答。
　　“遵命。”华莲说，笑容明丽坚定。
　　“……好的。”北斗的回答或许会令人觉得有些漫不经心。
　　“嗯。”凤的态度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冷漠。
　　米夏微微眯起了眼睛，似要发火。

　　打从第一次见到凤，米夏就赤裸裸地表示出了他对凤的不满。北斗曾听他对阿拉密斯不屑地说：
　　“既然已经将生命奉献给皇帝，为什么不连心和灵魂都一起拿出来。他那副惺惺作态的清高样子是想做给谁看。给他的神，企图死后上天堂？真是笑死我了。”
　　金发秀美，但是又十足十的冷漠，与凤像极了姐弟的阿拉密斯只是微笑，冷静地回答：
　　“米夏殿下，既然他并没有做出什么逾举的行为，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深谙管理之道的上尉说，从帽檐的阴影下冷冷看着她乖戾的君主。

　　似乎察觉了米夏的怒意，一旁的娜夏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米夏，不要生气。”虚弱的女孩低声说着，睁开了湖水一般静谧的眼睛。
　　“好的，娜夏。”米夏立刻温柔地说，“喂，你们四个下去吧。”扭头又是另一张严厉的面孔，这喜怒无常的男孩似乎有两副心肝，随时可以更换。

　　北斗默然起身，与三名同伴一同退出了米夏与娜夏的房间。
　　即使是白天，封闭的控制塔内仍亮着终年不息日夜不停的灯光。阿拉密斯正站在灯光下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瘦削挺拔的身形却偏偏要隐藏于宽大的军服之下。
　　龙率先说：“阿拉密斯，你为什么总是穿军装。”
　　“因为我是个军人。”阿拉密斯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对四人说，“从今日起，你们便是皇国的高级军官了，等下会有人带你们到各自的岗位。希望你们谨言慎行，你们的举止代表着皇国。”最后一句话似乎是特别对龙说的，她蔚蓝的眼眸毫无波澜的扫过龙的脸，转身便走。
　　龙哼了一声，郁闷之情溢于言表。
　　华莲笑，揶揄道：“你踢到了铁板？”
　　龙说：“你说你们这些女孩子，好好的漂亮女孩不当，非要当什么军人。”
　　华莲答：“因为有些男人不中用所以女人才不得不站出来啊。”
　　龙怒说：“你说谁不中用。”
　　华莲扭开了头，十足十的表现出她装聋作哑的功力：“北斗，你听到什么了吗？”
　　龙大怒：“你这家伙别转移话题，这和北斗有什么关系。”
　　北斗轻咳了一声，对凤说：“凤，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你看外面天气正好。”
　　龙更加生气：“天气好？北斗你不要睁眼说瞎话。”
　　他怒指外面，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黑压压的雨云，阴沉的天气正暗示着这是沙漠里难得一见的雨天。
　　凤笑，斜眼看着龙说：“就是因为下雨才是好天气。”
　　说到这里龙终于幡然醒悟：“你们三个联合起来耍我！”他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始作俑者的华莲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北斗微笑，连凤冷漠的眼中都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华莲笑起来像是一阵疾风骤雨，这女孩子极其爱笑，一点点小事就可以让她从眼睛里面都透着笑；而与她同样直爽的龙笑起来却像是惊雷，声音很大却很短暂，很快又会恢复往日蓄势待发的严肃模样；凤从不大笑，他的笑总是像冰山上的反光，看似耀眼实则很冷；而北斗，华莲曾有一句话形容得十分恰当：看似温和的春风，吹到身上才觉是春寒料峭。

　　这是北斗来到机械皇国之后，第一次觉得心中有温暖的感觉流过。这种感觉太过美好，以至于他希望他们四人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个年岁，这个状态。已经吃过了足够多的苦头，最后站在皇国顶峰的四人，终于可以骄傲的扬起头，睥睨世界。
　　即使之后很多年，再想起那日的伙伴们，北斗仍然会微笑。只是笑中的意味，是一年又一年的在变。

　　四灵将的职责就是镇守皇国四方的最后据点。这个职责说清闲也清闲，说忙碌也忙碌。有负责如龙和华莲那样，每日从中央指挥塔巡视至边境，将所有隐患杜绝于苗头；却也有如凤和北斗每日老老实实地守在据点，敌人不打上门来绝不外出一步。除却有任务的时候，南北两位灵将便整日陪在自己的B’t身边，做一些看似不务正业的事。
　　对于他们的行为，阿拉密斯也只是微笑，在沉默中纵容着他们的放肆。

　　从那时候起，北斗就觉得阿拉密斯果然不一般。那女人无比的聪慧灵巧，又兼有男子的英气坚强。在日后渐深的了解中，北斗逐渐明白了为什么连龙那样骄傲的男人都会一直默默追寻着她的脚步。
　　阿拉密斯曾说，你们四灵将不仅是皇国最强的战力，亦是皇国的象征与精神支柱；只要有你们四人在，皇国中便充满向上的激情、无畏的豪气，更兼有冷静的头脑与不灭的灵魂。
　　北斗却在心中默想，若说和平是旗，他们是执旗插遍四方的战士，阿拉密斯就是旗上不朽的徽章。